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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命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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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眼睛的浮肿已经没那么严重了,也知道听见人说话就笑笑,快进手术室前,淼淼说一定会好的,外公点点头。
医院有条路是通着魏燃小区的,淼淼等待的时候就去那条路上晒晒太阳。在那漫长的手术时间里,她想着关于生死祸福的事情。
生命有时候确实坚强有力,有时候却又脆弱渺小。
傍晚的阳光晒在那条路上把郭淼淼的影子拉的好长。
我看到我的影子被一个人踩住了,我缓缓抬起头,是魏燃。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你快回去上课。”
“笨死了,都已经下课了。没去补课。”
“那你快去补课。”
“没你我不会补课。”
“魏燃,你说影子是给我们黑暗的还是陪伴的?”淼淼皱着眉头钻牛角尖地问着。
“陪伴的。它在你有光的时候给你黑暗那是为了时刻告诉你,开心的时候要记着总有黑暗会来临。在没有光的时候,让你相信它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你。”他说话好像矫情的文青,他难得说这么多貌似很有道理的话。
“那你不能踩我的影子了。”
“为什么?”
“因为它是一直陪伴我的呀,你要感谢它在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守护我。”郭淼淼认真的瞳孔看起来或许有些欠揍。
“郭水水,这是今天的笔记,你看看。”
“可是,可是你们班和我们班今天课又不一样…”
手术终于结束了,医生宣告手术完全顺利,郭淼淼心里总算是落下了石头,可以安心去上课了。
淼淼抱着外婆的肚子,外婆红了的眼眶和发间的雪丝让人心疼。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家里人都要轮流在医院值班,躺久了外公的背部和大腿起了褥疮。红色带脓的伤口很快就会破,大人们总要很勤快地给他翻身,用灯将伤口烤干。妈妈请了长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淼淼说周末让妈妈去上班,她来照顾外公。
之后的每个周末,魏燃都会从那条路来陪她聊天,一起照顾外公。他们频繁地翻身调节灯光,他们的脸上写着真诚和爱。
“郭水水。”
“干嘛…”
“下午你体育课你敢翘课吗?听说广场有演出,去看看。”魏燃的眼睛里闪着无比期待的光芒。
“怎么出去啊?校门每天都关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广场离这也不近,走过去再走回来,一节课就要没了。”
“你就说去不去,反正我能让你回来。”
“你靠谱吗?”淼淼持着怀疑的眼神。
“郭水水,下午体育课前十分钟在水房等我。”
郭淼淼心想:我确实是个爱学习爱劳动尊师重教遵守纪律的好学生,可是遇到魏燃,这些就统统不作数,遇到他,我就成为了一个很水很水胸小无脑的人。
水房小得呼吸都能听见回声似的,郭淼淼跺着脚缓解下此刻紧张而欢乐的心情,让怡琴在老师面前帮忙打着大姨妈来剧痛无比难以下楼的幌子,幸好体育老师一直宽松。
魏燃终于大摇大摆地来了,他示意着淼淼从水房的窗户钻出去,冬天包裹得像球一样,郭淼淼恨不得直接滚出去。
魏燃让淼淼走上那高高的煤堆,然后他一跃而出,在外面张开双手迎接郭水水厚重的一蹦。跳下去那一刻,她觉得脚都要跳裂了,像个英勇的烈士。魏燃火速找出他藏在围墙边上的旱冰鞋,不由分说地背起了她。
两个巨大的球在妖风中笨重地穿行。
人头攒动的广场,魏燃的身高加上旱冰鞋的高度,他足以蔑视一切挡在他前面的障碍物了,可怜了郭淼淼,踮着脚都看不到演员的一个额头。
“郭水水,你看不到不知道跳就算了,你连蹲也不会吗?”
“不看了,我又没兴趣,我本来就是陪你来的。”我撅着嘴,魏燃用他万恶的手压着淼淼的头,淼淼感觉她像是一个要双膝跪地两手端平的女仆。
“走,别撅嘴了,爷给你买糖葫芦去。”
“糖葫芦这种东西俘获一般少女是可以的,可是像我这种小公主,要吃棉花糖。”
“够了姐姐,你看方圆几里哪里有棉花糖。”魏燃火速买了一支糖葫芦,厚厚的糖皮。
眼看时间就要不够了,魏燃把鞋换了,藏在广场一处,拉着淼淼飞奔。跑步是郭淼淼一生中最痛恨的运动,没有之一。跑回学校的郭淼淼气喘吁吁得仿佛断了半条命般。
淼淼站在围墙外,看着魏燃灵活地从一个树叉爬到了围墙上,看来每天的栏杆是没白爬啊。
“郭水水,你看到我怎么爬得了吧,按我的步子爬上来。”
“啊~”
“啊什么啊,再不爬就迟到了。”
“哦~”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总爱穿白鞋,每天出门前,都要刷上好几遍,郭淼淼看着自己煤堆里滚过的白鞋,就像闯祸留下的物证。
不过有惊无险,到教室的时候刚好铃声响起。
热切盼望中的寒假又来了。
“郭水水,快出来!”魏燃兴奋的声音在电话听筒里依然清脆。
她放下电话,穿上大衣,围上被他嘲笑渔网似的米白围巾,带上粉色针织手套,那手套有个丑得不能更丑的小白兔,魏燃送的。
郭淼淼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白花花的雪人用他圆滚的肚皮迎接她。魏燃拿着滚好的雪球疯狂地袭击李谨言,看着雪球巧妙地从空气中滑过,完美地落在谨言的脖子里,郭淼淼笑得要断气。
淼淼赶快跑去扶起她可爱的小姐妹。谨言也丝毫不懈怠,立马用她戴着已经粘满冰花的手套的手裹起一个雪球扔去!
