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小”天使》草莓菌

41、再说一次我爱你

　　凯莉走进昏暗阴深的房间，一步一步地走近悦儿身边，颤抖着手指触碰悦儿背上丑陋的印记，看着那双刺眼的黑色翅膀，她的眼中满是悲痛之色，懊悔地说：“我不该让你们去人间。”就算去人间实习是每个实习天使都必须实行的任务，可是她没有及时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就是她的错。
　　悦儿凝视着凯莉，坚定地说：“大天使，你不要责备自己，这是我自己犯的错，我不后悔，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其实早在她看到小实被甑欣宜折磨得不似人形的时候她已经掩盖不了自己的怒气，当她杀了那个男子之后，恍恍惚惚的她见到甑欣宜时也起了杀机，是大天使凯莉从远处传来的急切叫声才唤回了她的理智。
　　“大天使，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凯莉看着悦儿，“你要我帮你什么？”
　　“让他们……让他们把关于我的记忆全部忘记。”悦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凯莉叹了一口气，“悦儿，你想见舒晨吗？”她带着悦儿跟小实回到天使界之后，她从镜子里看到在人间的舒晨自暴自弃，而悦儿也失去了往昔的光彩，总是失神地看着远方。
　　闻言，悦儿愣了一下，低下头说：“不想……”
　　“悦儿！”凯莉轻拍悦儿的手，“你想见舒晨，是吧？”
　　悦儿终于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哽咽地说：“我很想见舒晨最后一面……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谁说你不能？”凯莉轻轻一笑。
　　悦儿面露惊讶之色，可是瞬间明白凯莉话中的意思，她立即摇头叫道：“不！要是大天使你帮我的话你会受到惩罚的！不可以！我不能连累大天使你！”
　　凯莉慈爱地轻抚悦儿的头发，说：“悦儿，你知道当你来到天使界的时候为什么我帮你取名为‘悦儿’吗？因为你有一把悦耳的声音，我希望你用美妙的歌声给予世人温暖，也希望你能成为守护你爱的人的真正天使……”
　　悦儿的眼眶红起来，“大天使，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去见舒晨最后一面吧。”
　　悦儿还是摇头，“不！大天使……”她猛然发现一团光芒在她面前出现，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大天使凯莉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随后她就昏过去了。
　　凯莉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悦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随后她把视线放在门外停留了许久的人，再次叹了一口气。
　　小实再也压抑不住，滚热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她捂住脸痛哭起来，“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她为什么一定要那么伟大？！她为什么不责怪我？！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我害了她……”
　　凯莉搂住小实，轻声说：“这就是命运，我们不能改写。”她也是无能为力……
　　小实猛然跪倒在地上，紧紧地抓住凯莉的手臂，泛着泪光叫道：“大天使！我求你！求你帮我一个忙！”
　　“求你让我……”
　　凯莉听完小实说的这番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后悔？”
　　“不后悔！”小实坚定地凝视着凯莉，“我绝不后悔！”
　　这是她欠悦儿的，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她永远永远也还不清。

　　****
　　舒晨脱下墨镜，转头看向后面，视线寻找着某样东西。
　　“晨，怎么了？”茉倩推了一下舒晨的手臂，她顺着舒晨的视线看过去，她看到的却只有街道上那棵茂密的古老大树。
　　舒晨忽然升起一股失落的感觉，他轻轻摇了一下头，重新戴回墨镜，牵起茉倩的手，“我可能听错了，我们走吧。”
　　当舒晨跟茉倩走了几步的时候，舒晨再次停下了步伐，他迅速地转身看向身后，还是空无一人，可是一阵熟悉得让人心疼的歌声再次响起，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
　　“晨，你怎么了？！”茉倩焦急地扶住舒晨，面露担忧之色。
　　舒晨甩了一下脑袋，恍恍惚惚地问道：“你……你有没有听到歌声？”
