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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公子一双 ...

  •   第二日,外面还漆黑着,烟雨就被赵绾绾叫了起来。
      她看着主子有些兴奋的样子,沉默……
      做贼一样悄没声息的跑路,难道不应该是很丢脸的事吗?这么兴奋做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和离了的主子就像是逃脱了笼子的小怪兽……
      一行人天色微亮时静悄悄地离开了槐花胡同,趁着城门刚开的时候出了城。然后……失去了踪迹。
      等朱怀信知道的时候,早不知道赵绾绾去了哪里。他又惊又怒,让人到处去找,把自己关在了永宁苑里,谁也不见。
      王玉蕊站在紧闭的院门外,脸色微白,面无表情。她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吩咐身边的花红:“既然表哥这样舍不得她,那就把她找出来吧。”
      花红忙低下头应了,又听主子冰冷的声音说道:“生死不论。”她睫毛颤了颤,答应着,不敢看主子脸色。
      等李谟收到消息的时候,脸色古怪,静默半晌……这人竟然跑了?
      吉平小心地打量,问:“是否要让人找一找?”
      “不用。”李谟平静道:“我知道她在哪儿。”
      这时袁让送来一张烫金的帖子,李谟打开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拿了绣春刀,带着两人出去了。
      太白楼在皇城边上的南熏坊,是整个京城都闻名的地界儿,据说其背后东家是皇家人,但谁也不知真假。不过里面倒是布置得十分高雅精美,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都喜欢在此处聚会。
      太白楼分三层,一楼大堂,只要付得起钱,谁都能进;二楼包厢,有权有势的人方能进;三楼雅间,有权有势的人不一定能进。
      李谟下了马,早有等着的人恭敬地迎了他进去。
      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又加之年龄不大,即使身居高位,脸上仍有几分少年人才有的稚嫩,这样一张脸,在哪里都是焦点。
      但他眼眸漆黑,面色无波,无端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疏离感,又一身明红的锦衣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因此但凡见着他的人,无不面色微变,垂下头颅,不敢迎其锋芒。
      一时,原本喧闹的大堂寂静无波。
      直到他人进了三楼雅间,底下才渐渐传来人声,低声议论。
      “哎,这人是谁呀?看着年纪不大,竟身着从三品的明红飞鱼服,似乎来路不小。”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问道。
      “嘘!”他同桌的人赶紧嘘了声,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声些,他可不是一般的锦衣卫!”
      锦衣卫在大明朝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机构,专职搜集军政情报,从事侦查、逮捕、审问等活动,有巡查缉捕之权。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官吏军民都在他们的侦缉和惩治范围之内,甚至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由此使得锦衣卫权势极大,人人避之如虎。
      尤其,今日见的还是这一位……
      “他是……”
      “他就是那位……“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去年……的时候,和锦衣卫指挥使陈大人一起护着圣上安全回朝的锦衣卫小将,后来荣封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小大人、楚国公世子李谟!”
      “就是他!”中年男人惊呼,“就是那位号称‘煞神’、历年来锦衣卫最年轻的同知大人?!”
      这话说完,一桌人顿时都禁了声,脸色惶然地低头不语,不敢再议论了。
      李谟‘煞神’的封号也是有来源的。
      去年初,应王联合大太监喜宁,趁着皇帝在围场狩猎时举兵谋反,一度将皇帝逼到了深山老林里,好在城中有忠心的老臣在,杀了喜宁,死死守住了皇城,又与皇帝里应外合,成功诛杀应王,歼灭了剩余谋反势力,将皇帝迎回皇宫。
      谋反案前,李谟只是个年仅十六的七品锦衣卫总旗。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遇到了应王谋反,李谟大难不死,反而护驾有功。迎回皇帝后,被擢升为从三品的指挥使同知,上面只有一个指挥使陈大人,在锦衣卫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
      当了同知之后,李谟名声大振。任职到如今大半年,经他手的大案已经好几起。
      又因他处事从来不讲情面,十分冷血无情,且手段残忍,被他盯上的人,少有能全须全尾逃脱掉的。因此,渐渐地,大家私底下就给他起了个诨名——“煞神”。
      好在,这位‘煞神’从不滥杀无辜,行事讲究证据,按章执法。因此,大家对他是又怕又敬。
