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个沈太傅》吞拿鱼王三明治

5、第五章 慧眼识人

　　国子监那些年轻官员早上得知要单独见沈雁的时候，一个个连小剪刀都藏在袖子里了，生怕清白不保，进了沈雁的书房，更是夹紧了屁股，大气不敢出。

　　虽然沈太傅并没动手动脚，只隔着个书案挨个与他们问了几句话，但光被那眼神上上下下的看，便让人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让他看穿了，仿佛全身□□在他面前一般。好在，轮了一圈下来，似乎也没听说有谁被太傅看上霸王硬上弓的，大伙不由都松了口气，纷纷庆幸自己出娘胎的时候长得不好。

　　可紧接着，二十多道调令一气下来，国子监格局便瞬间大变。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沈太傅上任这第一把火就仿佛要把国子监烧穿了啊？

　　***

　　“他干了什么？”
　　听完来自国子监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冀王半开着口放下手中茶盏，一脸的困惑，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报信的探子急道：“他，他把国子监中各人职务几乎都换了一番啊！王爷！”

　　冀王一脸呆滞的歪了歪头，仍旧是想不通，不解地看向朱易，似乎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可他那绝顶聪明的谋士，就自己一样，只有满脸的难以置信。

　　探子继续道：“但凡长得年轻好看的，都安插了要职，年长的，全靠边！陛下的五位讲学士全都换了人！”

　　冀王听到这才回神，急忙对朱易发问：“等等……他能这样做吗？不是，国子监中众人职位是他可以随意改的么？”

　　“……倒……”朱易深吸一口气，一面感慨这骚操作的同时，一面对冀王这个只会打仗的政治法盲耐心解释道，“真是可以改的……官阶不变的前提下，无需过问朝廷，太傅就有权为国子监官员变更职务，历代如此。而……陛下的讲学士，与皇子大臣的讲学士，论品阶……是同阶。”

　　“……这个要改啊。”冀王听完，语气沉重地长叹一声道，“等我登基，这条规矩一定要改啊。”

　　这也是能明目张胆说的吗？？

　　朱易尴尬沉默了一会儿，不自在的看了看在场的探子。那探子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了，摆了摆手反倒宽慰他道：“没事没事，都知道的。”

　　“……”朱易翻眼看了下天，只有天知道，自己跟着这主子操碎了几颗心。

　　“这沈雁……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冀王又长吁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又释怀了，“罢了，就让他搅一搅这滩死水，也好过死气沉沉的招苍蝇。”

　　还是朱易思虑周详，对探子吩咐道：“你将国子监各职各位列个单子，尽早送来。”

　　探子忙点头答应，却是磨磨蹭蹭不走，看看朱易又看看冀王，看那意思是要赏钱。

　　冀王看出他的意思来了，手一抬道：“赏银三百。”

　　三百？？探子一喜，朱易却浑身一震，正要问时，只见冀王回身便绕到书案前，抓一支狼毫沾了墨大笔一挥，放笔，“哗”扯下一张纸来，递给探子：“等本王登基，去户部领赏。”

　　探子低头一看，手里白纸黑字写着纹银三百两，又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没有户部印，也没有钱庄号，确确实实不是银票，就是张纸。这不，墨都没干呢，刚这一翻，得，脏手上了。

　　早听说冀王抠门的传言，以前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还是跟着余老丞相混有钱途啊。

　　探子心中腹诽，明面却不敢造次，只能拿着“赏银”哭笑不得的告退。

　　冀王毕竟是摄政王，三百两的白条也不是白打的，不一会儿，探子还是托人将各职各位的单子送了过来，冀王过目之后，道：“本王先前觉得这人兴不起风浪，没空管他，现在却觉得这人不简单。”

　　朱易不解，在他看来，沈雁只是把让人羡慕的好差事都给了年轻好看的，不就是个好色的死断袖吗？然而再一次看去，便惊讶的发现，冀王说得不错。

　　冀王虽对政治一窍不通，可对朝廷格局却是极其敏锐的，他痛恨余相等一众官僚，也多年与这些人打交道，因此晓得，贪官都有个特点，喜欢抱团。一来人脉广好拿钱好办事，二来，哪天糟了难，还能指望罪不责众，从轻处理，总之，多拉几个垫背的肯定没错。

