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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何处是我家 ...

  •   伴随着司仪沙哑的声音,华少坤和谢凤凰携手同心,齐齐迈出幸福的脚步朝洞房走去。

      “好!好!好!”

      每个人都为他们感到开心,替他们感到幸福。结婚本就是幸福的象征。

      礼堂渐渐静了下来,人们纷纷散入席中。虽然到贺的都是自己人,不必过于讲究破费,但好歹也是要聚在一起庆祝一下才是。

      谢王孙惆怅不已。怎么说呢,谢凤凰的最终归宿与他计划的并不一致,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一种人算不如天算的意味。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这最终结果和他的初始目的并没有什么出入,也算是遂了他心愿吧。

      到达终点的路,有很多条,有的笔直,有的弯曲,有的阳光明媚,有的乌云密布,不管路途如何,只要最后到了终点,又何必过于纠结走何种路呢。

      洪方侧脸对谢王孙笑道:“谢庄主......”

      谢王孙正在独自出神自思自忖,没有听到洪方叫他。

      洪方见状,便微微加大了点声音,再次叫道:“谢庄主......”

      谢王孙心里正想着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洪方这一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他忙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尴尬的道:“洪掌门,什么……事?”

      洪方眉头一皱,道:“谢庄主,在想什么呢?”

      谢王孙涩涩一笑,神情不大自然的道:“噢,我……”顿了顿,顺势找个理由说道:“我在想,妹妹在我身边长了二十年,这一下子就嫁人了,这心里面怪不是滋味的。”说着伸手捂了捂心口。

      洪方呵呵一笑,调侃道:“谢庄主原来是吃师弟的醋了。”他虽然在笑,但脸色不好,好像有一股死气盘旋在他脸上,久久不离去。

      谢王孙皱眉看着洪方,勉强笑笑,心里却忍不住往坏处想去,“洪方恐怕大限将至。”

      洪方被称为“开山一剑”,剑术自是高明至极,可是正因为他把剑术放在所有武功的优先位置,所以华山的气功他只练得些皮毛,未达到培本固元的功效,不然他这病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他与谢王孙说笑之余,一个稚嫩的声音恭敬的叫道:“洪伯伯……”

      洪方应声,抬眉瞧去,笑道:“清扬……”

      风清扬忧郁的道:“洪伯伯,都一天了,我爹爹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洪方一愣,自问道:“对啊,红叶怎么去了一天了?”顿了顿,又自讥道:“噫,难道我真是老了么,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谢王孙接话道:“红叶受了伤,按道理来说是下不了华山的,莫不是他在追花兰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

      风清扬立即着急的道:“洪伯伯,那可怎么办?”两眼水汪汪的,几欲哭出。

      洪方和蔼可亲地笑着安慰道:“清扬莫担心,伯伯这就遣人去瞧瞧,说不定就把‘爹爹’给找回来了。”

      风清扬举目仰视着洪方,缓缓点头,道:“谢谢洪伯伯。”说得极其诚恳。

      洪方见风清扬礼数周到,遂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端详了一下风清扬,大有赞赏之意。

      “好了,去玩吧,莫要跑远了。”

      风清扬小脑袋瓜子一点,转身出了礼堂。

      礼堂外,日已西斜,黄昏渐临。

      洪方目测了一下天色,又对谢王孙道:“谢庄主,这就入席吧!”

      谢王孙道:“好。”

      两人同时起身,同时躬身打出手势,说道:“请。”

      入席之前,洪方吩咐了几个弟子去寻一下有没有红叶的影子,然后才又与谢王孙一同入席。

      谢王孙是主婚人,居主位。洪方是证婚人,居客位。

      风清扬刚到华山一天,还没有相识的人,所以饭也没吃,一个人独自摇晃漫步。

      众人喜庆的笑声渐渐远去,他已走出一段距离。

      他随意踏出,又随意落脚,就好像他不知道为何要抬脚?为何要落脚?

      有人说,抬脚与落脚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走路。

      风清扬是一个小孩子,不大会选择要走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能走到哪里去?

      在他四岁的时候,父亲就为了“剑道”而离开了他和母亲,他不大明白父亲为何要这样做,但他却能理解父亲的追求。

      ——或许父亲对“剑道”的追求,就像他爱惜自己手中的“小相思木”一样罢,他捏了捏手中的木棍,这样想道,

      而在父亲离开他的那些岁月里,母亲也不大管理他,除了给他吃的穿的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教诲。

      他对母亲而言,或许就像一条“宠物狗”一样,只要不饿死冻死就行。

      饶是父母如此不大管教他,他至少认为自己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母亲,家外有一个父亲。

      父母皆在,自己有归处。

      可是如今父母不知去了何处?他又能归于何处呢。

      回到以前的家么?他找不到归途。

      去找父母么?父母不知在何方。

      难道从此便要飘泊天涯,四海为家?

