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温柔的龙》雲山有美

26、【Chapter 26】

　　【Chapter 26】

　　袁绍当天晚上就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那阵仗看得让人差点误会是来找曹操打架的，事实上很多人也这么警惕防范了，就差抄家伙指着袁绍了。好在登上了魏武号的战舰，大多数人都是后勤服务人员，各种搬着鲜花美食餐具装点曹操简陋单调的会客大厅。

　　曹操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袁绍亲亲热热地走向刘协行礼说着没营养的废话，他不禁暗暗嘲讽：“皇太子落难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心出力帮把手啊。”

　　袁绍回头瞪了曹操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嘲什么，还不是被你蒙在鼓里让你有机可趁偷偷摸摸地接走了殿下。”

　　曹操斜着眼睛看着刘协，刘协正轻松自得地享受着精美可口的蛋糕果饮，仿佛一点也没听懂。他向袁绍心平气和地强调：“我是受人之托，所以他的主意你不能打。”

　　“笑话，受谁之托？这事细算起来你可是诱拐儿童。”袁绍有点不服气地反驳。曹操冷笑道：“你要这么算，那就不用下魏武号了。”

　　“好好好，这事我不管。”袁绍对刘协的心思不是特别大，皇室这面旗子已经轰然倒塌，以前觉得刘协可以利用是因为冈格尼尔的坐标只是个传说没有办法开启，但现在不一样了，曹操让这件事变得可以看到希望，那么用刘协来打击董卓就属于锦上添花并不是非常迫切的需求了，“我今天……”

　　“你想要荀谌就用你们袁氏的印玺来换。”曹操不客气地打断道。

　　袁绍当即黑了脸，“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印玺不在我手里，我要能从董卓手里抠出来，早就把董卓弄死一百次了。”

　　“你不是跟王允走得近么，王允现在是董卓身边最说得上话的人。”曹操把头微微靠近袁绍，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目的，“我这次上京就打算从这个人入手。”

　　“你凭什么能打动王允？”

　　曹操笑道：“打动不了还能骗能诈能诱能逼……”

　　袁绍先是假惺惺地夸了一句，“倒是像你的作风，不折手段。”紧接着重点来了，开始得意洋洋地吹嘘道，“我和王允的交情根本没什么，其实也就是他女儿被我英俊的容貌以及过人的才华吸引，我手抖多回了两封书信就这么走得近了。”

　　“那这事确实就好办了。”曹操笑眯眯道，“我就仰仗袁大公子多向那美丽的小姐献献殷勤，以便套出那枚印玺的下落。”

　　袁绍好奇了，“你怎么知道那小姐知道这事？”

　　曹操淡淡回道：“我听说那小姐生性爱玩，热情大胆，追求者甚多，其中还有吕布。”

　　剩下的话曹操用眼神表示了同情。

　　“你说吕布也是？他凭什么！”听到这话袁绍顿时头大了，直击他的软肋，他就是那风流多情的贵小姐裙下一员，说难听点就是个能出手炫耀的备胎，“到底只是义女，不是王允亲生的。”

　　曹操继续往火坑上添勺油，“哪朵花最漂亮，蝴蝶蜜蜂知道，苍蝇也知道啊。”

　　生气，非常生气，本来觉得欺骗女人有点心理负担，现在统统没有了。互相利用一下，这叫斗智斗勇。袁绍一拍桌子，铁钉截铁道：“那枚印玺我志在必得！”

　　“既然通完气了，那我就不留你过夜，送客。”

　　“且慢。我说孟德啊，你不让我带走荀谌我可以理解，但你总得让我和他见一面，确认他一切正常才行吧？”袁绍提出了要求，并且不算过分。

　　曹操答应了。

　　他吩咐夏侯惇去安排袁绍和荀谌的见面，然后自己幽幽地漫步在走道中。路过荀彧的房间时，看到门半开着，柔和的灯光漫射到地上，形成一扇特别温情的光束。他小心翼翼地控制住呼吸，站在门缝边偷偷往里望去。

　　荀彧正在整理书桌，上面放着各色颜料和大小不一的绘笔，一旁的画架上已经绷好了画布，却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没有落笔的迹象。

　　“你进来吧。”

　　曹操一惊，随后侧身进入了房中并且顺手关上了门，“我不是有意站在外面……”

　　“你不来我也正要找你呢。”荀彧微笑着向曹操递出炭笔示意，“我想请你帮我画幅肖像画。”

　　曹操掂着炭笔打量荀彧，“怎么突然想要一幅肖像画了？”

　　“其实……”荀彧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两手十指互相交错摩擦，沉吟一番后才轻声道，“我想请你画一幅全家图，但我并没有见过父母……这个要求是不是很不讲道理？”说到最后他朝曹操抱歉地笑了笑，显然清楚自己提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

