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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英吉利(6) ...

  •   下午4点的阳光飘洒入室内,北欧独特的冬天还没有全然过去,早春空气中还有微微凉意,但是当肌肤贴在一起,令人无法抑制的澎湃激动之心还是不自觉地肆意从嘴角的呻吟声中溢出。
      秦欢啊,他那么有力,那么坚持,那么笃定……青竹一时突然为之迷醉。
      直到他那带着炽热温度的爱抚落在青竹的胸口与腰侧,直到他企图来打开青竹的身体,青竹才突然握住了秦欢的手,一脸警惕,一脸悲伤,一脸绝望,一脸正经的说,“你真的……”
      他想说“你想好了吗”,可是这对于秦欢来说是毋庸置疑的。
      秦欢失笑,“在这种当口说这种话,你真是……”他用吻安慰了青竹小宝贝儿。
      青竹仿佛是一只警觉的小兔子,只能接受温柔的抚慰,任何的激烈行为,对他都是煽动或者伤害,他会害怕。
      可是即便是这情况,秦欢也不打算停下来,不打算为了他的小宝贝儿准备一场温馨吃蛋糕的盛宴。他要大块咀嚼、它要肆意侵占、他要拆毁他,要让他印象深刻,对于他,对于秦欢这个男人本身——让他再也难忘。
      秦欢恨不得穿透青竹的身体,穿透他的思维和皮相本身,直接把自己刻入到他的灵魂,刻入进他的骨髓,让他连轮回都不能忘记自己。他如此霸道的想着,也是这么做的。
      秦欢从来对于自己的未来想的十分清楚,他的过去是这样,他的未来也是这样,从来只有一条孤孤单单的长路。因为这条路过分孤单,连杂草都不曾生长;过分寂寞,连一个生人都没有出没。因此他砍去的枝桠必将用另外一种激烈的方式来为他报偿。他岂是一个可以屈就平凡的男人呢?
      而青竹就是他这三十多年来,沉浮与共之后最大的回馈。
      他愿意以这个人作为终点。但是他知道他的青竹是软弱的青竹,他十分的需要一个人替他抱紧他的的脆弱,并带着他共同向前去。他也知道青竹的被动其实是因为在等待,等待他这样一个人的到来。他曾无力寻找他,一双眼睛仿佛被蒙闭,仿佛看不清方向。但他内心深处仍然在渴望着、在需索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那么我来告诉你。”秦欢说。
      然后,日光洒进来,房间变成了金色,金色的阳光中,有人发出了痛苦和快乐的吟哦。

      他们的结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仿佛等过了凛冽寒冻,等过了地老天荒,终于覆水回收,又回到了一片近乎宁静祥和的伊甸园。
      青竹的喘息声在房间中格外激烈。方才的尖叫令他的喉咙发出了嘶哑的跑音,更是渗出了干涩的腥甜。
      出血了吧。他想。
      这样激烈的行为,这样的结合方式,是青竹从未感受过的情动。这大概可以用瑰丽形容吧。青竹在心中安静描摹:它如世间罕见的芳华,更如初雪,又胜春朝。他跟何言亦不曾拥有过。
      这答案是肯定的。何言好比是青涩的蔷薇之果,令他亟不可待取得果实,而入口苦涩。秦欢是什么呢?秦欢大概是他熬过一季冬后又见到的花,喜悦发自肺腑,庆祝失而复得。
      青竹拉过秦欢的一只手掌,覆于自己的胸口,同时心中又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秦欢。”
      原来这就是秦欢。

      两个人紧紧相拥,胸口对胸口,心脏对心脏,眉眼对眉眼。
      四目交汇。
      秦欢亦觉得他此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如一颗漂泊的心,有了一处归处,而这个归处,跟他竟然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儿,丝毫没有任何的违和。
      这又让他想到了茉莉。
      茉莉也是一样,但是他跟茉莉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种不明所以的疑惑。那是一种发自于心底深处的浮躁,一种隐约在潜意识之下的不安。而他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另外一个茉莉或者青竹出现,来让他否定自己之前的判断。而现在呢?他遇到青竹之后,这种积聚的不安感日益强烈,直到他突破自己的樊篱。终于想明白自己所想,想明白自己所欲。
      如同蝴蝶破茧,这是痛苦的;又如同蝴蝶破茧之后,如此新生。
      此刻的秦欢,只觉心中满满激荡,满溢幸福,人身安详。

