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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第二个华隐林 ...

  •   吴安庆躲在后厨等了许久,肚子饿的不行,却还想等沈雁回来一起吃,眼见天都黑了,仍不见沈雁回来,摸摸鱼都凉了,急忙催促阿进放回锅里热。

      “诶。我说,你。”吴安庆朝灶台边的阿充抬了抬下巴,这么等了老半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连带在旁帮忙的阿充也觉得碍眼了,语气自然不太友好,“你是李府的人,跟他们都熟,你去前院看看,他们还要多久啊?”

      “诶!”阿充急忙扔下柴火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便小跑着回来了,“王爷他们已经走啦。沈大人累了,已睡了。”

      阿进一听,开心极了,立刻怂恿道:“吴老爷,那咱们吃了吧!”

      “……”这话吴安庆一听就不对劲,自己认识乐乐又不是一两天,这哪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于是推了阿充便出去了,自己径直走到沈雁的卧房,见里面果真没点灯火,立刻放轻了脚步。

      他轻推开门借着月色走到床边,却只看见空空的床和叠得整齐的被褥,床都是凉的,哪有人睡过??

      这小王八蛋!敢骗老子!吴安庆顿时火冒三丈,反正冀王也走了,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转头就去了客房找人。

      一进客房便看见坐在床边的李庭,放眼一看却仍不见沈雁的身影。这几个人把乐乐藏哪去了?难道是冀王把乐乐带走了?吴安庆这下是真的着急了,捋了袖子就上前,刚要质问,却见李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床。

      吴安庆将信将疑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盖着被子闭目睡着的沈雁,一时间眼中尽是意外错愕和不可置信。

      空着肚子等了这么久,乐乐却自己先睡了,瞬间的感受自然是委屈,可吴安庆立刻推翻了这想法,因为从小到大,乐乐从来没有这样放过他的鸽子……他只能自己给出解释:乐乐应是太累了,新任要职,定然不会轻松。

      可还是不对啊……退一万步说,乐乐怎么会睡在这里?吴安庆再度警觉起来,又上前了几步,走到了床边,仔细的看了看,沈雁双目紧闭,神情安定,确是熟睡的模样。

      吴安庆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情形,难道乐乐和这李大人有熟识到这个份上吗?昨晚之前,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李庭这号人物啊。他狐疑中又打量了李庭一番,首先入眼的就是那白净脸上有五道清晰指印——不过,也不奇怪,听说他回府挨了打,身上伤更重。

      这人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只神情自若端坐在一旁,身上带着一种读书人才有的书卷气。看着看着,吴安庆眼神忽然黯了,摇了摇头打起精神不再多想,对李庭指了指门,便离开了。

      鱼肉凉了又热,鲜嫩的鱼肉煮老了,吃在嘴里一点滋味也没有,吴安庆低头几口扒拉完了米饭,便放了筷子,安静的离开了沈府。

      吴安庆没读过几年书,可多年客往迎来做生意,人情世故却是懂的。

      内心深处,他一直深深的明白自己配不上乐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而比他耀眼,比他优秀,无论模样还是才能,什么都强过他的乐乐,根本就跟他不是一类人。他甚至想,若不是沈吴两家是世交,乐乐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跟他这种人打交道,更别说和他成为最亲密的老朋友。

      其实之所以这么讨厌华隐林,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自己最想成为的人——那种,饱览群书,博古通今的读书人,与乐乐说话时,不会显露自己的笨拙和无知,不需要他出于友好的耐心解释和迁就。

      正如华溯,正如李庭。

      或许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坐在乐乐的身边吧。内心深处,他就是这么自暴自弃认为的。

      吴安庆不是没有试过读书,小时候,他还和乐乐一起上过私塾,只是他实在不是那块料,打开书本,那一个个字好像会吃人的妖怪,总能瞬间把他的精神气啃食干净。

      回忆一下便跳到了十几年前,当十二岁的乐乐从延陵书院带了一个大他四岁的同窗回家作客,就在那一天,在见到那个华隐林第一眼起,吴安庆就知道自己输了。

      读书人另有一片天地,他们二人谈笑风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寥寥几个字,引经据典,便各自心领神会,笑得前仰后翻,明明是三个人的饭局,吴安庆却感觉自己离他们好远。

      果然,随着年岁增长,乐乐和他越来越亲密。乐乐并不是薄情的人,他待自己,仍和从前一样,但吴安庆感觉得到,他确实跟那人更加心意相通。

      谁让他们有太多可以聊的事了,一本书,一首诗,一句词,以前乐乐跟自己聊这些,只是唱独角戏,对牛弹琴,但与华隐林,却可以你来我往,秉烛聊上一整夜。

      一开始,他觉得华隐林就像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江洋大盗,把他最心爱的糕点切走了一大块,可慢慢的,每当看见乐乐与那人说话时眼中的欣喜,他便渐渐晓得,这块糕点,本来就不是给他的。

      而当时的华隐林,可比这位李大人过分得多,步步紧逼,针锋相对,每个笑容,每个眼神,都仿佛在同他叫嚣着:[终有一天,我会全部拿走。]

      六年前,乐乐突然一病不起,万念俱灰的沈伯伯决定带他回乡养病,临行前,将沈家的酒楼与店铺都盘给了吴府。当时吴安庆正在同父亲学做生意,突然接手了十几间铺子,吴家上下瞬间忙得不可开交,他虽担心病重的乐乐,却也实在不能脱开身。

      期间,他得空去了一回沽州,那时乐乐有些许好转了,可沈伯伯的身体却似油尽灯枯,大不如前,病中的父子二人全靠华溯就近帮持。吴安庆也不知华溯是怎么如愿调任到沽州去的,怎么就能这么神通广大,可看到他对乐乐和沈伯伯那娴熟又细心的打点照料,那次……可能是头一回,他觉得自己待乐乐真不如这姓华的,怀着满满的愧疚回了长安。

      不多久,沽州传来了沈伯伯去世的噩耗,当父亲去沽州吊唁时,他却主动自请留在了长安,尽管他知道乐乐会有多难过,尽量,他也很想像小时候一样给乐乐安慰。

      可他莫名觉得,身边有华隐林的乐乐……也许已经不需要他了。

      也许……这样渐渐的淡去就好,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割席断交,互相书信往来,依旧是朋友,直到各自忙碌起来,时间模糊了记忆,这份感情的割舍便不至痛彻心腑。

      可是谁也想不到,不到一年后,乐乐突然一个人回了长安,他的病好了,关于华隐林的一切却好像突然翻篇了。在旁敲侧击得知两人已断了往来后,连吴安庆都不由大吃了一惊,对于这结果,他虽作出了些假惺惺的惋惜,但深埋心底的,却是无与伦比的欢欣若狂。

      那姓华的可算是滚蛋了!!乐乐又开始同他玩到一块,疯到一块!他们又是天下第一好了!

      他又开心了,开心了足足五年,直到刚刚看到坐在床边的李庭为止。

      在旁人眼里,那是学识渊博的状元郎,冀王器重的尚书大人,可在吴安庆眼里,他不过是第二个华隐林。

      回到府中,辗转反侧,吴安庆仿佛回到了自己十三岁那年。

      十六年前,同样的寒夜,同样的心境,他同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在漆黑一片的房中,长久的盯着床粱,不知惶恐着什么,久久不能入睡。

  • 作者有话要说:  冀王干的好事……害安庆伐开心了。。
    其实老沈是很重情的人,比安庆想象的还要重视他的……至少现在心里最重的人就是他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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