      他已经八九岁了,已经会想一些人事悲欢离合了。所以,他又想到了自己家庭破败的罪魁祸首——石云松。这个人自称是他的“表舅”,在他父亲离开的那些日子里,经常到他家去,对他不错,对母亲也不错,却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表舅”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孽障,最后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恨石云松,不过值得慰藉的是,那个孽障已伏诛。

      风清扬想到了很多很多。

      ——父亲在何处?何处是我家?

      可是光想有什么用?抬头问苍天,苍天不应,低头问厚土,厚土不语,他能如何?

      想破脑袋儿也同样解决不了问题。

      那又何必去想,何必去问。

      他把玩着手里的木棍,又有意无意的踏出一脚,脚下是一颗颗细砾石铺成的道路。他顿住脚步,举目望去,只见前面道路弯曲,两旁古柏森森,尽头直通幽处。

      他皱眉一想,前方是何处?

      走过去看看就知道是何处了。

      风清扬一时来了兴趣,带着疑问走下去,曲径渐渐变成了上升的台阶,又变成了降阶,台阶上长了绿青苔。

      走完曲径,来到了一座居所前,居所四檐挂有铁制的花,清风吹来,便叮叮叮叮的响起,听着甚是清脆。

      居所房门虽然在脱漆,但倒是一个不错的清幽之处。

      他凝视细瞧,房门紧闭,心想:“也不知道什么人会住在里面。”

      风清扬想着想着,咽了咽口水,喉咙一滚动,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喝斥:“什么人在外面,还不给我滚出来。”

      风清扬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僵立在原地,而与此同时,他眼前却闪出了十六个黑影。

      暮色,已临。

      华少坤把谢凤凰送进婚房之后,才出来陪众人用餐。

      今天的华山就是不一样,喜气洋洋的。

      待吃完饭,他便回到婚房,谢凤凰却还在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上。

      谢凤凰是一个江湖女子,若不是因为这婚事关系到自己往后的祸福,她哪里能安安静静的等到华少坤来掀盖头?恐怕早就四处走动,伸展身子了。

      婚房里,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被褥,红色罗帐,红色的龙凤蜡烛。龙凤蜡烛在几案上燃烧得很旺,其中最旺的是龙烛,可能是因为龙烛当风的缘故吧,耕蜡速度比较快。

      华少坤掀开了谢凤凰的红盖头,然后端详的看着谢凤凰,好像要从谢凤凰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样。

      谢凤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疑问的笑道:“你……在看什么?”

      华少坤微微一笑,道:“看凤凰。”

      谢凤凰又笑了,笑得更开心。她知道他口里的‘凤凰’指的就是她。凤凰代表吉祥、高贵,所有女性都希望别人称自己为凤凰。当别人称自己为凤凰时,当然很开心。

      她对华少坤道:“那你看到了么?”

      华少坤道:“看到了。”他轻轻扶着谢凤凰的玉臂,忽又笑道:“就在我手上。”

      谢凤凰不仅笑,脸上满是幸福的色彩。她轻轻依偎在华少坤的肩头,去享受那厚实有力的肩膀。她的右耳贴紧华少坤的左心房,可以清晰的听到华少坤那呯呯呯的心跳声。

      她静静的靠着,好像有了一个很安全的归宿。华少坤的双手就那样老实巴交的放着,没有任何多余不轨的动作。

      突然间,谢凤凰涌出了一种不好的心绪来。她知道,他们既然是夫妻,那今晚就要做夫妻应该做的事。一念至此,她就全身不安,因为她已不在高贵,不再冰清玉洁,不再是……“凤凰”。

      她也不配再称为“凤凰”。

      一个女人给男人最珍贵的礼物不外乎就是第|一|次,可天下有许多女人并不这样认为,她们认为“第|一|次”应该给爱情。

      这本没有什么错,可问题的关键是,如果陪自己余生的不是“爱情”,那要如何面对将来陪自己渡过余生的另外一个人?

      不介意?

      或许你绝不会知道不介意的背后永远有一颗刺,在扎着那颗肉做的红心,就像你回想起第|一|次时一样,永远都是遗憾,永远都是痛。

      谢凤凰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来看着华少坤,颤抖着声音找些话题聊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结婚?”

      华少坤皱眉想了想,道:“想过,我从小就立誓,不名扬天下,绝不成家。”

      谢凤凰道:“如今,你已夺得天下第一,可算是天下闻名了。”

      华少坤点头,道:“所以也成家了。”

      他又对谢凤凰道:“只是我没想到,我喜欢的人也会喜欢我,愿意嫁给我。”

      谢凤凰看着他,皱眉道:“哦?”凝思一下,笑道:“难怪上次参加冥岳一役,你看我的眼光那么灼热,原来你那时就……喜欢我。”说着微微低眉,露出忸态。

      华少坤道:“只是那时我名声有限,况且年纪也有点大,也不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便……”

      谢凤凰道:“所以便不敢向我吐露心声是不是?”

