12、图穷 ...
-
天赐说：“倒也谈不上变故，只那岳成名并非独自一人暗闯昆仑，而是带了一擅长用幻术与蛊术的帮手。一开始那人藏在暗处亦不出手，我只感应到他的气息不知是敌是友，后来岳成名落了下风，他便开始频繁使用幻术和蛊虫进行干扰，白泽剑已染上我的魔气被掌门勒令暂时不得使用，与这两人周旋起来便有些麻烦。”
“可有受伤？”施然听完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曾受伤，”天赐笑笑，“都是些乌合之众罢，只因有幻术与蛊虫在其中捣乱打起来比较拖沓，却不会真的危及性命。”
这可就有点奇怪了，两人千辛万苦潜入昆仑，半路上遇到了天赐打了起来，却并非奔着杀人灭口而去，反而“友好平和”地切磋了一整夜，这两名潜入者要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别有用心。只不知道他们是碰巧遇到了天赐，抑或早就潜伏在那里守株待兔，而天赐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施然把昨晚宾客遇袭一事详细告知了天赐，天赐一开始还听得挺认真，到了后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施然那颜色浅淡的薄唇上。
自顾自说了半晌，发现对面那人只顾着发呆也不晓得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施然抬手弹了对方的脑袋，只听“啪”的一声，光洁无暇的脑门上浮起了一抹淡红色的指痕，猝不及防被弹了脑袋的人便瞬间懵逼了。
天赐：“……？”
施然笑骂了一句：“跟你说正事呢，发什么呆！”
“小师叔……杨师弟？”严如钰刚踏进庭院，犹在惊诧为何满庭野草一日之间变成了篱笆凉棚与种满幼苗的田地，一抬眼就看见施然与天赐二人一坐一站，前者还俯身凑近后者的脸笑得春风满面。
“咳咳……”严大管家忙咳了几声给自己压压惊，边走向石桌边故作平静地说道：“杨师弟可算回来了，从昨夜到今日大家都在找你，能否给师兄说说，这期间你到底去了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天赐便又将刚才与施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料严如钰越听神色越是凝重，待他说完后开口道：“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一事要告知小师叔，方才苏师妹与胡师弟在藏经阁门口见到了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从藏经阁禁地逃出，苏师妹与之缠斗，后来附近巡逻的弟子闻讯赶来时苏师妹已把他打伤正要抓捕，忽然出现一精通幻术的刺客出来搅局，混乱中把那面具青年救走了。”
“小师叔觉得，这两人与昨晚袭击宾客的刺客有没有可能是一伙的？”
“不无可能……只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施然说。
先是天机处的刘启与欧阳复在客峰卧房中被人偷袭，而后两人伤口出现出血症状无法止血，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师思等人在许愿池附近遭到袭击，其中一人受了轻伤；另一方面，天赐昨晚与他们分别后被岳成名与一个善用幻术与蛊术的男人缠住，直到今日上午才得以脱身，那两个缠他的人又转而去祸害藏经阁。
这当中又有几个疑点：
其一，刘启与欧阳复的伤本来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出血；若胡羊所言不差，那是谁给他们下毒？
其二，倘若下毒的就是袭击他们的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武器涂上毒药，而是去而复返地多此一举？
其三，刺客同时袭击了陈师思等人，为何这其中受伤的人至此也没有出现出血的症状？刺客单单给刘启与欧阳复下毒，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四，刺客既用幻术遮了脸，为什么不把武器也一并遮上，是一时疏忽吗？还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其五，幽梦剑为何到了岳成名手上，岳成名失踪十六年为何突然现身昆仑，且有入魔的迹象，他闯入藏经阁禁地的目的是什么？
最后一点，岳成名他们与天赐碰上，是偶然抑或刻意为之？
“藏经阁中丢了些什么？”施然问。
“目前还不清楚，”严如钰接过天赐递过来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师父接到消息命我前来忘忧峰告知小师叔，他老人家也已赶往藏经阁，稍后便会有结果。”
闻言施然点了点头：“此事牵涉越来越广，只怕我们昆仑这次是被人盯上了……也罢，让天赐与你到白雪峰走一遭，好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梳理一下，顺道看看掌门师兄他有何打算。”
“是！”
