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综武侠]》本立

44、生死一线

　　洪方乍见来人，踧踖的叫了声：“师伯？”随即忙提步走上前来迎，顺势看了一眼风清扬，风清扬似是昏迷状，他便好奇的道：“师伯，这是……”

　　高亚男脸露怒状，冷哼一声，语气之中大有责备之意。

　　而洪方则眉头一皱，暗忖，“不好，这孩子莫不是得罪了师伯，师伯是华山辈分最高的人，常年居住在‘清风明月轩’，不喜本派门人打扰，更别说这孩子还是个外人。”

　　“师伯，这孩子是师侄的一个朋友的孩子，托师侄照看，都怪师侄没有照看好，一时不留神，让他扰了师伯清修，还望师伯莫怪。”他见师伯面色不善，免不了要说道几句，只好先承认了自己的错处，以期减少一点责骂。

　　不防高亚男却厉声道：“怪你，当然要怪你。”

　　“不怪你怪谁？”

　　“让敌人上山却不知道。”

　　“若不是这孩子，你恐怕现在已在为我收尸了。”

　　她这四句话一口气说完，又声色具厉，顿时把洪方骂得灰头土脸的，不知该说啥才是。

　　洪方怔住，他听得明白师伯的意思。师伯怪他，倒不是因为风清扬跑到‘清风明月轩’去，而是因为有敌人上山刺杀师伯，而且风清扬似乎帮了师伯的忙，可这敌人是谁？洪方目测一下师伯的一袭青衣，那青衣在将落未落的月光下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待凝目仔细一瞧，便有暗红色的血渍附在衣衫上。

　　看到这里，洪方心下大惊，道：“师伯，这是怎么回事？”

　　高亚男又反责道：“你是要让我站在这冷风中向你汇报么？”

　　洪方又是一怔，随即忙把高亚男请进‘养吾轩’。他本就没有要怠慢师伯的意思，只是一来高亚男不轻出居所，更别说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启身到他的‘养吾轩’来，二则是在奇怪是何人竟敢上华山刺杀师伯。这两者都是他意想不到的，故此，一时间只顾着惊异，竟也有些失礼，被师伯数落一句，心中大不是滋味。

　　高亚男把风清扬放在席子上，伸手切了切风清扬的脉，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还好，只是受了一脚，震昏了过去，于性命无碍。”

　　洪方道：“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亚男坐下，不答反问道：“这孩子是你朋友的孩子？”

　　洪方点头道：“是红叶的孩子。”

　　高亚男皱了皱额头依稀可见额纹，道：“红叶？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一个朋友？”顿了顿，接着道：“这孩子不错，小小年纪，竟也有侠义之心。今夜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侧头看着洪方，道：“洪方，我说你既是华山掌门，又是五岳剑派的盟主，怎么这么粗心大意，让这些奸宄之人上山竟丝毫没有察觉？”

　　洪方心想：“虽然华山论剑上山的英雄众多，但都有按名牌登记上山之人的姓名，断没有坏人夹杂在里面混上来才是，怎么……”但又不敢再开口问高亚男刺杀她的是何人，只道：“是师侄不察，让这些妖人有可趁之机。”

　　高亚男缓了缓神，怒容渐消，道：“噢……这也不能全怪你，那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隐藏在‘清风明月轩’，我也只觉察到十三人，还有三人连我都没有发觉，他们避开华山弟子上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洪方失声道：“十六人？竟然有十六人。”他脸色本就苍白，此时一惊，更是白上加白，宛如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白|粉一样。

　　高亚男点头道：“没错。”

　　洪方问道：“师伯，可知都是什么人？”

　　高亚男摇了摇头，道：“不知。”

　　“这些人似乎是来取我命的，招招狠毒，每一招都要置我于死地，所以我也不敢轻敌，本想留下一两个活口来盘问，但最后一个也没有留下，还差点丢了性命。”

　　她看了一眼风清扬，又对洪方道：“幸好在关键时刻这孩子替我挡了一人，让我有喘息的机会，不然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洪方皱了皱眉，惊讶的道：“哦？”也看着风清扬，大有赞赏之意。

　　他想了想，道：“师伯许久未在江湖上走动，是什么人会派人来刺杀师伯呢？”

　　高亚男道：“我一个半截身子已入土的糟老太婆，哪里值得别人大费周章的来对付？”

　　洪方怔住，过了一会儿，突然明白，失声道：“难道是……要对付华山派？”

　　高亚男点点头，道：“我想只能是这样。”

　　“我已几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动，况且以前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江湖上的朋友恐怕都已忘了这世间还有我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洪方道：“事实上是，师伯是华山派的后盾，他们要对付华山派，就只有先除掉师伯？”

　　高亚男道：“没错。”

　　“只要我一死，他们就少了一个劲敌。”

　　“本门之中，就只有你、我、还有少坤三根柱子，倒了任何一根，对于华山派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可对敌人来说，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他们既然已对我出手，也会对你们下手，今后你们可得小心呐。”

