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沈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9、第九章 太傅的职权

　　“王爷，沈大人到了。”

　　其实何须下人的通报，望眼欲穿的冀王早已看见了回廊中远远走来的玄色身影，朱易也是如此，在旁带着几分惊讶，轻笑出声道：“模样看着……倒像个世家子弟。”一句本该是赞叹的话，他在“像”这一字语气加重了几分，便有了些调侃的感觉。

　　冀王明白他言下之意，也赞同地笑了笑。若不是已将此人的底细摸了个透，知道这人府中以前是开酒楼的，这般周正而出众的长相，倒不输所谓的世家公子。

　　想到此处时，那人已施施然走到堂前，面带三分笑，拱手行礼：“卑职沈雁，拜见王爷！”

　　“起身吧。”冀王也是笑脸盈盈。

　　沈雁直起腰，这才瞧见了坐在冀王左右的二人，这下方才那强端着的仪态便立时没有了，一脸激动神色地看着李庭。
　　而李庭只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两眼看天，全然拒绝接收那人投来的热情目光。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冀王看看沈雁又看看李庭，脸上都快绷不住笑了，却硬是作出正经模样道：“哦，介绍一下，这位是礼部尚书，李庭，李大人，也是本王的义弟。秋声啊，这位，便是本王与你提过的，新任的沈太傅。”话音才落，便看见李庭脸色愈发的阴沉了几分，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在无言地问：为什么？

　　“哎哟认识的认识的！”而沈雁却是一下子来劲儿了，对冀王眉飞色舞道，“李大人与下官本就认识的！当年李大人高中状元，琼林宴上，卑职便有幸见过李大人的风采。”说罢，一下子跑近了，激动按住了李庭桌上的手，欣喜道，“宴后，我们还曾月下共饮的，李大人你还记得吧？”

　　李庭浑身一震，铁青着脸抽开了手，想反驳，却发觉对方所言句句属实，只得憋着气教训道：“说事便说事，不要拉拉扯扯。”

　　沈雁丝毫不觉尴尬，笑吟吟道：“李大人还是这般外冷内热！其实当初沈某便察觉李大人才思过人，日后必成大器。可惜，李大人去了礼部，与国子监八杆子打不着，否则这个知己，沈某是定要交的。”

　　谁要做你的知己了？李庭瞪着这恬不知耻的自来熟，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而一旁的冀王，却是忍笑忍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更煽风点火道：“既然都是朋友，来来，本王正为李尚书设宴接风，太傅大人不若入席一并吃吧！”

　　“王爷！”李庭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那表情已带了几分怒气，只怕沈雁屁股刚落下，他便要离席，拂袖走人了。

　　“哦哦……不必了。”房中气氛正逗趣时，沈雁像是忽然记起什么，表情收敛了一些，“差些忘了正事。”说罢，端正了下衣衫，退开了几步，恭恭敬敬的拱手对冀王道，“托王爷的福，卑职平步青云，今日呢，初上任，王爷日理万机，想必是忘记了……卑职这不是，来您这取各地所上的奏章嘛。”

　　“奏章？”冀王一脸茫然，习惯性的就看向了朱易。朱易倒是听明白了，垂眼想了一想，给冀王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背过了身去，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太傅掌票拟，封驳两权。各地奏报确是得经由太傅过目，复核的。”朱易耐心解释道。他了解自家主子，领兵打仗也许天下无人能及，可政治常识却约等于零，来到长安之后，忽然参政，也只是一步步来，现学现用。卢太傅出狱后身体抱恙，因而并未行使太傅职权，对于这两项太傅的基本职能，冀王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哦，明白。”冀王应了声，两人便从容转了回来，冀王面带微笑看着立在那的沈雁，正要开口，又细细琢磨了一下，无助的看向了朱易。

　　朱易干笑了几声，两人便又转了回去。

　　“不是，什么是票拟，封驳？”冀王问。

　　朱易扶了额头，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只能怪自己解释的还不够明白：“票拟，为预览各地奏疏，为陛下批注建议。至于封驳，对下，奏疏若有违误之处，太傅有权驳正送回。对上，皇帝亲下的诏书，有不恰之处，太傅亦能封还。”

