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53、银色的机械手表

　　“小时归，看来这几天练字有成效，进步很大。”卫琦坐在书桌后面，拿着字帖，对身旁的少年说道。

　　“那当然了，我可是学习能力超强的、天赋异禀的黄白色荷兰猪。”时归仰着脸，一脸骄傲地说着。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哪只荷兰猪和它一样，一出生就能认字的吗？就连小灰也是学了好久，变成人之后专门请家教老师上课，这才熟悉人类的世界的。

　　虽然时归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很多东西都有一定的了解，就好像刻在潜意识里，藏在本能里一样，一睁眼一看，它就懂了。

　　“至少我能分辨出你写的什么字了，不像一开始，很难辨认。”卫琦嘴唇勾起，看着这个骄傲得尾巴都快露出来的面容精致的少年，补充道。

　　“这……我是一只荷兰猪，和你们人类的要求不一样。”时归灰头灰脑地将自己的下巴给压了下来，强词夺理道。

　　这才刚骄傲着呢，下一秒就被揭短了。

　　“噗……”一道气音从墙角传来，似乎是忍俊不禁。

　　时归飞快地转过脑袋去看，只见一只灰色的荷兰猪蹲在那里，笑得浑身发抖，灰色的毛发一扑一扑的，爪子里细得跟笔芯似的笔控制不住地在缩小版字帖上划了好几道印。

　　“小灰，你也笑我！”时归放下钢笔，不敢置信地对那只灰团子说道。

　　不管时归做什么决定，小灰总是无条件的支持，不管时归去哪，小灰都会偷偷地跟上，时归很早以前就把小灰当做要保护的小弟了，结果今天小灰居然和卫琦那个男人一起笑他。

　　“weiweiwei……”灰团子先是看了一眼卫琦，见卫琦没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它这才小声地对时归说道，只是它声音里的笑意和捂着肚子的动作，毫无诚意可言。
　　时归时归，我没有笑你。

　　时归不信，脑袋一扭转过去，不再理会那只看上去像是抽风了一般的荷兰猪，它那灰色的长毛都拖到地板上了呢，这么明显，还说自己没笑。

　　不过，时归看着手里已经完成任务的字帖和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热闹的别墅，突然又想起来那群荷兰猪们，也不知道小巧小猴红眼朵朵它们怎么样了，安定下来没有。

　　欸，不能再叫小巧了，得叫苹果，小巧改名字了，还说如果叫错了名字它会生气的。还有那只纯白红眼的荷兰猪，下次见面，按照它那个高度近视眼，肯定会对着一个没荷兰猪的方向，旁若无人地喊道：时归。还有朵朵，会细声细语地，像个人类的小姑娘一样，乖巧地和它们说话。

　　足足有三十只荷兰猪，加上时归和小灰，那就是三十二只荷兰猪，再加上黑狼犬煤炭和萨摩耶白狗这两条狗，仔细想想，时归突然发现，他要好的朋友真多，每一个动物都那么的信任他。

　　荷兰猪的乐园之约，或许也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遇见它们。

　　“人类……”时归想到了什么，就想问什么，他这刚开口，就被卫琦给打断了。

　　“叫我卫琦。”卫琦侧头望向少年，非常认真地重复道。

　　“卫……卫琦，你还从来没有带我出去玩过。”时归改口道。

　　人类卫琦，主人卫琦，时归还是只荷兰猪的时候，就总是这样称呼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只称呼名字，而没有任何绰号，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太顺嘴。

　　“小时归，背着我的时候，你可是偷偷出去了很多次，我从这个窗户，每次都能看见偷偷溜出去的一只黄白色的荷兰猪。”漆黑的眼睛带着笑意，卫琦用眼睛示意时归看向背后。

　　“不会吧？”时归震惊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他习惯性地侧着脸，用左边脸颊上的眼睛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放眼看去，只见这偌大的落地窗，将下面的景物照得一清二楚，而这条小道有些太过于熟悉了。

　　有时候换个角度，熟悉的场景就得多花一些时间来思考，想着想着时归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去后门的小道吗？

　　“难怪我每次出去你都很快地发现，原来暴露在这里。”时归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拍打着窗沿，悔不当初，要是他换一条道走多好。

　　还亏他每次都美滋滋地、小人得志般，认为自己的偷溜技术一流，没有人抓得住他，就连别墅里的管家和保镖都找不着他呢。

　　现在看来，恐怕事情全部都光明正大地映在卫琦的眼皮子底下，保镖们和管家也只是配合时归演戏罢了。

　　也不知道平时管家见到他，会不会觉得这么大个人怎么傻得这么可爱。

　　卫琦站起身，靠在书桌上，视线虚虚地略过躲在窗帘下的灰色荷兰猪，灰色荷兰猪身子一僵，趁着时归没注意，蹑手蹑脚地从时归身后经过，然后砰的一声冲向房门下的小门，撞得小门来回摇晃，这个过程也就几秒而已，紧接着，书房里便再也没有灰色团子的踪迹了。

　　“小灰？”时归听了动静迅速地转过头，果不其然，灰色荷兰猪又跑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小灰什么好了，每次时归被罚着练字的时候，小灰一定会怯生生地出现，顶着卫琦那如泰山压顶的眼神，艰难地陪他一起练字，它那荷兰猪的爪子都酸痛了也要陪着时归，一到卫琦做了什么，它逃跑得跟被恶狗追着赶一样，就好像再晚点就会没命。