　　“我可以试试，这怎么算是不讲道理呢。”曹操拖过椅子坐在画架前，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我们可以试着想象，比如儿子的容貌通常容易继承到母亲的优秀基因……”曹操说得煞有其事，十分笃定的样子在画布上走笔，他大致勾勒出荀彧坐在中间身后是一对夫妇的一家三口形象，“我可以先确定你，然后通过你的描述一点一点修正你想要的父母模样。”

　　“这样仿佛在搭积木……”

　　荀彧凑近观察，柔软的发丝就挨在曹操脸颊边，曹操不禁悄悄地吸了口气，一股沁人心脾的白檀香缱绻而来，于是他顺着香轻轻啄了一口荀彧的唇，笑道：“就是搭积木，把你所拥有的信息一点一点累加在画面上。”

　　荀彧不躲不避，意外地迎上去回吻了曹操一口，问道：“这样一幅画要画多久呢？”曹操沉浸在甜蜜的一吻中，反应慢了那么几秒，像是突然沉默了，令荀彧以为曹操有什么为难之处，悄悄改口道：“其实我并不急，倘若画得久些我也等得高兴……”

　　曹操脉脉凝视着荀彧 ，郑重承诺道：“我会画到你满意为止。”荀彧静静看着画布上的轮廓稿，眉头舒展了又微微皱起，目光之中颇有些挣扎，曹操见之问道：“怎么了？你只管说哪里需要改，我尽可能地满足。”

　　荀彧不太好意思地提出，“我想把公达加上……会不会特别麻烦？”

　　“咳，加他没问题啊，我还以为你想加上荀谌，那可能有点困难。”曹操拿起橡皮擦一点一点修正构图，重新开始起草，“不然就来条长椅子，你和公达并列坐一起你看怎么样？”

　　“好啊。”

　　“室内的陈列呢？”

　　“我想把背景放在庭院里，父亲的院子里有一株年岁特别老的紫藤花树。”

　　曹操万分赞同，“正好那里我也去过。”

　　荀彧点点头，“你还弄死了我的灰雀。”

　　曹操顿时语塞，幽怨地望着荀彧，仿佛在说这个话题我们跳过吧。

　　荀彧心情很愉悦，自顾自地说道：“冈格尼尔的坐标秘密就藏在荀氏宅邸中，我想在你去中央区获取最后一块印玺的时间里回东洲一趟，不知道哥哥走了后有没有托人打理父亲种下的满院子花木。我能带着哥哥一起回家么，就在家里等你？”

　　而曹操的关注点并不是那句“我在家里等你”，他耳中只听到了冈格尼尔的坐标藏在荀氏宅邸之中， “你说什么？坐标就藏在荀氏宅邸里？那么四枚印玺相当于仅仅只是找出这个坐标的密码？”

　　“是的，确实如此。”

　　东洲的形势因为荀谌和袁绍的合作而相对安全，而目前大家的目标立场又一致，坐标的秘密藏于荀氏一族之中这个答案曹操也不意外，这一回去中央区他本就在考虑怎么安排荀彧，因此荀彧提出的要求某种程度上来说解决了曹操的问题。

　　但是曹操沉吟片刻，还是有点不放心道：“这样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怕荀谌对你有什么不利，他对你的某种强烈的执著令人后怕。”

　　“他原本就是想带我回东洲，现在我跟他一起回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曹操讶然道：“只是带你回东洲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么？”

　　“他可能怕我后悔，怕我又跑了……因为我是打开冈格尼尔的钥匙，没有我就算找到冈格尼尔也无济于事。”荀彧望着神色复杂的曹操叹息道，“你为何露出这种表情？那一日你闯入荀氏找的难道不是传说中的钥匙吗？只是你万万没想到，这把钥匙竟是一个活人。不过当时你在我和哥哥之间困惑了，你确定不了哪个才是真正的钥匙。”

　　曹操木然不语，因为荀彧说的是事实。

　　“所以那张地图……你其实复制了两张，一张故意遗落在了我的身后，另一张放在了哥哥手里，对么？”荀彧观察着曹操的表情，这时候已经不需要言语上的确认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离家的那条暗道那么地通畅，后来我才知道，哥哥早走过一遍了，只是他并没有像我一样一去不回头。”

　　曹操放下笔，平静地注视着荀彧，“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处心积虑地探查荀氏试你们兄弟，但是我对你一一”

　　荀彧伸了一根手指按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你发现想从荀氏宅邸中带走两个活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跑出来。只是其中没有预料到的是——董卓发动了宫变，开始实施各种封锁政策，你一时间设法自由出入中央区以及由中央区控制的东洲。而在这时，我离家出走了，然后阴差阳错遇到了你。”

　　“文若……”

　　曹操还想开口解释，荀彧摇摇手指阻止道，“我并不想来质问或者追究什么，我只是想说……”他突然张开双臂缓缓抱住了曹操，“我是冈格尼尔的钥匙，如果打开它是我的宿命，那么我愿意把自己交到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