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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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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嬴渠梁家的别墅很大,是中式建筑,但不似江南园林的婉约。
“祖上留下来的房子,粗犷风格。”嬴渠梁一边开门,一边对卫鞅说。
卫鞅笑,想起了两千年前第一次去找嬴渠梁的经历。
门开了,卫鞅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小毛团子跌跌撞撞地滚到了嬴渠梁面前,一把抱住了嬴渠梁的腿。
卫鞅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穿着动物连体睡衣的小孩子,孩子特别小,所以看起来像滚过来似的。
孩子穿着老虎连体睡衣,正仰头望着嬴渠梁,开心的笑着,眼睛弯弯的。他喊道:“爸爸。”
嬴渠梁将孩子拎起来,抱着进屋。
爸爸?
卫鞅瞠目结舌,怔怔地望着嬴渠梁和他手中的孩子,问道:“这是嬴驷?”
嬴渠梁拍拍怀里的孩子,“对,嬴驷。”
卫鞅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屏息太久,还是此时的场面太诡异,他感到头痛欲裂。心里像五味瓶打翻,他虽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然明白他和嬴渠梁的关系,但他同时又是一个现代人……如果君上已经有了妻子……
“嬴总,我想回去了。”卫鞅说。
“有事?”嬴渠梁问。
“没有。”卫鞅回答。
“公司有事?”嬴渠梁说,“要不要打电话让景监处理?”
“不,我是觉得有必要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决定是否继续发展。”卫鞅说,“现在不是古代了。”
嬴渠梁沉默了,本来想说卫鞅如果要回公司他开车送他,但这话卡在咽喉说不出来了。
现实的问题他当然也考虑过,但几十年的古代思维模式一直占据上风,让他没有觉的这个问题过于棘手。但现实却如卫鞅所说——现在不是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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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嬴渠梁早早地到了公司。
“卫鞅在吗?”嬴渠梁问景监。
“在,从昨天一直加班到现在。”景监说。他不明所以,心想:你们不是一直如影随形的吗,怎么忽然跑来问我。
“他昨晚没回家?”
“没有。”
景监发觉总裁和主任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以前卫鞅加班,十次有九次都是嬴总陪着,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工作效率却丝毫不受影响。
“你们怎么了?”景监问。
“唉。”嬴渠梁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不好解释,他只简单地说了结果:“他看见我家那小子了。”
“景监,如果你去恋人家,看见他有儿子,会怎么想?”嬴渠梁试图用景监这个现代人的想法作为标准。
“当然是……分手。”景监说。
“你赶紧去解释吧,别问我了,我又不是卫鞅。”景监把嬴渠梁往卫鞅办公室的方向推了推。
嬴渠梁深吸一口气,走向卫鞅的办公室。他一如往常的推门,但没能推开,卫鞅锁着门。他敲了敲门,“卫主任,我能进来吗?”
办公室里没有回答,半晌后门锁传出咔嚓声。门开了,卫鞅看着嬴渠梁,“嬴总,有什么事吗?”
“哦,改革方案我有些想问你的。”嬴渠梁胡乱找了个理由。
“请坐。”卫鞅指指沙发。
嬴渠梁坐下,卫鞅没有像以前一样过来坐在他旁边,而是远远地坐在办公桌后面。
卫鞅等着嬴渠梁说话,但嬴渠梁只皱眉看着他。卫鞅说:“改革方案,有什么要调整的吗?”
嬴渠梁说:“不是。”
“那么嬴总究竟找我什么事?”卫鞅说。
“也没什么事。”嬴渠梁说,“我的孩子……”
卫鞅打断嬴渠梁,“嬴总,现在是上班时间,不适合谈私事。”
“哦,好,”嬴渠梁说,“下班后我来接你去吃饭。”
“不用了,我要加班,已经让景监帮我订了外卖。”卫鞅拒绝得干脆。
“那下午下班……”
“下午我有安排,如果嬴总你没什么事请回吧。”卫鞅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他需要时间考虑清楚。他们作为现代人,关系继续深入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需要时间考虑能否接受他的孩子。而嬴驷长大后,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嬴渠梁离开后,卫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继续用密密麻麻的表格填满整个电脑屏幕,也用超过身体承受范围的工作量填满大脑。
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吃住都几乎在公司解决——饿了吃外卖,困了睡沙发。
嬴渠梁也每天按时到公司处理工作。
但他很少很少见到卫鞅。
——卫鞅在刻意躲着他。
原本两人的办公室只隔着一堵墙,但只要嬴渠梁去隔壁敲门,一准收到助理小姐的一句话:“嬴总,卫主任去考察市场部了。”
“市场部?”嬴渠梁说,“不是策划部和人事部?”
“您记错了,策划部是昨天去的,人事部安排在明天。”助理小姐说。
卫鞅要躲他,简直能想出一千种办法……
也许,去市场部转转能遇见他。嬴渠梁想着,走向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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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部。
市场部的主任对卫鞅意见很大,他觉得他自己是主任,卫鞅也是主任,既然大家职称完全相同,凭什么卫鞅要来视察他的工作呢?