　　“小灰一点都不像我，我都不怕你，它为什么那么怕你呢？你都没有对它做什么，它就吓跑了。”时归非常不解，就连那次面对恶猫和猎犬，小灰虽然害怕还是陪着他去了。

　　“或许是它心中有愧。”卫琦意味不明地说道。

　　“小灰这么乖的一只荷兰猪，既贴心又可爱，还特别听话讲义气，就是面对生人有些胆小得过了头，不可能有着什么重大的愧疚，卫琦，你不能这样想我的朋友。”时归非常严肃地为小灰说话。

　　少年那眼黑比眼白还多了一分的眼睛，还真是和他荷兰猪的本体相差不大，只是荷兰猪的黑豆眼，那是跟豆子一样全黑，如果变成人形也是全黑没有眼白的黑豆子眼睛，搭配着他这张脸，说不定也会很好看。

　　只是，卫琦暂时还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我被打岔得都忘记原本要说什么了。”时归睁着那双黑宝石的眼睛，阳光下看上去非常透亮，他走到卫琦的面前，继续问道，“卫琦，我想去荷兰猪的乐园看看其他的荷兰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呀？”

　　荷兰猪的乐园，是一座以荷兰猪为主题的游乐场，占地面积极广，里面吃喝玩乐，全都与荷兰猪有关，与此同时，也饲养着一批获得工作证书的荷兰猪，带证入职，按人类的人头发属于荷兰猪的工资。

　　这些都是时归偷偷拿手机查到的资料，当然，用的是卫琦的手机。

　　当初和那群荷兰猪们约定地点的时候，没有一只荷兰猪去过S市的荷兰猪的乐园，也只能凭借着想象，猜想那一定是个非常完美的地方，一定是个对荷兰猪十分友好的地方，不然怎么能叫做荷兰猪的乐园呢。

　　尖嘴猴腮的杂色荷兰猪可是一到这就每天念叨着，被新主人接走的时候，也不忘叮嘱时归。

　　“等小时归新的身份证办好了，就能去，现在你在人类世界，可是一只三无的荷兰猪。”说起三无，卫琦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三无荷兰猪？这是什么意思？”时归一头雾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只见这男人长身鹤立，站在金色的一缕一缕的光芒中，逆着光，微微弯下腰，那阳光照得他的脸都有些虚幻看不太清，但那双漆黑的眼睛，穿透时间的逆流，带着深深的笑意，看向时归：

　　“没有身份证，没有知识，没有工作……也罢，你不需要工作，那就是一只二无的荷兰猪。”

　　……什么！

　　二无荷兰猪……？

　　谁是二无荷兰猪，时归自己吗？

　　“我才不是二无的荷兰猪，我能认字，还能背下唐诗三百首，连人类都做不到背诵全文，我是一只有文化的荷兰猪！”时归不服气，他气冲冲地抬起下巴反驳道。

　　“是是是，小时归是一只有文化的荷兰猪。”卫琦伸出手，揉了揉少年柔顺的短发。

　　只是这话一说出口，手掌下的少年看上去更生气了，那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气得他熟练地转过身蹲下，用背背对着卫琦，人形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荷兰猪时，时归就总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即便现在变成人类，他也是无意识地遵循着本能，也因此惹了不少笑话。

　　时归心想，这人类总有办法让他心情起伏，曾经和荷兰猪们告别的那天，他难过得要命，正沉浸在情绪里呢，这男人一来，一个动作，就让时归瞬间满血复活着跳起来就要和男人争辩。

　　蹲了半天，身后没有一点反应，时归都蹲累了，他试图转动眼睛去看身后的情况，只是突然想起他现在不是荷兰猪的本体，没有三百六十度的视线范围。

　　以往这个时候，这个人类总会第一时间就来安慰它，怎么今天过了这么久，再不来，时归都想自己站起来了。时归抱着自己的腿，脸埋在膝盖，等得焦急了起来，又抹不开面子。

　　正想着呢，一双微凉的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伴随着好闻的味道，将时归扶了起来。

　　终于来了，时归还装模作样地哼的一声侧过脑袋，余光正好落在卫琦手腕上泛着银光的机械手表，这手表时归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从未变过。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卫琦将时归的身体转了回来，面对面地看着时归，还特意做了个弯腰道歉的姿势。

　　这要是外面的人见了，一定惊恐得不得了，这些年来，向来只有别人朝卫琦磕头认错的，可从来没有人敢让卫琦弯腰道歉，这可是头一回。

　　“这还差不多。”时归这才将脑袋扭回来，他歪着脑袋，好奇地戳了戳肩膀上那有力的手腕上的手表，“你的手表真好看，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之上，每一点我都非常喜欢，特别是上面的线条。”

　　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手表的内侧似乎还有着一个图案，简单的线条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刷我的卡，用我的钱，送给我的礼物。正好我对手表也没什么要求，就一直戴着了。”卫琦中途停顿了一下，明明说的是一个朋友，他的眼睛却直直地看向时归。

　　“你这朋友真小气，抠门，送你礼物还要花你的钱。”时归听了，为卫琦不平道。

　　时归自我代入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一只荷兰猪从他这里拿走了一块西芹，然后第二天将这西芹当做礼物，送给时归，哎呀这真是越想越气，他这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吗？

　　明明事情没发生在时归的身上，时归已经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愤怒。

　　“小时归，这可是你说的。”卫琦收回了放在时归肩膀上的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漆黑的眼睛里笑意更甚了，甚至连唇角都弯了起来。

　　“对啊，就是我说的。”时归非常肯定非常确定地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这种事情，但凡是个人，都会站在卫琦这边，替他讨伐那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