严如钰与天赐下山往白雪峰去了，施然昨晚本就没怎么休息，今日又逛了半天的仙市，回来又要劳心费神地去想那些闲着没事干跑来昆仑捣乱的人，身心俱疲，也不进屋，直接在藤椅上一躺，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山上与水上的夕阳总是比平地上的要好看得多，兴许因为山中林木、江海河流与落日都源于自然，搭配起来更是相衬一些。余晖倾泻在新安装好的篱笆上，不知天赐用了什么法子，碧绿的藤蔓爬满竹篱笆，未干的水珠挂在叶尖折射出橘红的光芒，仿佛能预见以后硕果累累的风景。
藤制摇椅上坐着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长眉入鬓睫毛纤长，双目紧紧闭着，将那双琥珀般的桃花眼敛在其中，嘴角微微翘着，呼吸均匀，看样子似乎睡得很熟。
房子后的树林中翩然飞来了一只颜色如枯叶般的蝴蝶，蝴蝶停在了从宽大袖口中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上，原本平滑干净的小臂蓦地突起了一条青色血脉，绿豆般大小的突起至蝴蝶停留处沿着经脉以极快的速度滑入体内，而睡着的施然依旧一无所觉。
忘忧峰山间主道中，天赐与二小姐一前一后往上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主要是二小姐负责聊，天赐只负责听。带二人走过之后，一只枯叶蝶在小径边的草丛中拍了拍翅膀，慢悠悠地飞走了。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蝴蝶翅膀上的黄褐色缓缓褪去，变成了如墨般黑色，彻底融入了夜色当中。
翌日，论道会四强比试照常进行。
四位擂台主之中刘启因负伤申请退出比试，只剩东擂台的常胜将军唐彻、西擂台中横空出世的陈师思与北擂台的胜者天赐这三人，比试规则也改成了两两相互对决，以得胜场数最多着为首位，其次为第二名，以此类推。刘启因放弃了比试资格，暂定为第四名。
由严如钰作为代表短暂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首场比试拉开序幕，天赐与陈师思各自站在擂台两旁，只等裁判一声令下便要开始擂台比试。
裁判由衡山派长老担任，他拖长了声音运气喊道：“预备——”
“且慢！”擂台下有人大声阻止，周遭安静了一阵，衡山派长老面上似有不悦，粗声问道：“不知这位小道友因何叫停比试？”
那名喊停的男子仿佛没有看到长老那黑似锅底的脸，反而转向伏魔殿正厅前的客席：“晚辈只是有些不解，这位姓刘的道友说是因伤退出比试，那请问究竟是受的什么伤，又因何而受伤？”
“这……”衡山长老为难地望向客席，他只是被找来当裁判的，平时跟后辈接触也不多，对此事更是毫无头绪，只在比试前被告知刘启负伤退出比试，骤然被问到亦不知该如何作答。
闻言，施然脑中飞速闪过这两日发生的种种异样，一个念头徒然升起，还不待细想，顿觉胸口一阵钝痛，眼中景物便模糊了起来。朦胧间，他扭头往擂台上那人望去，却已看不清对方相貌，只剩一个淡青色的斑点愈来愈大。
周边众人都只顾擂台那边的喧闹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只二小姐在伸手要拿果子吃的时候看见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了句：“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哪里不舒服？”
施然摆了摆手，将口中腥甜强行吞下。
伏魔殿的另一边，简春秋脸色一沉，果然，那人不等别人回答就兀自接了下去：“前天晚上这昆仑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想必在座诸位道友也都感觉得到，这两日客峰中巡逻的人变多了，且不时能看到昆仑弟子神色匆匆地经过。据说有魔修潜入昆仑，并在客峰中刺伤了几个人——天机处的刘启和欧阳复，还有峨眉的李小清。这其中，李小清乃陈师思的师妹，当时她与陈师思刚好在一起。”
衡山长老说：“拐弯抹角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子嘴角一翘，仿佛等这句话等了好久：“论道会的最后四强，四名擂台主中有两名都是昆仑弟子，另外那两个，刘启受伤退出，陈师思此时虽站在了擂台上，可也曾遭到刺客偷袭，但命大让自己师妹挡了一剑……你们说，若受伤的换成了陈师思，今日这擂台上可不就只有唐彻与杨臻这两位昆仑弟子了么？”
“荒谬！毫无证据就在此口出狂言随口诬蔑，论道会岂是尔等小辈胡言乱语的地方！”
五行山掌门一掌拍碎了茶几，皮球一般从座位上弹起，正要发作时，旁边一直沉默的施然却“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同时，观众席中那男子笑容更甚：“证据就在这擂台之上！”
他的这句话被淹没在了震天的喧哗之中，正厅因施然的突然吐血昏迷乱作一团，擂台上，天赐飞身奔赴正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图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