“哈哈,砸住魏燃屁股了诶!”郭淼淼开心得大笑起来。
“郭~水~水!”魏燃朝她砸去一个巨无霸雪球。
那雪球倒是听话,不偏不倚砸中淼淼的脑门,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顿时慢了好几拍。
魏燃这个人就是树敌太多,淼淼、谨言和林珣一起把他困住,埋在雪地里,那滋味来得酸爽!
瑞雪兆丰年啊。
“淼淼,明晚出来,我们四个去铁道吧。”谨言提议道。
“哪有人大年三十去铁道呀?广场热闹,去广场看电子屏去,肯定演春晚!”林珣眉飞色舞地说。
“不,就去铁道。人少不用挤。”魏燃就这么擅自做主了。
新年真好啊,窗明几净,树木光秃秃得格外有生趣,红红的春联贴着,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大鱼大肉伺候着胃小姐。虽然每个人都臃肿不堪,但脸上却有了难得的红润。
铁道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个人来觉得阴森恐怖,微弱的光线一抖动就仿佛下一秒会出现一个变态杀手;若是两个人来,就有着非主流般的浪漫,一人走轨枕这头,一人走轨枕那头,牵着手,晃动着身体,趁着星光和月色讲些迷人的话;而四个人的铁道,就是作战根据地,或者紧急避难区。
淼淼和谨言慢悠悠地走到铁道,林珣和魏燃已在冬日夜风中发起了小抖。
“快来,一人拿一点。”林珣催促着,指着地上各式各样的烟火。
“这么多啊!”郭淼淼叫着。
“瞧你没出息的,这还多啊。”魏燃鄙视地看着我。
小小的火花四溅,金黄色的光在浓墨一般的夜色中显得娇小而温暖。细弱的光亮,看见他们三个的笑脸,淼淼多希望这一刻永恒啊。
“第一次觉得次花很美诶!”谨言感叹道!
“次花,听起来好像很次的烟花,一下子就灭了,不过确实它一下子就灭了。”林珣说。
“嗯,她叫仙女棒,仙女棒多好啊!”淼淼痴痴地笑着。
“仙女棒好。”魏燃说,淼淼顺着他的话看了看魏燃,好久不细看竟长得如此精致了。
“好啦,咱放大的去!”林珣推搡着魏燃。
“那我和淼淼去第二十根枕木那坐着了啊!”谨言嬉笑着拉淼淼跑去。
男生点了礼花后迅速跑到她们旁边坐下。没几秒,大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更大的,再大的,争先恐后地闪耀熄灭。
“我要许愿。”淼淼双手合十,闭上双目。
“我也要。”谨言也学着虔诚地许起愿来。
“女人就是矫情,我听说过生日许愿,对流星许愿的,还头次见对烟花许愿的嘞!”林珣说着。
烟火美的瞬间就已经尽了她一生的义务,被人铭记的也就那一瞬间。
四个孩子面对面坐着,没有18岁的焦虑,22岁的迷茫。
郭淼淼特别喜欢把手揣在谨言的口袋里,因为谨言的手一到冬天就热乎。
“哎呦,淼淼你手怎么这么冷。”谨言边说着边握着淼淼的手往她的衣兜里掖了掖。
“魏燃是不是还没牵过水水的手啊?”谨言突然问起来。
“还没呢,我们纯洁的很!”淼淼说。
“快快快,把这个女人的手给你。”谨言把握在手里的淼淼手拿出来。
“讨厌你。”淼淼对着谨言小声嘀咕。
“让我牵一下吧,就三秒,新年新气象。”魏燃扬起眉毛坏笑了一下。
郭淼淼答应了,把手刚放在魏燃手里,就听见他倒数,3、2、1,第一次牵手就这么结束了,淼淼感觉还有点懵。
“水~我手温还没缓回来,我都没感觉到,要不再给我三秒?等我搓热了。”
淼淼点点头。魏燃把手伸进脖子里夹起来取暖。
这一次郭淼淼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手掌,原来他的手也好看,细长的手指加上他浑然天成的白皮肤。
淼淼回家后,开始跟家人道歉,爷爷格外注重团圆,大年夜跑出去玩让爷爷有点失落,于是淼淼决定以后大年三十坚决不能出去玩!
接下来的“大事”就是魏燃的生日了,淼淼在思索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