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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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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嬴渠梁看着来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试图回忆上一次才见到卫鞅时，他说了什么。但竟然完全想不起。并且，他惊讶地发现，关于卫鞅，关于过去秦国的一切，在见到卫鞅那一刻开始变得模糊，变得模棱两可……只记得卫鞅和他极其亲近，只记得他曾称呼他“安邑先生”。
嬴渠梁字斟句酌地对卫鞅说道：“先生，你说你来接老师？”
卫鞅被问得怔了怔。这个时代还称呼人“先生”的已经极少。他听过高档餐厅的侍者一边拉开椅子一边说“先生，请坐”，听过空乘人员面带微笑问的“先生，您喝咖啡还是果汁”，但面前这位年轻总裁口中的“先生”不是这个风格。
“先生”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明显的带着尊敬，很像民国时代对知识分子的称呼。
卫鞅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自诩学问不低，但他所知道的那些被称为先生的人，多是学贯中西的老前辈。而他，不过二十来岁，资历尚浅。
嬴渠梁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卫鞅竟被他一句话说得愣了神。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先生？”
卫鞅回过神来，说：“对，我来接我的老师，公叔痤。”
“哦。”嬴渠梁莫名其妙地这么应了一声，再没有下文。
“能称呼您秦总吗？”卫鞅说。他现在虽然还是研究生在读，但已经在魏氏集团半工半读六年了。魏氏集团的总裁姓魏，赵氏集团的总裁姓赵，北燕集团的总裁虽然姓姬，但称呼一声“燕总”也不会触了逆鳞，于是，卫鞅顺理成章的问了大秦集团的年轻总裁这么一句。
“我姓嬴，嬴渠梁。”嬴渠梁说。
“嬴总。”卫鞅说。“我叫卫鞅。”
嬴渠梁在看见卫鞅时，甚至有些期待卫鞅对他有记忆，但刚才那一声礼貌却疏远的“嬴总”，让他彻底冷了心。卫鞅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而卫鞅，他对嬴氏集团不是完全的陌生，但因为平时更多的注意力都在他所在的魏氏集团，对这位新上任的大秦总裁不太熟悉。但……嬴渠梁，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什么时候听过。看对方的长相，年纪和自己相仿，也许在某次公司年会上见过吧……可是，又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对嬴渠梁的熟悉感，强烈却又缥缈，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来自前世的记忆。
卫鞅揉揉忽然隐隐作痛的头，对嬴渠梁说：“我来贵公司，既是救我老师，也是救大秦集团。”
“哦？”嬴渠梁说，“这话怎么讲？”
“魏氏集团现在有两派势力，其中一派以我的老师公叔痤为首，更看重东方市场。而另一派势力以庞涓为首，极力建议先抢占大秦的全部市场份额再往东扩张。”卫鞅说。
他看嬴渠梁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道：“如果我的老师公叔痤不能顺利回到魏氏集团，庞涓将在公司一派独大，首当其冲遭受损失的将是大秦集团。”
嬴渠梁听着，一句话没有说，这些话，他仿佛早就听过，又仿佛第一次听到。前世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强打精神，回味了一遍卫鞅说的话，心中非常认同。虽然他对魏氏集团不了解，但魏国有哪些势力，他心知肚明。
嬴渠梁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卫鞅说：“你跟我来。”
卫鞅跟在嬴渠梁身后，经过了大秦集团的行政管理区和一间小型生产车间。一路上他目不斜视，虽然这些部门都没有产品研发部门重要，无关商业机密，但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栋小楼前，嬴渠梁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公叔先生，晚辈看你来了。”
稍后，卫鞅跟着补充道：“老师，鞅也来了。”
嬴渠梁话音落下时，室内一片安静，仿佛没人一般。但卫鞅的声音一出，马上收到了回答。公叔痤一边答应着一边从里屋出来，“鞅啊，你怎么来了。”
当他看见卫鞅和嬴渠梁并肩站在一起，脸上立刻爬满了不高兴，仿佛在问卫鞅好好的怎么和敌对公司的搅一起去了。
卫鞅笑笑，“老师。”
“公叔先生，您在贵公司还习惯吧？”嬴渠梁说。他扪心自问，就算公叔痤是大秦集团最大竞争对手的总工程师，并且是不请自来的，但他对公叔痤仍然礼遇有加。
“还行。”公叔痤的回应很冷淡，但他内心对这个敌对公司的新任总裁还是服气的。
“你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嬴渠梁说着，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卫鞅。
公叔痤什么都没说，起身走向卫鞅，“鞅，走了。”
嬴渠梁追上来，拉住卫鞅，“先生，请等一下。”
“叫我鞅就行了。”卫鞅停下脚步。
“请借一步说话。”
“好。”卫鞅答应了。对公叔痤说道：“老师，您先回公司，我待会儿回去。”
公叔痤一脸不悦地盯着嬴渠梁，闷闷地哼了一声，说道：“拉拉扯扯的！”他转身，快步离开。坐上卫鞅叫来接他的轿车后，还是满心的不高兴，一想到嬴渠梁拉着卫鞅的样子，就有一股自家大好的白菜被豺狼拱了的挫败感。
公叔痤走后，嬴渠梁问卫鞅：“先生有意来我大秦集团吗？”
“怎么，大秦缺人？”卫鞅明知故问，他在魏氏虽然只是总工程师的助手，但敌对公司的实力也略知一二——大秦集团当然缺人。
嬴渠梁苦笑，把一张招聘启事推到卫鞅面前，他说：“一直都在招聘，也来了不少人才，但都不是能挑起大梁的一流人才。”
卫鞅接了招聘启事，一字一句的看。半晌后才抬起头，问嬴渠梁：“请问这启事谁写的？”
“我。”嬴渠梁回答。
“好，好，真好。”卫鞅说。这样的招聘启事非但打动了他，他坚信，这份真诚足以动摇其他几个和大秦集团敌对的公司有抱负的人才。
这话是什么意思？嬴渠梁看着卫鞅，不确定卫鞅怎么想的。他又问了一遍：“先生，能来大秦吗？”
“这个嘛……”卫鞅说。
嬴渠梁一听这话就知道卫鞅不会成为他的助力了。也是啊，卫鞅既然是魏氏集团第一工程师公叔痤的助手，公叔痤退休后魏氏总工的位置理所应当是卫鞅的，他何必到大秦集团从头开始。
然而，卫鞅没说出口的话却是他要考察一下大秦集团的现状，不过是私下暗中考察，如果有嬴渠梁的关照，他怕自己考察到的情况中会有不少的水分。
两人聊到这里再没有话题继续，卫鞅说要走，嬴渠梁送他到电梯前，看着电梯门慢慢关上，卫鞅的样子明明已经看不见了，但却又像一直在他眼前似的……
嬴渠梁心里苦涩地想着：我已经尽力了，我尽量按照前一世经历过的步骤在做。但既然父亲能够活下来，那么，卫鞅不来大秦也是有可能的……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