      此时这位‘煞神’正打开三楼临窗的雅间,入目六扇的酸枝木绘山水画屏风。转过屏风,一身玄色镶云纹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的少年倚在半开的窗旁,正转过头,一双晶亮地桃花眼笑眯眯地打量进来的李谟。
      他头戴白玉冠,腰佩绣如意云纹镶玉髓月白腰带,额上佩戴同色镶玉髓的抹额,衬得他肌肤更加白皙如玉,透着粉嫩的光泽。
      若李谟是在寒霜中盛开的清贵冷梅,那么他就是向着朝阳而生的明媚白玉兰。
      他就是当今京城“四杰”之一的安丰郡王独子朱怀衡,十岁上就请封了世子,是真正的金尊玉贵娇养出的小公子。人称“玉兰公子”。
      朱怀衡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甩着腰间的羊脂玉佩,看着进来后就笔直坐在黄花梨榻上的李谟,暗暗摇头此人的无趣,嘴里啧声抱怨:“谨言呀谨言(谨言是李谟的字),还能不能让人清闲几日了?我知你手段厉害,可你自己挖的坑自己埋嘛,做什么又把我拖进来”
      “我才回京多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你又来抓壮丁。如今我母妃正在给我相看媳妇儿呢,今儿原本是要去看美人的,因为你,美人也看不着了,说说怎么补偿我吧。”
      他和李谟一同在锦衣卫任职,都深得洪武帝信任。
      李谟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闻了闻,香味淡远,茶汤清透,是顶好的西湖龙井。
      他喝了两口,这才道:“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同年,朱怀衡只比李谟大两个月,一年前安丰郡王妃就在操心朱怀衡的终身大事。各种名目的宴会办了不下十几场,京城但凡说得出名的闺中少女就没有不被安丰郡王妃相看过的。朱怀衡早厌烦了被他娘拉去给人当猴子看,为了躲他娘,没事找事也要出京溜达一圈。
      被好友说破心思,朱怀衡也就是咧嘴一笑,转身一屁股歪在了榻上,手里抓着一个宝蓝底的弹墨迎枕,也不管一声名贵的衣裳被绞得皱皱巴巴的。
      “哎,你说那家伙说得是不是真的?诚意伯的死因真的不简单?”
      李谟昨晚从那犯人口中审出来的消息,诚意伯乃是被谋杀。
      诚意伯是当初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后代,这一代的伯爷是一脉单传,也就是说,如今诚意伯死了,他这一脉就绝了后。洪武帝一直对开国功臣的子孙们十分厚待,又因事涉兵部,他极为重视。因此,得了消息,就下旨让两人彻查此事。
      “诚意伯什么时候死的?”李谟问他。
      “四年前啊。”
      “在哪里死的?”
      “好像……是在明州吧,据说他一路游山玩水到了那儿,想去看个老友,谁知却抱病而亡。”朱怀衡想了想,回道。
      “那四年前的明州……发生了什么事?”李谟又问。
      朱怀衡想了想,缓缓正了脸色,说道:“四年前,明州遭倭寇突然袭击,明州卫来不及设防,被倭寇攻入城中,烧杀掳掠,百姓死伤近三千人,兵士一千多人……若不是定海卫即使救援,后果不堪设想。”
      朱怀衡盘腿坐在了榻上,看着李谟平静的脸色,神色谨慎地问:“难道……诚意伯的死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一个喜好游山玩水的伯爷之死……兵部……倭寇袭击事件……
      若是这之中有什么牵连,只怕,又是不得了的事了。朱怀衡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
      李谟淡淡道:“既然皇上已经下旨让你我暗中彻查此事,不管有没有关系,四年前的事,只怕都要翻出来晒晒了。”
      朱怀衡“嘶”地一声,为难道:“棘手啊!这都过去了四年,从哪里着手才好……”
      兵部?可是过去四年,又因为去年那件事,朝廷官员调动频繁,要找到当初经手这件事的官员也要花些时间。
      诚意伯身边?可是据他所知,诚意伯死后,他家里人就消失了踪迹,四年过去了,要找到也不是易事……
      他兀自思考的认真,见半晌没人搭理,转头看见李谟端坐在那里,脸色淡漠。顿时火了,一巴掌拍到榻上——他没胆子直接拍到人家身上,不满道:“哎,你这家伙,我这儿正为难呢,你能不能给我点反应?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李谟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个人,到时候去问问,或许会有些收获。”
      “有线索你早不说,让我在这里浪费脑子,哎哟……真累……”他哎哟两声,毫无形象的瘫在了榻上。
      李谟不理他,脸色少见的有些游移不定,笔直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
      朱怀信看见了,顿时十分惊奇,他爬起来靠近李谟,觑着他的脸色,玩味道:“哎,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啊?你这张冷脸可少见会有“犹豫”这样有人味儿的表情的时候,遇到难事儿了?快说说,让兄弟我高兴高兴!”
      他暗笑,能让这家伙为难的事儿,还真是少见。总不可能和他一样为着女人和终生大事纠结吧。
      就听到李谟低沉道:“她……和离了。”
      朱怀衡一时没反应过来,和离?这词儿怎么会和李谟沾上关系?下意识问:“谁?谁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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