　　洪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道：“是啊，年轻弟子中，岳肃和蔡子峰武艺较高，但毕竟人才有限。现今又已对师伯下手，那幕后之人必是预谋已久，以我华山派现在的人手，恐怕很难抵当得住环伺之人。”

　　“万不得已，只怕要请五岳的其他四岳共同御敌了。”

　　高亚男点头道：“没错，你师弟如今又夺得天下第一，事到急时，邀请天下英雄共同御敌也是可以的。”

　　咳咳咳……

　　他二人说着说着，风清扬即咳嗽一声，醒转过来。

　　高亚男和洪方同时起身来瞧，风清扬看着高亚男，却是忧声问道：“老奶奶，你没事吧，坏人都退了么？”

　　高亚男听他叫自己老奶奶，自是高兴，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顿时情不自禁的颤着手摸了摸风清扬的脸，甚是爱怜，喜欢小孩子，这是孤寡老人的通病。她那皱巴巴的脸上虽有喜色，但却若隐若现的露出那么一点忧色来，或许，她在想，自己这一生怎么就为一个人执着，最后落得没有后人呢。

　　她慈眉善目的看着风清扬笑道：“没事没事，坏人都死了。”

　　又赞赏道：“很好很好。”她原本就对风清扬先前替她挡敌人一事存有感激之情，此时风清扬一醒转，便又问她如何，感激之心更是强烈。她站在长辈的角度来看风清扬，心中也是嘉许不已，便说了两个“很好”来赞扬赞扬。

　　风清扬躺着，感受她那年轮的手纹，狠狠的道：“坏人就该死。”

　　高亚男听着这年纪小小的孩子嘴里竟说出这么具有戾气的话来，心中大惊，老手也缩了回来。其实，她哪里知道风清扬所说的坏人是另有所指。

　　她见风清扬没事，又已把华山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洪方，便起身道：“好了，我这就回去了，这孩子不错，你好生照顾他。”

　　洪方躬身一让，道：“师伯慢走。”高亚男挥挥衣袖，提起双剑，径自回去。

　　风清扬却道：“洪伯伯，老奶奶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洪方也不去说师伯是因为风清扬口出戾气而去，只笑道：“没事，她累了。”

　　“噢～”

　　“对了，清扬，你是怎么替师伯挡住敌人的？”洪方一直想问风清扬是如何替师伯挡住敌人的，但又不大好意思开口师伯，缘于孩子尚能出手，而他这个华山掌门别说出手，就连山上了敌人都不知道，问出来只会自讨没趣，此时高亚男一走，他便问风清扬。

　　“师伯？就是刚才的那个老奶奶么？”风清扬才八岁，于人与人之间的称谓不大明白，便确认性的问道。

　　“嗯。”洪方点头。

　　于暮色时分的那一战，风清扬记得清楚。

　　当时风清扬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喝斥：“什么人在外面，还不给我滚出来。”眼前却闪出了十六个黑影，十六个人在月光下映出的黑影纷纷落在空旷的房屋前。

　　接着，只见房门咯吱一声，对半分开，屋内就轻飘飘的飘出一个青衣人来，像一张落叶一样飘落在地上。

　　青衣人刚落地，十六个人就团团将她围住，其中一人赞许道：“阁下不愧是华山派泰斗级的人物，就连轻功都练得这么漂亮，在下佩服得很。”

　　青衣人道：“你知道我？”

　　那人道：“我们今晚就是为你而来，怎会不知道？高亚男前辈。”

　　高亚男道：“找我做什么？”

　　那人道：“当然是杀了你。”

　　高亚男道：“就凭你？”

　　那人道：“凭我当然不行。”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们人多。”

　　高亚男鄙夷的道：“多少都一样。”

　　那人道：“我们年轻。”

　　高亚男怔了一下，自己武功不弱不假，但毕竟已是风烛残年，体力怎能和这些年轻人相比？忧思一闪而过，断不能让这些人看出自己的弱项，道：“那你就试试宝刀老不老。”

　　那人嘴角邪笑，道：“我们就试试。”话音刚落，十六柄剑同时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的出鞘，同时所在手中，剑身映在月光下，宛如水一样，明晃晃的。

　　高亚男亦刷刷的抽出长剑来，准备御敌，“在动手之前，你们最好告诉我你们是谁，兴许还会留你们一个全尸。”

　　其中一人道：“告诉是不会告诉的，就算你杀了我们也不会告诉的。”

　　高亚男道：“那我就成全你们。”

　　十六个人之中，突然有一个人挺剑朝高亚男刺去，其余十五人却站立在原地。高亚男见状，冷哼一声，“才一人？简直就是找死。”