卫鞅问市场部主任任何问题,市场部主任都回答得无比简略,既不能说他敷衍了事,但又给卫鞅的工作带来很大的不便。
卫鞅耐着性子和市场部主任说话,正说到前几年的干旱造成的减产。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砰”一声撞开了。
随后,卫鞅感觉后腰一痛。耳边一个陌生的男声:“卫鞅,做人不要太猖狂!”
卫鞅伸手去抓后面的人,但抓了个空,他感觉后腰上有一道伤口,血液几乎是喷溅出来的。
他按住后腰,用最后一丝意识,对手足无措的市场部主任说:“报警。”
市场部主任仿佛没听见卫鞅的话一般,冲出办公室,喊道:“救命啊!救命!”
嬴渠梁在走廊里,刚听见这么一声呼救,忽然就被一个直冲过来的人狠狠撞了一下。他没有考虑,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伸脚绊倒那人,并使出漂亮的擒拿术将那人逮住了。
那人双手反剪背后,一把匕首从衣服中“咣”一声掉在了地上。
嬴渠梁看着匕首上鲜红的血迹,心脏猛地一跳。
这时,公司的保安已经到了,嬴渠梁将擒住的人交给保安,他自己快步赶往市场部的办公室。
离办公室越近他的心跳越快。他心中不断地说着: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
虽然他不希望大秦集团的任何一个人受伤,但在这关头,他的心始终还是有所偏向——偏向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卫鞅。
到了市场部办公室里,嬴渠梁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人,心尖都在滴血。
市场部主任看见嬴渠梁进来,吓得魂不附体,嚷道:“和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嬴渠梁没理他,抱起卫鞅,按住他腰上的伤口,轻轻唤了一声:“鞅。”
“君上,你来了。”
“我来晚了……”嬴渠梁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出。
“凶手伤害其他人了吗?”卫鞅问。
“没有,”嬴渠梁说,“我已经抓到他了。”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我信。”卫鞅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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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遇刺,和嬴渠梁亲手抓住凶手的消息,在公司飞快地传播着。
景监听到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大秦集团安保工作从来一流,凶手不可能进来。第二反应,有内鬼。
他这么想着,已经赶往了出事的地方。
他赶到时,在走廊里听见卫鞅和嬴渠梁正说着话,他心急如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情意绵绵!
但进屋一看,马上明白了,屋子里就嬴渠梁一个人,他没办法在不让卫鞅更严重失血的情况下移动卫鞅。
嬴渠梁看见景监,喊道:“景监!叫救护车!”
“电话打了,马上就到。”景监说。
“拿绷带和止血钳。”嬴渠梁吩咐。
“腰上,能止住?”
“别废话!”
嬴渠梁自幼从军但他没想过自己的这项技能有一天会用在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身上。
嬴渠梁完成包扎时,救护车到了。
救护车上,嬴渠梁守在卫鞅身边,紧紧握住卫鞅的手。这时的卫鞅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但他也紧紧抓着嬴渠梁的手,仿佛一旦松开,就是天人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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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在医院经过抢救,生命体征稳定了下来。
医生告诉嬴渠梁,卫鞅受的伤并不重,只是划伤了皮肤表面,他之所以昏倒是因为长久积累的疲惫和压力。嬴渠梁听后,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卫鞅在昏睡,嬴渠梁叫住查房的护士,问道:“请问他多久能醒?”
护士说:“这不一定,平常体质好的人醒得快一些,体质差的慢一些。”
嬴渠梁想说卫鞅体质好,平常一顿能吃几大碗。但一想到最近卫鞅天天躲着他,用工作麻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叹了口气,对护士说:“我留个联系方式,他醒了请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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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渠梁回到公司,直奔景监的办公室。
“查出来了吗?”嬴渠梁问。他送卫鞅去医院时,将凶手交给景监带去警察局。
“买凶伤人,”景监说,“凶手说买他的人只说见点血,警告一下就是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捅得这么厉害。”
“买凶的人查出来了?”嬴渠梁问。他没有说卫鞅身上的伤口并不深,这些情况警察会逐步了解到的。
景监点头,“凶手都说了。”
嬴渠梁听到景监说出的名字,很是诧异,因为那是一个极为老实的中层干部,公司这次改革几乎没有动摇他的利益,甚至可以说对他这种不上不下的阶层利大于弊。
“是甘龙撺掇的,但没有直接的证据,暂时拿甘龙没办法。”
“我知道了。”嬴渠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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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甘龙觉得他好像离大秦集团的权力中心越来越远,渐渐地,普通会议都不会通知他参加了。他知道,自己在和嬴渠梁、卫鞅的这场角力中败下阵来了。
他去嬴渠梁的办公室辞职,嬴渠梁虽诚恳地肯定了他对大秦曾有过的贡献,但对他没有半句挽留的话。
甘龙没想到自己带着要挟之意的请辞,居然成真了,他真的要离开了,虽然不甘,但这就是现实。
——大秦不需要他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