　　而沈雁这回提拔的人，却都是正统科举出身，无门路背景，在朝中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朱易这才想到，那沈雁可是在国子监待了十年，没人关注他，不代表他没在盯着别人，只怕不论新人老人有几斤几两他都是了如指掌，否则，怎能在一个上午就下了二十多条调令？

　　“这是个想办事儿的人啊。”冀王笑着后倚了身子，口吻中竟带着难得的嘉奖语气，“去，调查调查他的来路背景，人脉关系。别听那些闲言碎语，要真真的那种。本王，想把他拉拢过来。”

　　***

　　午后紫宸殿的南书房内，讲学士已离开，好学的小皇帝的目光却仍旧落在手中的书卷，年仅十一岁，心性却全然不像个孩子；一旁的小八皇子赵政更年幼两岁，便更带几分孩子气，书早合了，趴在一边，眼睛亮晶晶的只盯着他看个不停，却也不敢喊。

　　他自小从没有同龄的玩伴，连宫女太监也不太搭理他，一个人在宫里长大，其中孤独可想而知，所以见到赵珏的第一眼，他兴奋，惊喜，高兴得不得了，只觉得这小哥哥是老天赐给他的。

　　哪怕赵珏很少同他说话，他依旧每日分自己的食物给这井底的小哥哥，打听消息，跑腿送信，对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不说的呢，他也不追问。直到冀王入长安后，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井底的小哥哥不见了，他趴在井口，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正嚎啕大哭时，来了几个太监，不由分说将他带到了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紫宸殿。

　　在那个金碧辉煌的殿中，他见到换了一身装束的赵珏，隔着冕冠上摇摆的珠旒，对他说：“小八，你是朕的弟弟，朕是你的兄长。”

　　弟弟……兄长……赵政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便觉得心口突然淌过暖流，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被上天眷顾的，顿时激动得跑上前去，扑在了赵珏的身上，将他紧紧抱住了。

　　他开心得说不出话，都快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抬头看向赵珏哥哥，却发觉他的眼眶是红的，漆黑的眸子上还铺着层薄泪，沙哑道：“往后，你便与朕同吃同住，朕再也不会让你挨饿受冻了。”

　　他不懂哥哥为什么哭了，却觉得自己心里也酸酸的。

　　赵珏言出必行，自那天起，便一直将八弟带在身边，与自己同吃喝共起居。在赵政的记忆中，从没有人会问他饿么，冷么，困么，也从没有人解下自己的围脖，为他戴上，而从未感受过亲情的他，第一次知道世上有个亲人是这样的感觉，对这个好似天上掉下来的哥哥愈发珍惜。

　　后来在旁人口中得知了肃王叛乱的始末，得知了赵珏哥哥经历的一切，得知他父兄母亲都在一夕之间死于非命，赵政不由的为他心痛。
　　说来奇怪，大概自小因为体格好，挨饿受冻也从没觉得委屈，更别提心酸心痛，可如今有了亲人，有人呵护，却终于是会心酸，会心痛了。

　　他一心想为赵珏哥哥做些什么，却实在不知能做什么。赵珏的衣食住行，都有大堆大宫女太监服侍。一次，见他看书入了神，一旁的茶水凉透了，小八忙要替他换温茶，赵珏却明确跟他说：“你无需做这些，交给下人便是。”

　　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做，默不作声的趴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哥哥。什么忙都帮不上，却能吃好的穿好的，他虽年幼，却也知道不安，生怕哪天哥哥不要他这废物了，这样的日子也再没有了。

　　在小八满脑子胡思乱想之时，赵珏只是认认真真翻着书，并未察觉八弟一直死死盯着自己，此时，书房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个太监的声音在门外道：“陛下，新任的沈太傅在殿外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八似乎看见皇帝哥哥忽然握紧了手中的书页，分明是听见了那声通传，却愣是顿了一顿，才缓缓松开力道，抬头道：“请沈太傅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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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我的buddy……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