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沈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57、第五十五章 诸王同座

　　大年夜，长安城中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上灯笼与桃符，红红火火好不喜庆，可此时此刻，冀王府中的下人却噤若寒蝉，个个头上好似蒙着一层乌云，生怕惊雷打到头上。

　　冀王在王府书房里气得上窜下跳，下人们没辙只得把远在城外筹备的朱先生喊来，朱易慌里慌张赶到书房，两人一合计，更不得了，进过书房的下人一个个被拉去盘问，出来的时候，脸也白了腿也软了，一身汗湿得像湖里爬出来似得。

　　今日早朝，一贯装哑巴演柱子的沈雁在朝中忽然发声，说得尽是些歌功颂德的废话，直到最后一段，才露出了狐狸尾巴。他说幼帝登基，根基未稳，应携诸王一同祭祖，结伴同行，兄弟齐力，共渡难关，以壮声势，慰藉先祖，安定国运。陛下銮舆宽敞，当与诸王同坐，以示皇恩浩荡。

　　这事在大多朝臣看来，无非这样一个想法：

　　这个臭马屁精。

　　什么先祖先帝，骨头都在土里烂了灰，操狗屁的心。沈太傅提出这茬唯一的用意就是拍马屁，真会来事儿。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要同意，不然不忠不孝的屎盆子可就扣上来了，于是一个个点头称是，还是太傅大人想得周全，太傅大人真不愧是中流砥柱，王佐之才。

　　冀王却急了，他还没发声呢怎么朝臣都冒出来出来表示同意，余相手下这群人都是沈雁的人不成？还真是纳了闷了。

　　再说，这个关头沈雁提这事，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是有心，他怎么晓得自己的计划？若是无意……拉倒吧！这万年哑巴突然发声就为这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无意！

　　朱易倒是能明白前一个问题，沈雁提的事，在群臣看来是件小事，而且是一件同意没坏处，不同意却没好处的小事，这群老油条平日里一点亏也是不吃的，自然点头称是连声附和。

　　只是后一个问题，就连他也想不明白。

　　弑君的计划，知道的人除了他和冀王，便只有军中最为亲信的几人。沈雁是如何晓得的？他若是不知情，突然搞这一出他图什么？难道还真是没事找事，歪打正着了？

　　起初觉得消息可能是走漏了，便把偏院的下人都找来问了一遍，那些下人被这么一吓，连半夜偷吃了厨房半张饼都说了个精光，对其他的倒是满脸茫然，事情机密，又不能直接问，盘问了一下午，一点头绪没摸着。

　　冀王走投无路，朱易束手无策，此时冀王突然想到了李庭，作为沈雁的枕边人，他总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于是立刻派人去请。人倒是请来了，心却不在，一来就说要沈雁在等他吃饭，急急的要走。逮着他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什么所以然，李庭不知道今日早朝沈雁为何突然提这件事，沈雁先前也并未同他提过。状况外的李庭倒是提了另一件事，回程路上，沈雁和他要离开车队，逗留一日，游游山水。

　　朱易忙问：“这是太傅大人的主意吗？”

　　李庭点点头，满脸都是幸福神色。

　　冀王与朱易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有了些模糊判断，这种关头沈雁都还能想着游山玩水，想必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只是没事找事当了回搅屎棍。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眼下这局面。

　　銮舆宽敞，诸王同座。

　　当初张侍郎设计这么大个的马车就是为了让目标足够显眼啊！现在小王爷们全坐在一辆马车，岂不是无法动手了？

　　朱易稍想片刻，突然笑了：“王爷，沈太傅这横插一脚，说不定倒帮了您一把。”

　　“此话怎讲？”

　　朱易狐狸似得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王爷本计划由良贵妃所出的三岁的十三王爷继位登基，是因为即便小皇帝死了，仍有一众兄弟们健在，王爷您登位名不正言不顺。可若是小王爷们全都————”

