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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二(中)让我走向你 ...

  •   (四)哥哥太爱他了怎么办
      S市和德城虽然距离不算远,却不属于同一个省。同一个城市之间的人员调动都尚且不易,更不要说跨省调动了。想从S市调到德城,两个省的检察厅都说了不算,得有最高级别的批文才行。
      包正当然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刚能独立办案的小助理调去德城的难度,他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总不能跟领导说“我想去追一个男人”吧?更何况他现在也还没搞清楚他对公孙泽的感觉到底算不算是那种喜欢。
      如果真的想不顾一切去找公孙泽,他只有辞职这条路可以选。包正倒是不怕找不到工作,只是这也未免太疯狂了。包正想,他大概还没有对公孙泽如此痴迷。
      既然这次能碰上公孙泽的案子,那么以后总有机会,说不定调职也有可能。
      可机会哪有那么多呢?守株待兔的事发生一次已经很不错了,天上掉馅饼也不会总砸到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他想见公孙泽,他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案件材料。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他费心费力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么下一次的见面会在什么时候呢?
      包正回到S市后不久便投入到手里这个大案的办理中。
      案件虽然复杂,但进展却很顺利,嫌疑人纷纷认罪,相互之间的作用也指认地非常清楚,定罪起诉没有任何问题。可有一个疑点却让包正十分在意,就是赃物的去向。
      文物不像金银首饰或者其他财物那样容易出手,按理说这种大型的文物盗窃团伙应当有较为固定的销赃渠道,可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赃物到底给了谁。
      团伙的头目说他们盗窃的文物都是客户指定的,并且提供了文物存放的地点以及盗窃的方案,事后他们只要将文物放在客户指定的位置就能拿到相应的钱款,而客户是谁,没人知道。他们也曾经在交易地点偷偷盯着,可文物还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那次没有留下钱,只有一封警告信。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好奇客户的身份了。他们最后一次被抓现行是因为客户太久没有给他们下订单了,手里实在没钱,便冒险自己干了一票,结果因事前调查不充分,行动时暴露了。
      警方并不相信头目的这番话。他们办过的案子太多了,没有哪个贼会把他们的销赃渠道供出来,因为盗窃是他们的营生,哪怕这次判个十年八载甚至更久,出来之后他们没有其他谋生手段,还会继续重操旧业。一旦他们把下家供出来,他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就臭了,没人会去收他的赃,偷了也是白偷。因此警方并没有深入追查赃物的去向,只是形式查了查,发现没什么线索,便将文物的信息做好登记,等着它再次出现继续调查,但要等到何时就说不准了。
      包正反复对比了这个团伙所有的现场图片、作案方式、行动路线等细节,再结合他讯问嫌疑人过程中对这些人的直观感受和分析,他觉得头目并没有说谎。这个团伙里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设计出如此周密的方案,使得他们作案多年仍逍遥法外,而最后一次行动,才是他们真实能力的体现。
      包正在讯问头目时表现出的耐心让头目很感动。头目说警察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关于客户的事,认为他是在推脱罪责,但包正却愿意相信他,倾听他说的这些事,所以他告诉了包正一个线索,客户给他的警告信是火漆封的,并给包正画了火漆印上的图案。
      头目的画功实在令人难以恭维,再加上他只是看过一眼就把信封和信都销毁了,有些细节他也记不清楚,只能大概画出一个像眼睛又像孔雀翎一样图形。
      包正将那张图收好,在档案室里翻查了很多卷宗,却没能找到类似的图案。
