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一个》木兮火柴

23、《公众舆论》（八）

　　“妈妈，吃早饭。”纪嘉时围着围裙，正在灶台前煎着鸡蛋，对着在冰箱冷冻层里挑挑拣拣的沈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手脚麻利的把鸡蛋夹起，塞进买来的面包片中，对上火腿、肉松，前后三层的夹好，沿着对角线切开，做成三明治的模样，盛进碗中。
　　沈母讪讪的合上冰箱门，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索性一闪身出去了。
　　纪嘉时好笑的弯了眉毛，端起盘子走出去。
　　“热了牛奶，还有三明治。”纪嘉时把早饭摆在沈母面前，给她拿好筷子，解开围裙，自己坐到另一边，端起牛奶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他从早上起来忙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沾，嗓子都要冒烟了。
　　沈母把纪嘉时如牛饮水的模样收入眼底，肩膀耸起，长长的舒了一声，夹起三明治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爸爸，吃早饭。”纪嘉时眼尖的从卫生间玻璃门后那一抹黑色，立即离开座位进厨房把罩着保温的那一份早餐端出来。
　　“这么早？”沈父提着裤子从卫生间出来，诧异的看着忙来忙去的纪嘉时，满意的点点头，与还在哼哼的沈母对视一眼，撩起袖口开心的吃起来：“早饭都弄好了啊……”
　　“嗯。”纪嘉时重新坐下，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混着最后一口牛奶咽下去，认真的回答：“收拾完了我还要和妈妈上市场买菜的，所以要早点。”
　　“谁要和你上市场买菜啊？！”沈母听到这话就疯了，扯着嗓子喊起来，尖利的能刺破天空。
　　纪嘉时吸吸鼻子，看向沈父。
　　沈父揉揉耳朵，皱起眉头，絮絮叨叨的抱怨：“哎呦哎呦，曼曼还在睡觉呢，这么大声做什么？耳朵都被你喊聋了。”
　　“我管你怎么说，反正今天我不出门。”沈母执着筷子在碗沿划来划去，撇了眼端坐在桌边的纪嘉时，以一种全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也不想想外面传得多难听，还出门出门，怎么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父给纪嘉时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个孩子正常的谈朋友，丢人什么？该脸红的是那些个偷拍的记者，还有那些个闲言碎语讽刺挖苦的长舌妇。你就堂堂正正的走，看谁敢笑话你！”
　　“我……”
　　纪嘉时拉住扯着嗓门欲和沈父一争高下的沈母，温柔的笑着，搭着沈母的双肩，把她往洗手间推，撒娇般的恳求：“碗筷我来收拾就好。妈妈你进洗手间收拾一下，陪我走一趟市场吧。昨天不是还说，葱姜蒜都没买齐么？我们今天刚好去买呀……”她眼周下半圈浮肿得厉害，一看就是夜里没睡好，纪嘉时把沈母眼周的皱纹仔仔细细数了一遍，记在心里。
　　沈母没好气的甩纪嘉时一眼，拗不过他的坚持，百般不愿的进了洗手间。算了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对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也下不了手。
　　正赶上买菜的早高峰，周围挤得全是熙熙攘攘的买菜大军，沈母左右瞄了一圈，眼尖的扫见一个熟人，立即不动声色的低下头，默默的挂上口罩，把挂在领口后的帽子拉起，严严实实的盖住自己的脸。
　　怪只怪纪嘉时长得鹤立鸡群的太惹眼，她已经这么低调了，还能惹来一圈喋喋不休的老家伙。
　　人啊，长得太俊了也不好。
　　“妈妈，你看这个怎么样？”纪嘉时挑了几个形状各异的姜块想要捧给沈母检查，结果一回头，一圈人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他了然的弯起唇角，礼貌的对领头的妇人打招呼，“杜阿姨。”
　　杜阿姨笑眯眯的，“昨天的电视啊，我看了，挺好看的，就是啊……”
　　纪嘉时微笑以对。
　　沈母烦躁的摘下口罩，伸出一根手指指挥纪嘉时，“那个不要，其他的包起来。”周围围了一圈能说会道的，几里哇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经过的人眼神若有若无探询的扫过来，看热闹的眼神一道一道的落在他们两身上，灼得沈母背后直冒热汗。
　　终于，沈母忍不住了，拉着还在认真挑选五香八角的纪嘉时挤出一道缝隙匆匆往外躲，“我们买完回家了，你们先忙，有空到我家玩啊。”
　　“急什么？说会儿话嘛。”杜阿姨扯住沈母，声音高了一个度的说：“现在全国观众都知道你有一个明星女婿了，多让人羡慕哦……”
　　沈母没有微|博，就连平日里消遣时在手机上浏览新闻的习惯，也被昨天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骂声骇住了不敢再去看，对纪嘉时昨夜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本以为会招来一番嘲讽，却又亲耳在姓杜的嘴中听到羡慕一次，更是一头雾水。她索性站下脚步，双手抱胸，与她们面对面的站着，挑眉反问：“什么？”
　　“我说你有个好女婿，真让人羡慕。”
　　“哦。”沈母瞥了眼笑而不语的纪嘉时，冷漠应对，“是比你家女婿好一点。”
　　“……”
　　纪嘉时端详着杜阿姨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像被人打了一遭的脸色，扑哧一声笑出声。