　　然而，那个人挺出的剑在要与高亚男交锋之时，突地离开了，他整个人的现条双臂平平张开，就像在迎接死亡一样。

　　站在远处的风清扬看着此幕，忍不住便要失声“啊……”的一声叫出，但终未叫出，只在心里想，此人这是在送死？

　　高亚男乍见那人剑尖偏离，张开胸膛迎接自己的剑，也是大为惊异，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这世上那有这样的傻子？竟然让自己往别人的剑尖上撞去？他这是要干什么？”

　　而几乎就在她这样想之时，另外八人已朝她攻去。其中四人举剑分四方从地上向中央滑了过去，另外四人侧是跃起约莫一个人的高度，从空中斜身补上那四人留下来的空隙。

　　至到此刻，高亚男才想明白那人为何张开又臂迎向自己的剑，因为那人根本就是一心送死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高亚男的剑贯穿他的胸膛，然后让其他人有机会下手。

　　这确实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好办法，可是天底下敢这样做的人恐怕万中无一，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且正在送死。

　　待高亚男想明白，已是迟了，她的剑已贯穿了那人的胸膛，并且那人的握住了她的剑，死死的握住，就像握住他自己的生命一样，绝没有松手，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就绝不会松手，因为他一松手，他的牺牲就没了价值，他要让自己死得有价值。

　　高亚男抽剑，却抽不出。

　　可是那八人已从不同的方位来刺她，她已分身乏术。

　　八个人，八把剑，八个方位，在急剧向中间收拢，合起来就像一个盒子一样，盒子里面装的就是高亚男。

　　杀气腾腾，剑气森然。

　　风清扬看着此情此景，已张口了嘴巴，是“小”字的嘴型。然而，他别说喊出“心”字，就连“小”字都没有发出声，因为就在这时，只见到剑光一闪，便听到叮叮叮叮叮的剑器相撞之声，那八个人就同时连连惨叫，同落叶一般向后倒去。

　　高亚男手中已有剑，而原本紧握她剑的那人已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剑。她的剑是那人的，她没办法抽剑，就只有去捡那人丢下的剑。

　　一个人一柄剑要同时挡住八个人八柄剑，那到底是要多快的剑？

　　没有人知道，因为中剑的人已死，活着的人没有看清楚。

　　风清扬看呆了，呆立在原地，嘴巴还没有合下来。

　　而就在这时，另外没有动手的七个人也动手了，他们呼吸一致，出剑一致，动作一致，不同的就是方位不一样，动手的顺序不一样。

　　他们没有同时进攻高亚男，而是分先后顺序。

　　其中两个从前方冲过去挺剑直劈高亚男的左右手，高亚男不得不举剑横挡，在她横挡之时，又有另外两个绕到她身后进攻她，情急之下，她奋力荡开前面的两人，回身来挡身后两人。

　　当!当!她格开了身后之人，却又有两人从左右两侧向她左右腋下刺来。她向前踏出，避开左右两人，前面两人已挥剑迎了上来，当当两声，前面两人被荡开，原来的左右两人从她身后横扫她后心，这一下她无法回剑格挡，只得右脚轻轻点地，向后上方跃出，那两剑划空。可是后方本来就有两个人，她身子刚跃出，那两也跃起，举剑从她后心直劈而下，目标正是她的左右臂膀，若是被砍中，必被砍断，可是他身子凌空，没有着力点，便无法转身格剑，只得硬生生把自己降落下来，跃起的那两人目标被移动，自然也就砍空了。

　　这六个人虽为六人，却像是同一人一样，配合很是默契，似乎是某种剿杀高手的阵法，只是高亚男没见过，便识不出来是什么阵。

　　风清扬看着这六人一体，围杀高亚男，一颗心正自砰砰砰的跳不停，心想，这六人是在相互配合，其中两个同时出手，相互照应，另外补位的两人便是来接应的，前后左右配合得很巧妙，只要有人替高亚男破坏两个，留下另外四个，高亚男便可应付得来。

　　他捏了捏木棍，便欲上前助高亚男。

　　不过待高亚男脚跟一落地，她的剑式却突然一转，飘忽忽的应对在地下等待她的另外两人。接着便是凌厉无匹的剑招，变幻奇妙，瞬间挥出七八剑，刺倒两人。另外四人伙伴少了两人，立时杀意大起，四人同时铺开，从四面同时进攻，大有要立即将其捕杀的态势。

　　高亚男左手引个剑诀，右手把剑斜举，剑气四溢，杀气陡生，她在原地迅速转身一勒，杀倒两人，挡住两人，这两人是全力一击，而她的剑在杀倒另外两人的时候已经打了些许折扣，所以这一挡竟处在了僵持状态。

　　而就在这僵持之际，还有一个一直未动手隐藏在树影下的人，突地直向她后心杀去。

　　树影下的风清扬见状，大叫道：“小心身后……”他话还未说完，人已挺身而出，举起木棍迎了上去。

　　结果木棍被那人一重击撞飞，胸口又被那人重重踢了一脚，整个人如雷轰顶，几欲晕倒。

　　当他被踢身子将倒之时，一道剑光便从那人的脖颈处闪过，可以听到剑划过血管时嗤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