　　“歌声？什么歌声？”茉倩摇头，拉着舒晨的手臂，“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晨，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舒晨头部的疼痛忽然又消失了，熟悉的歌声也停止了，他却感到依依不舍，他忽然萌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情愿头疼死也不想那阵歌声离去……他的脚不由自主地走向古老大树，就在他走到大树跟前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天使”从天而降……不，是从树上掉下来，“天使”就算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是依然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熟悉得让他忘记了躲避，“天使”重重地砸向他……
　　“啊！晨！你没事吧？”茉倩吓得尖叫起来，立即冲过去。
　　舒晨下意识地保护怀里的少女，落地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硬生生与地面首次“亲密接触”，痛得眉头皱起来，但是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却是关切地询问怀里的“天使”是否安然无恙：“天使你没事吧？”当他触碰“天使”的手臂时，一股熟悉的感觉袭击向他全身，头又隐隐作痛起来。
　　悦儿眨了眨眼睛，眼瞳却是一直停留在前方，她抱歉地一笑说：“我不是天使，刚才我不小心滑了一跤……压倒你真的很抱歉。”
　　“你知道自己压着人还不快点起来！”茉倩喝斥道，她失去了刚才单独面对舒晨时的温柔，一下子成了母狮子，并且强拉起压在舒晨身上的悦儿。
　　悦儿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甩到了地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可怜兮兮地摸摸自己的小PP，委屈地说：“我又没说不站起来，我也不想压在陌生人身上！”
　　听到这句话的舒晨忽然觉得心被硬物撞击了一下，闷痛起来。
　　茉倩“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悦儿，一面紧张地看着舒晨，“舒晨，你快起来吧！你没事吧？她没压痛你吧？”
　　舒晨却仿佛失去了魂魄，直直地盯着悦儿，然后嘲笑了一下自己。这个女生分明就没有翅膀，可是为什么他刚才在这个女生掉下来的那一刻会看到一对透明的翅膀呢？他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天使了……他的头又再次疼痛起来。
　　“晨？”茉倩担忧地摇了一下舒晨。她防备地挡住舒晨的视线，虽说眼前这个女生长得比她逊色多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悦儿睁着大大的眼睛，探索地摸了一下地面，艰难地爬起来。
　　茉倩愣了一下，不屑地看着悦儿。原来是个瞎子，这对她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了。
　　舒晨看到这情形，他的心猛然一阵刺痛，一股悲伤的感觉直涌向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生会带给他这样的感觉？！他伸出手扶起悦儿，“我帮你……”
　　“谢谢。”悦儿想对舒晨友善一笑，只是她的眼睛看不到他，只好随便对着一个方向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因为她怕这个男生的女朋友又吃醋地把她甩倒在地上……
　　舒晨怔了一下，看着悦儿离去的身影，他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抓住悦儿的手臂叫道：“我送你回家！”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再次愣住，平常的他绝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今天的他到底怎么了？
　　闻言，茉倩的脸色立即黑了起来。
　　悦儿先是一阵莫名其妙，随后以为是这位先生知道她是个盲人，于是想帮她，她轻轻推开舒晨的手，笑着说：“那个……不用啦……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晨，她都说可以自己回家了，我们不要管她啦！我们走吧！”茉倩紧紧抓住舒晨的手，生怕一下子自己的男朋友就会跟着别人跑了。
　　“你家在哪里？”舒晨不理会茉倩，他似乎起了一股蛮劲，有一种不把悦儿送回家不罢休的气势。
　　悦儿吓着了，她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家就在这附近……其实……其实你真的不用送我回家，不用麻烦你……你还是跟你女朋友离开吧！”还好她看不见这个男的，他说话那么凶，样子应该也是凶巴巴的吧……
　　“我没有……”舒晨猛然停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看了一眼紧紧抓住他的茉倩……“茉倩，你先回去。”
　　“不要！”茉倩任性地叫道，“干嘛一定要我先回去？你们要去干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吗？我就是不走！”
　　舒晨皱眉，不耐烦地吼道：“我叫你先回去！你听懂没有？！”他第一次发现茉倩是一个那么不可理喻的女生，萌生了一丝厌恶。
