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一个》木兮火柴

15、《爱你就像爱生命》

　　纪嘉时耳朵动了动，听到身后放轻了的脚步声，不动声色的将捏在指尖捧着看的存折收进口袋，保持着上身的动作不变，静静的等沈依曼走过来。
　　电视里正放着《宫调》剧组的综艺节目，所有人都在台上玩得很欢快，除了被排挤在外、独自一人坐在宾馆的房间里，面无表情收看这期综艺的男主。
　　沈依曼抓起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央视主播音色完美的声音传来，“春运第一周，全国春运工作总体平稳有序，客流量呈现上幅态势。据初步统计……”
　　纪嘉时抬头，嘴角翘起，“曼曼……”
　　沈依曼坐到纪嘉时身边，听着电视播报的春运情况若无其事的与纪嘉时拉家常：“今年客流量还上升了？”
　　“学校都放寒假了啊……”纪嘉时跟着她认真看新闻，敛下心中的失落，提醒沈依曼：“回家的车票买了吗？再不买回不去了。”在宾馆陪他住了这么多天，她家里人该着急了。
　　“买了。”沈依曼站起来走到床头去拖行李箱。
　　“那就好。”得到了肯定回答，纪嘉时反而更难受了，他藏起眼中的干涩，走过去帮沈依曼拖行李箱，“我来。”
　　“不用。”沈依曼拦住他伸过来的手，坐在地毯上笑眯眯的看他。
　　纪嘉时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以为脸上沾了脏东西，不自觉的扯了袖口抹脸，使劲擦了擦，陪着小心，生怕心底的秘密被套了出来：“怎么了？”
　　沈依曼淡笑不语，抓起他伸过来的手按到他那只银色的行李箱上，眼睛闪闪发光，“我买了两张。后天晚上的。”
　　“嗯？”纪嘉时懵了，喉头后知后觉的滚了两下，上下两排牙齿磕在一起，“什么？”纪嘉时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中的热气开始升腾，他梗住脖子，控制不住翻腾的情绪。
　　沈依曼扯过纪嘉时耳朵，靠近嘴边，扯起嗓子，“我说，我买了两张火车票。”心情愉悦的发|泄完，拍拍纪嘉时僵硬的肩膀，坏心的赠言：“丑女婿总是要见公婆的。”
　　纪嘉时嘴角勾了勾，不知道到底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双手相互攥着掌心，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团团转，紧张的碎碎念，“我该怎么办？穿什么衣服？带什么礼物？……”
　　沈依曼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间被他念得头疼，抱住脑袋受不了的喊停，“我头都给你转疼了。”
　　纪嘉时咕嘟咕嘟的咽着口水坐下来，眼睛湿漉漉的，像只找奶的小奶狗往沈依曼身上贴，一筹莫展的寻求她的帮助，“曼曼，妈妈心目中理想的女婿长什么样子？”
　　这改口快的……
　　沈依曼嫌弃的给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晃着腿，斜睨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了睁着眼睛紧张不安期待着的纪嘉时，脖子一扭，下了定论：“反正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纪嘉时错乱的心更加惊慌，眼圈红起来，巴巴的看着沈依曼，说出的话已经带了点鼻音，“那怎么办呢？”
　　“你问我我问谁呢？”沈依曼抠指甲，想到家中那个专制的老太婆，头发一阵发麻，与纪嘉时两两无助的对视，惆怅的开口：“在她心里，邓季川那样的，才是标准型吧。”
　　“……”饶是心里有点不服气，纪嘉时还是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默默的与邓季川平日的装束对比后，鼓着脸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认真的记下沈依曼的话。明天，明天一定要去商场买正装。
　　“你干嘛呢？”沈依曼烦躁的摆摆手，把脑袋里预测到的家里人的反应赶出去，伸长脖子把脑袋凑到纪嘉时面前，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瞧了又瞧，惊讶道：“买衣服？买什么衣服？你衣服那么多。”沈依曼指了指床边的大箱子，强调：“满箱子全是你的衣服。”
　　“这些衣服都不能穿。”纪嘉时把箱子打开，皱着眉头一股脑的把里面的衣服全倒出来，挑挑拣拣，“没一件能穿的。”
　　“这都崭新的，怎么不能穿了？”沈依曼肉疼，拾起被他随意抛弃在地上的衣服，抱在怀里，教育纪嘉时：“怎么能这么浪费？”
　　“邓季川就不会这样穿。”纪嘉时憋着一肚子难受，颓然地坐下来，望着那堆衣服毫无头绪。
　　“你又不是他。”沈依曼好笑的把衣服都丢进行李箱，“你如果和邓季川打扮的一模一样，那就不是你了。再说，你怎么打扮都比我小，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纪嘉时抬起黑亮的眸子，揪住沈依曼衣角，“那怎么办？”
　　“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吧。”沈依曼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安慰纪嘉时，把他拖到床上，给他拉上被子，摁灭灯光开光，哄他睡觉，“先睡觉，睡一觉起来就有办法了。”
　　房间暗下来，纪嘉时瞪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苦大仇深，自暴自弃的想，反正，反正年龄的优势已经没有了，只能走性格优势了。老年人不总喜欢说，长相不重要，性格人品才是最重要的吗？只要他对沈依曼好，妈妈一定会同意的……
　　纪嘉时被自己这个理由说服了，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这时，沈依曼细弱游丝的声音刮来，“嘉时，你睡了吗？”
　　“没有。”纪嘉时有气无力的回答。
　　“那个，我提醒你一下，什么破洞牛仔裤之类的，就别穿了。一个是南方没有暖气，你穿那个会冷。还有就是，我妈特讨厌这种破烂不堪糟蹋东西的行为。”沈依曼干巴巴的笑了声，觉得自己挺打脸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一骨碌地钻回被窝，打着哈欠，半真半假的：“我说完了，晚安哈。”
