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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盛世异象篇·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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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俱修摩部罗时,恰逢满月。
王宫前的花园里,月灵舞者争相开放,细长条状的白色花瓣仿佛镀上了银色月光,闪亮灵动,随风飘舞。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的俱摩罗天王正和迦罗站在一起,仔细挑选着绽放的最美丽动人的花枝。卢嘉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和谐有爱至极,险些冲动得做出些忘乎所以的举动,比如,拉住鲁尔新、阻止他前去打搅。
花园里的两人也同时发现了来人。遵循礼仪、相互问候之后,迦罗问起了他们的旅途。鲁尔新挑着重点对她简单的说了一些。俱摩罗天王听后,表示一定会告诫族人,提高警惕,虽然此次出没的魔族和魔兽已被消灭,但俱修摩部罗地处西方边境,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鲁尔新当然对俱摩罗天王的危机意识表示了赞赏,考虑到俱修摩部罗的族人并非战斗族群,便又告诫俱摩罗天一旦发现异象,要及早与护卫西方的龙族联系。
卢嘉一言不发的充当旁观者。她敏锐的注意到,当谈话的内容转入闲聊之后,俱摩罗天王的视线便会不自觉的飘向迦罗的方向。而迦罗仍是一贯的温柔端庄,但在与俱摩罗天王对话时,眼中分明多了几分灵动的闪光。
卢嘉暗暗对这一对的进展表示十分满意,可扫到一旁的鲁尔新紧抿的略显严厉的嘴角时,又猛然记起他说的“神女不外嫁”的规矩。不过,既然龙王说要征询阿修罗王的意见,那就表示这规矩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卢嘉的红娘之心熊熊燃烧着,自觉主动的开始替这一对的未来筹划着,打算回去之后立刻向族中的长老们打听一二。
第二天,带着收集到的月灵舞者、临时增加的沙罗曼花、还有特意挑选的几株含苞待放的盆栽,阿修罗族的来者道别了俱修摩部罗的人们,返回居城。
大概是因为到了这里后第一次出远门,又或者是因为记挂着某些不可细说的八卦“任务”,卢嘉竟然生出了几分归心似箭之感,仅仅只是远远的望见那座城虚幻的倒映,胸膛里便仿佛被灌满了一股含氧量极高的清新空气,每个细胞都雀跃不已;待到进入那圣洁华美的白色大厅,浑身便仿佛被柔和的波涛浸润了一遍,每根神经都彻底舒展开去。
“辛苦了。”舍脂领着一行人在大厅里迎接他们。美艳无双的黑发神女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看上去都是绝对的赏心悦目,但她只与鲁尔新和迦罗说话,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卢嘉。不过卢嘉也只是把她当个精致的摆件——总不能指望一个摆件给什么态度吧。
简短的完成物品交接之后,舍脂骄傲的捧着月灵舞者离开了。制作给天帝的寿礼,是未来神妃的工作,也是展示神妃能力的绝好机会,舍脂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尽善尽美。迦罗照着舍脂的要求,拿了沙罗曼花准备做成指甲的染料。卢嘉则带着她的盆栽回了房间。她留了两盆长势最好的准备改天送给吉祥天,又把剩下的几盆分送给塔丹、萨瓦以及几位亲近的侍女友人,之后,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打算躺进自己的床里好好睡一觉,迦罗却在这个时候造访了。
“抱歉,打搅你了。”
金发的神女一脸沉痛的表情,吓得卢嘉睡意顿消。
“出什么事了吗?”
迦罗悲然欲泣的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万分郑重的致歉到,“对不起,卢嘉,是我不小心搞错了香料,竟然用了大木萝的叶子给汗巾熏香,还阴阳差错的给了你,让你遇到了危险,真是太对不起了!”
“呃……”卢嘉愣了一下,此前因不明所以而紧张得悬在半空的心脏陡然落了地。迦罗固然是诚心实意的道歉,可卢嘉本就没往心里去,实际上,她都快忘记这码事,当然更不可能对迦罗提过,不由奇怪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拿汗巾擦手时,忽然发现的……”迦罗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泪珠,显然十分后怕,“对不起……”
卢嘉赶紧劝她,“没事没事,你看,我不还好好的嘛,别难过啦!”
“对不起……”迦罗已经泣不成声。
卢嘉开导了她许久,总算让这位情感细腻的神女平复了心绪。将她送走之后,卢嘉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头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在阿修罗王的书房里,鲁尔新正单膝跪地,向端坐在书桌后的黑发金眸的王者请罪,“王啊,此次出行,我有负您的嘱托,让神女一度陷入险境,请您责罚。”
阿修罗王微微抬眼,神色淡然的将摊开的卷轴合拢放到一边,端起茶喝了一口,波澜不惊到,“说来听听。”
鲁尔新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把整件事巨细靡遗的汇报了一遍。
因为他一时不察陷入魔族的陷阱,而与同行的神女失散。待他杀死魔族后,与同样来猎杀魔族、营救族人的龙王一行人巧遇,并跟随他们一起,按照魔族留下的痕迹追寻至它的巢穴,又意外的与神女汇合。而神女是为了躲避库姆螳螂、不小心掉进了地洞,也恰好这地洞正好与魔族的巢穴相连,这才最终产生了这个有惊无险的结局。
“我此行的任务是确保两位神女的安全,可若非诸多巧合,卢嘉恐怕就要性命不保,这是我的失职,请王责罚。”鲁尔新再次到。
高高在上的王者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满上一杯茶,任由茶香四溢,才单手支着下巴,到,“鲁尔新,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鲁尔新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令自己镇定下来,才继续到:“王,这次的事情里,有两处怪异的地方。一是据龙王所言,不止是库姆螳螂,西方边境密林里的魔兽出没的频率一年比一年频繁,并且以往的活跃规律都在渐渐被打破;二是那块用大木萝叶子熏香的汗巾。”当卢嘉发现自己忘带汗巾、迦罗主动送上自己的那块时,鲁尔新就坐在一旁。这是个极其单纯的小插曲,当时谁也没有刻意关注。鲁尔新觉得怪异的是,“迦罗在医药方面非常出色,不可能用错香料,只能认为她并不是给汗巾熏香的人,至多只是没能发现而已。那么,明知两位神女要前往西方边境,却刻意用了禁忌的熏香,这恐怕是……”
“鲁尔新。”阿修罗王打断了他的话,“你起来吧。”直到现在才叫起,这是王的惩戒,也是王的宽恕。
鲁尔新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谨慎的站起身。王又问到:“卢嘉怎么样了呢?”
“呃,”鲁尔新愣了一下,到,“有点皮外伤,当时可能受了些惊吓,不过跟我们汇合后立刻就回复了精神,与龙王相谈甚欢。我觉得,她大概以为汗巾熏香只是迦罗搞错了,所以根本没追究过。”
鲁尔新大致描述了一下卢嘉与龙王相处的情景。当听到龙王试图拉卢嘉入族的时候,阿修罗王轻轻笑出了声,“是她的风格。”
“王……”每当阿修罗王用这种玩笑般的口吻发出感慨时,鲁尔新就心里打鼓。这位王一向明敏而睿智,但这种时候,他的心思却最难琢磨。
“像她说的,我族的神女可是很宝贵的。”察觉到部下的忐忑,阿修罗王收起了玩味,正色道,“鲁尔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之后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过问了。辛苦了,去休息吧。”
“遵命。”王的指示,鲁尔新总会毫不犹豫的坚守,他深深的向王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