      ***

      茉莉来了。
      茉莉的到来像是一场戏,令这个乍暖还寒,一切生物欲往欣欣向荣奔去的春天,忽然间充满了瑟瑟的芬芳。
      “状态不错。”茉莉对秦欢说,转头又看向青竹,笑道:“你明明也是来公干,竟然成了他的保姆。”
      青竹没响她,想了一会儿说,“也不是。我该忙我的的时候,他也在忙他的。你以为他残了一条腿,脑子也坏了?”说罢莞尔。
      茉莉嗤笑,捶秦欢一拳道:“怎样?尚且不到四十岁,已经有人承欢膝下。是不是感觉到提前退休的好处。老太爷总比做赚钱机器轻松。”
      秦欢失笑对道,“尤其做你们艾家的老太爷,有这般姐弟子女欢聚膝下,实在是老怀大慰。”说罢抚膺长叹,好像叹尽生病以来的所有晦气。
      “呸!”茉莉啐他一口,“你倒是占起便宜来。我可同你讲清楚,青竹他自有他的事体要忙,你可不要尽是霸占他的时间。如今我来了,也好替换下他。你得什么寸进尺?嗯?”
      秦欢忙道:“你瞧这茉莉!真同情你,我已感受到你在家中二十多年是如何过来?”说罢,他竟然抱住了茉莉的腰,脑袋贴在她的小腹上,“哎!”长叹一口气。
      青竹愣了一瞬,只看着茉莉,她仍然背对着他们在料理台上清洗杯碟,他们两个看起来才像是一家人。啊呀不好,那简直是一对璧人!这让我往哪里搁。青竹在心中默念。
      然后,他又想:这算什么啊?是做戏。
      他对自己说:对,是做戏。
      他又想到:以茉莉的磊落决绝,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是大发雷霆。她是个即便生活对她风刀霜剑般残暴,她也宁要面对真实,绝不肯接受别人虚以委蛇欺瞒的人。如果真的是坏人也罢了,如果是亲人,那她感受到的难过与苦痛,肯定会再扩大十倍百倍千倍不止。
      噢!茉莉。青竹心想:没办法,我已在心疼你。

      “晚上出去吃吧?”秦欢突然建议道。
      青竹点点头。
      茉莉说:“吃什么?”
      “伦敦有地道的本土菜,是否想尝尝?”
      “听说伦敦本地的饭比意大利难吃十倍。”茉莉笑起来,“简直是一个菜品枯竭的国度。”
      “那你说吃什么呢?”两人陷入沉思,“汉堡薯条这种垃圾食品当然入不得茉莉女王的法眼。不如我们去唐人街吃法国菜。”
      茉莉咯咯笑着说,“为何去唐人街却吃法国菜?”
      “你有所不知。”秦欢道,“毗邻唐人街,有一间最好的法式餐馆,很值得一尝。”
      茉莉心动,突然又说,“可见你身残志坚,这段时间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到了。什么生病不过是另类的口腹之欲,大大的福报也。”
      秦欢不依,他也苦笑道,“你来摔断腿试试!整日坐在这椅子上,屁股都要麻成一张馊饼。”
      “怎办哦——”茉莉嘲他,“那拐杖是干嘛的?你不复健练习,难道要终身拖着半条跛足?”
      “青竹救命。”秦欢向他求救,一条腿跳了两步扑过去,二人纷纷栽倒床上。茉莉捂嘴大笑,只觉得眼前二位皆是她所爱之人:一位是她的爱人,一位是她的亲人。他们能和谐共处,亲密无间,这是多么大的欣慰。多少家庭因为其间种种境遇不能亲人和睦,她反而感激上苍,赐她这般伶俐的爱侣与家人。
      青竹嗅到秦欢的气息,从他的领口,他的毛衣,他的胡茬里,他们共用的一款剃须水。他的心如擂鼓般跳动起来,心说,你怎么能在此地做这种行为?尔后又想,这种话万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他只是看着秦欢,秦欢也看着他,二人眼神片刻交融,真是一目了然,可是随即又分开。秦欢哈哈大笑,“青竹救命呀,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儿上。”
      青竹不自然的扯了一下嘴角,“是。茉莉陛下一向施行打压政策,从不绥靖。”
      茉莉过去拉开他,扶他坐好,又看了一下他的腿,道:“要死了。还没有好又不要了。看你,你若是个跛子,谁肯嫁你!”
      秦欢还是笑着边惹她边犯贱:“难道没了你,我这种风流绅士,等闲就没有女性很喜欢?”
      茉莉啐他:“很喜欢?自然是有人很喜欢。”
      青竹心中一紧。
      只听茉莉接着道:“只不过当你年纪轻轻已开始日日拄着第三条腿满地乱跑,触目惊心。前途亦让人一眼望尽,生命尽头将要扮演何种阿姑保姆育婴妇角色,这些少女可是矫情的很。”
      “未必都如此吧。”秦欢挤眉弄眼:“总有品德高尚,性情温良的少女怜悯我善良勇敢救治女童。感我品德动人,愿以低身嫁娶。”
      “说起女童来,”茉莉向青竹望去,“你怎么回事?那个小女孩虽被你救了,何如好像被你欺负惨了一般,哭得仿佛很有道理。”
      青竹顿时想起了衬衣的事情,然后使劲抓抓头发道,“哎,当时秦欢血流如注,裤腿粘在一起,恨不得内裤都能拧出一把血来。我真是慌了。生怕他死在那里,你又成了望门寡,以后怎么再结第二春?心急之下手边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就又把衬衣解下来给他用上了。”他憨笑,话锋一转,“谁想到小女孩竟然深深记恨,只差恨不得再去民署投诉我。”
      三人又就这事儿笑了一通,最终茉莉茉莉沉默半晌,终于笑不动,笑的肚子痛,腰背也直不得。她对秦欢说,“真好。好歹捡回一条命,不至于让我这样寡。”
      三人又笑,然后窗外,四月的伦敦迎来了它的第一场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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