      华少坤默认。

      她又道:“可是你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我现在已在你的怀里不是?”

      华少坤道:“是。”他顿了顿,幼稚地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种问法太过于俗气,可是天底下任何两个相结合的人都会这样问,千百年来一直如此,无一例外,就算你不问,她也会问。

      谢凤凰眉头紧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华少坤脸色变得好奇起来,道:“不知道?”

      谢凤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可是我心里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喜欢你’。”

      华少坤笑道:“那个声音便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在我不知道你的真正心声之前,也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喜欢你’,虽然我不敢说,但我知道这就是我真正的想法。”

      谢凤凰莞尔一笑,不说话了,又静静的依偎在华少坤的胸前。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们缓缓倒了下去,将身子匀称的对折起来。

      “等等……”

      华少坤脸色一变,“怎么了?”

      谢凤凰歉疚的道:“在做之前,我想给你说件事。”

      华少坤俯着身子,道:“你说。”

      谢凤凰眼珠一转,神色不宁的道:“我已不是……”似是难以启齿,不过还是说道:“在你之前我有过……其他男人。”

      华少坤怔住。

      谢凤凰试探性的问道:“你……介意么?”

      华少坤道:“我……”他不说话了。

      谢凤凰身体僵硬,道:“你介意?”

      华少坤点头,道:“毕竟我还是个雏的,而你……”

      谢凤凰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华少坤道:“江湖中人,本就容易花中草中过,我理解你的,你必有你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在我不惑之年你还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觉得已是老天对我的眷顾。”

      “我只恨我自己出现得太迟,所以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介意,但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理由。

      谢凤凰明白了华少坤的意思,她突然直起身子,张开玉|臂抱紧华少坤,又双双倒了下去。

      华少坤感受到了一团火在一环绕着他,而他自身也已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谢凤凰没有任何抗拒的行迹。

      她在华少坤的怀中,感受那如火般的热度和轻快的心跳声。

      凤凰轻狂,柳丝撩拨,春|心多少?

      春丛一夜,心花开尽。

      梅花谢,柳拖金。

      缓髻轻拢,一朵云生袖。

      佳人初命偶。

      论情旋旋移相就。

      几叠鸳衾红浪皱。

      暗觉手节,磔磔声相扣。

      ……

      洪方吩咐弟子去寻红叶的踪迹,回报是否定的,不过在山道上却发现几处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按照红叶当时的情况来说,他已不能再动手,而上山来的众英雄也没有在山上争执斗殴的,那是谁在此处打斗呢?

      初十的月色已很高了,洪方便亲自带着弟子到现场去勘察究竟。

      现场除了有血迹之外,还有几丛黑色的针钉在松柏之上,而正对着松柏的石壁上却有一个掌印。

      掌印入石三寸,足见用掌之人功力深厚。

      天下以掌力见长的门派并不多,而少林便是其中一派。

      洪方识得出这是少林寺的“般若掌”,可他在奇怪,今次华山论剑,少林寺的僧侣并没有参加,也没有少林俗家弟子到斯,那这掌印是何人所为?

      既然识出了掌法出处,那就不难查出是谁到华山留了这一手,改日修书一道往少林问问即是。

      不过这天下用暗器的高手却多如牛毛,这一丛黑色钢针,他当真猜不出出自何人之手。

      既已看出了掌法源头,那顺便问问少林的师傅,是哪位师傅和这暗器高手过招也就是了。

      从打斗的痕迹来看,受伤的一定是那用暗器之人,因为暗器尽数落在松柏上,而掌印却烙在石壁上,且石壁下有一滩血渍。

      弯月,将落。

      洪方回到他居住的“养吾轩”,坐在摇椅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似是很累的样子,心里却想:“红叶这一辈子都为剑而生,到头来却不能用剑,真是讽刺。”

      “哎,红叶落到这种地步,多伴也是他那位‘爱人’害的。”

      蓦然间,他对女人生出了一种寒意来。

      无论多强大、多有前途的男人,若是爱上一个可怕的女人,那么他这一生恐怕就买给了这个女人,成为这个女人的狗,就像红叶,明明是那个女人害了他,可最后他还是去追那个女人一样。

      男人向来认为可以掌控女人的命运,却不妨男人这一生能走多远,全靠遇到什么样的女人。

      洪感慨一番,突然想到了他自己。他这一生,注定要一个人过,他……没有后人。

      “风清扬……”

      他想到了红叶还有一个儿子。他已决定,既然不知红叶去了哪里,那就替他好好照顾儿子罢,如此也不枉朋友一场。

      正在他暗自下决定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喝斥:“堂堂华山掌门,有功夫在这里长吁短叹,却不知有敌人上山么?”

      洪方猛然起身,神情肃穆的走出房间,只见屋外已有一人如鬼魅般站立着,其腋下夹裹着一人,赫然是风清扬。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很无奈???!(??????)??,求收藏(*???)つ―{}@{}@{}求收藏。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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