　　“等等啊，你帮我捋一捋。”冀王听完愈发困惑，“所以，太傅管皇帝？”
　　“不错。”
　　“而本王如今才是黎朝真正的皇帝。”
　　“……不错。”
　　“所以，他沈雁管本王？？？”冀王方才那乐悠悠的情绪一扫而光，瞬间心态崩了，原地爆炸了。辛辛苦苦的养兵练兵镇守冀州，好不容易逮到勤王的机会入朝，才弄到了这个摄政王的头衔，结果这沈雁啥也没干，老大不愿意的当了这太傅，反倒爬到他头上了？

　　“开国皇帝设立三公，以助国君耳清目明，督察朝政拨乱反正。”李庭终于受不了那边沈雁趁此空隙不停的对他眉来眼去，索性也一同背过身来加入了讨论，“可至今为止，从无一例封回诏书之举，王爷不必担心。”
　　“不错啊王爷。”朱易也道，“封驳，虽说是上封君王，下驳百官。却只是名目上的。封回皇帝诏书这种事，除非是真不要命了，谁敢干？要是卢起昌在世那还有几分可能，沈雁？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原来只是虚权啊，冀王这才略微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沈雁立在堂前也不催促，极其无聊般，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脚，不知多久，终于见席间三人瞬间一起回过了身来，中间的冀王端坐微笑道：“自然自然。是本王疏忽了，明日本王便派人将各地奏疏送去国子监。”

　　沈雁大喜，又是一通千恩万谢后，便拱手要告退。

　　冀王见他方才对着李庭那股亲昵劲儿一扫而光，麻溜办完了事就果断要走，好似连虚情也不愿多花几分，哪里还有方才插科打诨的样子？心中已然浮现几分提防，起了试探之心，再度挽留道：“太傅留下喝一杯吧。”

　　见冀王是铁了心要留沈雁，李庭叹了口气，不过这一次倒少了几分抵触。因为沈雁这趟拜访好歹是为着正事，他能在其位谋其职，可见还算是个合格的臣子，并不似先前耳闻那样终日混吃等死那般不堪。

　　沈雁瞬间已看透冀王心思，迟疑了一下，立刻笑道：“王爷，下官府里还有朋友等着呢。着实不好久留……”说着，却上前去，顾自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李庭，又举着另一杯酒道，“李大人这一路辛劳，换得边境安定，着实大功一件，来，沈某替朝廷，替冀州的百姓，敬您一杯。”说着，仰头率先一口饮尽。

　　李庭想说什么，却见他已仰头喝完，有些无措道：“沈大人，下官不会饮酒。”这次倒不是他存心不给沈雁面子，而是他真的不会饮酒，从小别说是喝，就是碰到酒，也能周身起疹子。

　　沈雁一拍脑袋，笑道：“是了是了，瞧我这脑子。当初你我月下对饮，就是我饮酒，你饮茶。怎给忘了。该罚该罚！”说罢，便从李庭手中夺了那杯酒，也一口饮尽了。

　　怎么又提到这事了。一想到当年自己是如何设法寻他，望与之结交，李庭便能把肠子悔青了，当时喝下去的茶，就是脑子里进的水啊。

　　“李大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正如这茶……”两杯下肚，沈雁却气定神闲，还不罢休，说话间，又取了李庭座前的茶盏，端详细嗅后一番赞叹，“色如琥珀，清香淡雅。”夸完之后，竟手一倾悠悠然把那李庭剩下的半杯茶水也喝了下去，喝完，还下流的舔了舔嘴角道，“果真，别有一番滋味啊~”

　　“……！”李庭想阻拦已是晚了，而听见沈雁最后那别有用意的话，更是顿时面红耳赤，再说不出话来。

　　在旁的冀王与朱易都没作声，只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哪个虚情假意，哪个戏假情真。

　　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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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总有一天会扳回一局的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