　　这一声笑引起了杜阿姨的注意，她稳住情绪，皮笑肉不笑的凑过来，矛头直指纪嘉时，“嘉时在这时候公布恋情，怕是要掉不少粉丝吧？以后接戏也危险了吧？”她呵呵的笑着，“昨天我们家女婿这么说的，还说你胆子大得很，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勇敢呢……”
　　纪嘉时轻描淡写，“还好。”
　　“已经公布恋情了，什么时候结婚呀？结婚的话，会不会对你事业影响更大啊？演艺圈，对这事是不是忌讳得很啊？”
　　这不是咒人呢么？
　　沈母被她怪腔怪调挑的满身火气，张嘴刚准备怼回去直接开撕，撸袖口的手被纪嘉时按住了。然后就听见自家女婿礼貌的声音。
　　“不知道呢，曼曼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嫁我。”纪嘉时笑着开口，“我一直在等她点头同意。”
　　“呵呵，”杜阿姨敷衍的笑了笑，这个话题不行了，立马戳另一个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想要看纪嘉时的笑话，顺道坑一把沈家：“是不是你彩礼给少了？你岳父岳母不满意？嗯？”
　　纪嘉时加重了手腕的力道，将沈母强硬的力道化解，嘴角噙着的笑容半分未动，点头表示赞同，恍然大悟的模样，“是，我也觉得帝都三环内的一套房子太少了。看来我还得努力挣钱，在彩礼里再添一套帝都的房产。”
　　“帝都的房子？三环内的？加了沈依曼的名字？！”
　　纪嘉时望着面前人急切到难以置信的表情，微微笑，“不是。”
　　“我说呢……”
　　“是写的她一个人的名字。”
　　沈母浑身的防备松懈下来，女王般的睥睨周遭僵硬的众生，拉着纪嘉时的胳膊，趾高气扬扫了一圈，昂起高傲的头颅，“还有问题吗？没了我回家了啊，《宫调》十点重播呢，我急着回家再看一遍。”说完，便扯着纪嘉时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纪嘉时看着前方骄傲护崽成功的鸡妈妈心情舒畅的裂开笑容，这种守护家人的成就感，让他格外的自豪，原来变强，带来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荣耀，更是一个家庭，门楣上生辉的荣光。
　　这个感觉太好了，好到，他想要永远的保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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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依曼嚼着面包片，下巴点点坐在电视前心不在焉看电视的沈母，问可怜巴巴坐在饭桌边坐冷板凳的纪嘉时：“怎么不过去陪她一起看电视？”
　　“妈妈好像不想让我过去。”纪嘉时也很委屈，不知做错了什么。买菜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进了家门后脸色就变了，冷冰冰的，让他害怕，不敢靠近。
　　下不了台了吧？
　　沈依曼对她家亲爱的太后大人矫情的心理活动一清二楚，她好笑的倒在纪嘉时身上，为他指点迷津。
　　“我上次说，我妈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
　　“虚荣，好面子，尤其在她那些个情比金坚的姐妹们面前。”纪嘉时对答如流。
　　“那我现在告诉你她第二个弱点，”沈依曼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肤浅，爱听好话，尤其是夸她长得好看的甜言蜜语。”
　　纪嘉时瞪大眼睛。
　　沈依曼捏捏他粉嫩的脸颊，大手一挥：“去吧。”
　　沈母磕着瓜子，嫌弃的看着靠过来的纪嘉时，“饭做好了？”
　　“在等水开。”纪嘉时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看着沈母的脸色担惊受怕的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沈母嘟噜嘟噜暗自好奇的声音，“这皮肤怎么一道褶都没有，她年纪也不小了吧？红了多少年了……”她指的是《宫调》里扮演皇太后的女演员。
　　沈母摸着脸，指尖点在眼尾的位置，感触着眼角的道道皱纹，心理极不平衡，半是向往，半是嫉妒的自言自语，咬牙切齿：“怎么保养的呢？跟妖精似的……”
　　“她真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年轻，脸上全是褶子。”
　　“嗯？”
　　“她年纪挺大的了，面上的皮都耷拉下来了。电视上看到的都是经过处理的。”纪嘉时舌头翘上软腭，在口腔翻了一圈，挪到沈母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对着她光洁的脸庞瞧了一周，认真的赞美：“妈妈，您现在的状态比她好太多了。”
　　沈母喜笑颜开：“真的？”
　　“嗯。”纪嘉时小鸡啄米的点头，“曼曼长得那么好看，都是遗传您，跟您长得一模一样，怎么看都漂亮。”
　　“哎呦哎呦，她长得哪里好看了？像我这种不长腿毛的有点，她就没遗传到，你看她胳膊上、腿上，那些汗毛，多长的呢……”
　　纪嘉时笑着看沈依曼一眼，转过头继续听沈母自卖自夸。冬日里和煦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窗户洒在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身上，细细碎碎的光线在他们头顶发丝的轮廓上跳动，亮亮的，一闪一闪，温暖得让人炫目。
　　沈依曼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开双臂在灿烂的阳光中转了一圈。
　　天气真好啊。和心情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