　　“……”纪嘉时的心脏在喉咙口不安的跳动，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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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点了？”沈依曼被床边包装纸摩挲的声音吵醒，她挣扎着爬起来，迷迷蒙蒙的看向蹑手蹑脚的纪嘉时，“很晚吗？”
　　“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定了闹钟，等会儿会响。”纪嘉时把手中的三明治和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拉拉风衣，转身就要出去。
　　“你去哪儿？”沈依曼神智有一瞬间的清醒，没等到纪嘉时的回答，再一次陷入梦想。
　　纪嘉时嘴边的解释还没出来，低头看到沈依曼酣畅的睡容，帮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拧开门锁出去，带上门，直奔银行。
　　“这个好看吗？”纪嘉时在镜子前照来照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反复征求几个导购的意见。
　　“好看好看！”小姑娘们眼冒桃心，疯狂的呐喊着为他打电话。
　　纪嘉时瞧着镜子里照出来的人影，摇头，抬手要脱下来，不满意的念叨：“感觉还是不对。”
　　经理从楼上下楼，远远地就见到几个导购小姑娘围成一团，每个人胳膊肘上都搭着厚厚一叠外套，面上闪着痴狂的神色，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经理眉头皱起，走过去刚想训斥，恰好听到纪嘉时这句不安的自我否定。她转过身来，看清纪嘉时的脸后，有一瞬间的呆愣。
　　连她这个年过半百的大妈都被电住了，何况春心萌动的小姑娘。长得好看的，谁不喜欢？
　　“感觉不对？”经理犀利的眼神在纪嘉时身上扫了一圈，礼貌的询问：“您想要营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者说，要应对怎样的场合？”
　　“见家长……”纪嘉时迟疑着开口，“我岳母喜欢稳重的那种……”
　　“您等一下。”经理走到一排衣架边，动作迅速的找出几件，配上一双锃亮的皮鞋，一齐递到纪嘉时面前，“试一下这几件。”
　　有了经理的指点，纪嘉时试了几件，真心感觉经理的眼光毒辣，满意的点点头，把经理推荐的几套全都买了下来。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觉得在丈母娘面前，还是得靠脸的，多买点总没错。
　　买完衣服鞋子，纪嘉时抬抬手腕，算了下时间，头也不回的冲进对面的百货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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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沈依曼摁掉手机，担心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正准备开门出去找纪嘉时，房门砰砰砰被踢了几下。
　　“曼曼，你在房间吗？”纪嘉时两只手满满当当的都是袋子，实在腾不出来手去敲门。
　　沈依曼握着手机过去开门，门一打开，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你这都……”
　　纪嘉时一脸求表扬，“我买的东西。”他把身上的货物卸下来，拉了沈依曼，献宝一样喜滋滋的一样一样拿出来给她看，“这个治颈椎的，我买了三个。”纪嘉时拖出一个枕头样的东西，挂到沈依曼脖子上给她体验。
　　“都买了些什么？”沈依曼数着袋子的个数，随后抓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打开来看。
　　“烟、酒、茶叶，还有营养品……”纪嘉时心不在焉的回答沈依曼的问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记事本，拎起袋子，一个一个的核对，“这些都齐了……”
　　他每拎起一个袋子，沈依曼的眼神就在上面停留一会儿，等他核对完，她心里也有了底。他买的这些东西，怕都是商店里价格最高的，加起来，不下于五位数。
　　沈依曼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有点心疼，又有点骄傲。她突然想起网上疯传的一句话：“男人肯为你花钱不一定是爱你，但是男人不肯为你花钱，那就一定是不爱你”。
　　“花了多少钱？”沈依曼帮他把东西都整整齐齐的叠好收回去。
　　“几千块钱？”纪嘉时认真的把东西摞起来，好明天出发的时候带上，“我没有仔细算。”
　　沈依曼一颗心被他一句话化成水，歪头看她，调侃道：“为了个老女人，花这么多钱，值得吗？”
　　纪嘉时抬头看她，对上她晶莹的双眸，知道她言不由衷，满足的扬起唇角，探身过去蹭了蹭她红扑扑的脸颊，“不值得。”
　　“嗯？”没听到预期的答案，沈依曼震惊之余难以接受的推开笑眯眯的纪嘉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值得。”纪嘉时温柔的张开双臂拥住他，话语里带着遗憾，“你值得更贵、更好的东西，可是我现在还给不起。但是，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做到。”
　　他透明的心盛在乌亮润泽的眼中，闪着她的影子，熠熠生光。
　　沈依曼盯着他漂亮的大眼睛，抬手捧住他还有些稚嫩的脸蛋，微微笑起来，鼻尖贴住他的，轻轻的开口，声音像从渺远的远方传来，带着深沉的情意：“我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爱，怎么还会不满足？”
　　纪嘉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眼睛灼灼的亮起，周身泛起噼里啪啦的电花，在这个小而昏暗的房间里，欢快的跳跃。
　　她说她得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殊不知，他才是那个拔了头筹的幸运儿。她的爱，才是这个世上，最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