　　茉倩泛起泪光，跺脚生气骂道：“舒晨，你好样的！你居然为了个陌生女子凶我！我们完了！”说完，狠狠瞪了悦儿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悦儿猛然打了个冷颤，她很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她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无助地叹了一口气，该不会因为她害得人家情侣分手了吧？她这才第一次发现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
　　“先生，去追回你女朋友吧，我想她也是因为紧张你而已。”悦儿轻声说，仰头望着天空，虽然她是什么都看不见，“你们能够在一起就证明你们有缘分，不要这么轻易就磨灭你们的缘分，感情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拥有，如果还能挽回的话就不要轻易放弃。”
　　舒晨静静地凝视着悦儿，看着她说着这番话时散发着强烈光彩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女生不是一个让人怜悯的瞎子，而是个能够看透一切的神奇女生，或许这个女生说得没错……感情不该轻易放弃！他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回家，我先走了，对了，我叫舒晨！再见！”他追上离开不久的茉倩。
　　舒晨？悦儿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当她感到舒晨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中升起一股失落感，忍不住唱起了一首与她心情相符的歌曲……
　　天籁之声响起，离去的脚步声却停止了。
　　舒晨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在歌唱的女生，他的眼眶忽然湿润起来，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为什么他会感到那么悲伤？他一步一步靠近悦儿，他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不仅让正在唱着歌的悦儿震惊，还令他自己错愕万分。
　　“我跟你的缘分呢？”
　　悦儿没料到舒晨会忽然返回，她的心猛然强烈一跳，她慌张地往后退，可是却绊了一下脚跌倒在地上，“你说什么了……我们今天才刚认识……什么我跟你的缘分……”
　　舒晨摸着悦儿平凡的脸，眼前的女生一点都不漂亮，可是他却舍不得移开视线，“我是不是遗忘了什么？我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女生是他爱得极深的人？
　　为什么他会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一辈子紧紧搂住这个女生？
　　他……是不是真的遗忘了什么？
　　“我曾经很爱很爱你吗？”舒晨第一次用了疑问句，可是第二次他就用了肯定的语气，“我曾经很爱很爱你。”
　　闻言，悦儿的额头发出柔弱的光芒，她闭上眼睛，往昔的一幕幕回到了她的记忆中，她透澈的眼睛滑落眼泪，“曾经有个天使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她快要消失的时候她请求大天使帮她消除男子和其他人的记忆，她一直以为她深爱的男子会真的忘记她，可是原来男子没有忘记她……这份感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舒晨的脑海里猛然浮现一个名字，他轻轻地唤道：“悦儿？”这个名字叫出来之后他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幕幕模糊的片段……
　　他跟悦儿吵闹的样子……
　　他被悦儿发现了秘密后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和悦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悦儿！”舒晨狠狠地抱住悦儿，紧得容不下第三人，紧得两人都差点窒息，“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悦儿静静地靠在舒晨的怀里。
　　“悦儿，你不是消失了吗？”舒晨困惑地问道，他明明就亲眼看到悦儿在他面前消失……现在悦儿是回来了，可是现在的悦儿却失明，样子也变得平凡无奇。
　　“是大天使跟小实救了我……”悦儿回想起当天的情景，眼眶再次红起来，大天使因为帮她们而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实瞒着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她，代替了她成为堕落天使，而她从此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生……剥夺了光明，失去了甜美的样子，但是她能够获得重生已经足够了。“我的自私害我失去了她们……”
　　舒晨轻声说：“你没有失去她们，她们会永远在你心中，在我们每个人心中。”他抵着悦儿的头，“我感谢她们没有夺去你的歌声，让我能够重新找回你。”
　　悦儿的歌声唤回了他沉睡的记忆。
　　“可以为我再唱一首歌吗？”舒晨拿着悦儿的手放在唇边，扬起微微的笑容，“一首没有哀伤的歌。”
　　闻言，悦儿抚摸着舒晨的脸，露出一个浅笑，随后轻轻闭上眼睛，微微启动樱桃般的小嘴……
　　美妙的歌声飘荡起来，祝福着拥抱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