　　冀王听到此处，双目当即透出狂喜的神色来。是啊，他怎么没想到，沈雁这一出看似阻挠，实际上却是给了他一网打尽的机会啊！这么一来，他只消假意推阻，再安排几个人力劝，你来我往几回，屁股也就坐上那把龙椅了。冀王一贯做事做绝，滴水不漏，吩咐道：“初二銮舆出城后，你留在长安办事，记住，良贵妃和她宫里的人，别留一个活口。”

　　***

　　初二。

　　天色尚未破晓，宫门外已车马列阵，整装待发。

　　沈雁一早到了銮舆前，目光一一扫过宫人们牵着的睡眼惺忪的小王爷们，问道：“十三王爷怎么不在？”

　　宫人回话道：“兴许还没到呢。”

　　“这怎么行？辰时出城，难道要陛下与众人等着么？”沈雁面露不悦，朝远处的朱福点了点手。

　　朱福上回替他打听了点事儿便拿了不少银子，晓得沈雁是个深藏不露的财主，跟着有肉吃，立时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上前哈腰：“沈太傅，您吩咐。”

　　“叫几个人，跟我去依云殿走一趟吧。”

　　带着朱福和几个太监，沈雁去了良贵妃所在的依云殿。良贵妃入宫时日不长，宫殿富丽却丝毫不比凤栖宫逊色，她年轻美艳，又给先帝产下一子，因而极受先帝宠爱，母子俩在宫中本有大好前景，却因肃王叛乱，一下子成了毫无分量的太妃，连先帝因晚来得子分外疼爱的小儿子，也成了无人问津的十三王爷。良贵妃心有不甘，那是可以预见的。

　　沈雁一面观察宫殿，一面疾步入内，走到正殿前，看见几个战战兢兢立在殿外的宫女。

　　殿中传来女子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和太监细声细语的劝解：“良贵妃，这是陛下的銮舆，哪会出事？您想太多了，其他小王爷们都到了，求您呀别让小的们难做了。”

　　看来良贵妃也并非毫无头脑之人，她得知诸王同行，想来已料到冀王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诸王连着陛下一网打尽。沈雁心下了然，迈入殿中，看见一个端庄少妇搂着个三岁的孩子死活不肯撒手，边上围着几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太监。

　　贵妃漂亮，王爷可爱，孤儿寡母如此可怜，连太监们也心生恻隐之心，不忍欺辱。沈雁却不，朝朱福使了个眼色，朱福得令，毫不客气上前就喝道：“大胆，竟罔顾圣意，耽误了祭祖出行，你耽搁得起么！沈太傅都屈尊亲自来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十三王爷带来！难不成还要陛下来请不成！”

　　那几个太监见沈太傅都亲来了，知道不能再拖，只好用蛮力拉开了母子二人，几个人拦着良贵妃，几个人则把吓懵了的十三王爷往外领。

　　沈雁牵了十三王爷的手，正要带他出去，忽然听得背后厉声惨叫，回头却见那良贵妃一介女流不知哪来怪力，竟生生撞开了两个太监，直直朝他和小王爷冲了出来。

　　“十三！十三！”

　　朱福想拦，可良贵妃来势汹汹，一把就推开了他，直冲沈太傅而去，都说母狗护崽的时候是最凶的，沈太傅又生得文弱，怕是要吃亏！

　　沈雁转身，沉着看她冲来，非但没有半分避让，反而上前一步，将十三王爷拦在了身后。此时倒不知道真正在护崽的是哪个了。

　　交锋之时立时决出了胜负，沈雁一出手便准确到可怕得攥住了良贵妃的双手，凭借男子体格上的优势，一瞬便将她制服，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罢，一把将那女人推了开。

　　赶来的朱福和几个太监顺势将良贵妃制住，防着她再次发疯。

　　原本一脸茫然的十三王爷看见娘亲被欺负，终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沈雁却并未逗留，抱起大哭的十三王爷便离开了依云殿。

　　太监们看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吞了口唾沫，不由心道这沈太傅还真是铁石心肠，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子，骂哑巴，这人大概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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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沈：谁还没个崽要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