      也许这个图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象征意义,又或者这只是头目故弄玄虚来干扰侦查。但头目给他画图的时候,他的起诉决定和量刑建议都已经告知头目了,那个人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多此一举撒个谎。
      包正第一眼看到这图案就有种诡异的感觉,它像黑洞一样,仿佛要把他拉进去,让他十分不舒服。直觉告诉他,这个图案有问题。
      不过案子已经结了,这件事的侦查也就此结束,仅凭包正一个人的力量也查不出更多的线索。他将这个问题记录在本子上,希望有一天能够揭开谜底。
      后来的几个月里,包正办理其他案件时又发现了这个图案。
      那是一起杀人骗保案,被害人在家中换灯泡时触电身亡。保险公司的调查结果是被害人在夜间洗澡时灯泡突然坏了,她急于用电,在房间内湿度很大的时候换灯泡,但工人在装修时误将开关装在了零线上,关了开关后灯座上仍然带电,导致被害人触电。保险公司按照意外事件赔付了钱款,受益人是被害人的丈夫。
      被害人的父母对女儿的死提出了质疑,称被害人的丈夫有问题,向警局报案。
      警方经过重新勘验、核实案发前后的各种情况,发现被害人的丈夫在事发前购买过工具,改装过电路,并且更换过浴室的灯泡。被害人的丈夫在事发当天要带被害人出席重要晚宴,但他称工作太忙,约好晚上回家接妻子。而被害人在晚宴前一定会洗澡,这个时候灯泡坏了,被害人必然会很着急地自己去换灯泡。警方带着证据和他们的推测对死者丈夫进行讯问。在证据面前,这个人承认了犯罪的事实。
      这原本也是一起供证相符、证据确凿的案件,但包正在起诉前核对证物时,在灯泡的螺口处发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划痕。
      包正将这些划痕的位置还原在纸筒上,将这些划痕连了起来。
      那个像眼睛又像孔雀翎的图案再一次出现了!包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猛地扔下钢笔,墨水溅了一地。
      包正捡起钢笔,再拿起纸筒时,发现自己的指纹印在了纸筒上,指纹的脉络和那个图案竟然十分相似。
      小时候,他的父亲将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告诉他,他们手指上的这种纹路叫做“孔雀眼”,有这种指纹的人都非常聪明,但这种聪明要用在正路上,不能走偏。
      孔雀眼……
      包正依稀记得几个月前刘迎跟他提过,公孙亮在查的那件事传说中和“孔雀”什么的有关,难道就是“孔雀眼”?
      这个案子中,包正一直想不明白嫌疑人如何能控制灯泡坏掉的时间。嫌疑人的解释是一次不行就下一次,只要有耐心,总会成功。但包正发现嫌疑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像是有所隐瞒。
      在看到那个记号之后,包正向多家保险公司要来了近两年意外触电死亡的赔偿记录,在其他三家保险公司各发现了一例类似案件,都按照意外死亡赔偿了。
      一家保险公司只出现一例,灯泡型号、事故原因完全相同,这一定不是巧合。可惜前三起保险赔偿完毕后,受益人都带着钱离开了S市,当时的灯泡也无法找到。
      包正猜测,那个图案可能代表了某个犯罪组织,出事的灯泡是经过反复测试的,他们知道灯泡的使用寿命,在它被损耗到剩几个小时的使用时长时提供给嫌疑人,以便他完成后续的计划。
      包正辅助的检察官已经确定了案件移送法院的时间,包正在想明白这些问题时,所剩审限只剩两个小时。
      包正紧急赶往看守所,希望能从嫌疑人口中确认他的猜测,可他到了看守所后却被告知嫌疑人在一小时前突发心脏病死亡。
      包正走出看守所,回到车里后猛砸方向盘。
      他有一种无力感,他想继续查下去,但线索总是断掉;他想给前几个案件翻案,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他向上级汇报,上级也同样无能为力,告诉他侦查的事要交给侦查机关去做,他们不能越俎代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包正摇下玻璃,意外地发现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一个月前,S市晚报上刊载了一条新闻,大意是S市警官学校迎来了一位侦查学和犯罪学领域的专家,S市警局特别聘请他为咨询顾问,挂职副局长。虽然没有见过专家本人,但眼前这人与报纸上的照片基本没有差别。
      “梁教授?”包正疑惑地向那个瘦高的男人打了招呼。
      有着柔和的弦月眉、戴着金丝眼镜的教授指指车门,示意包正打开:“包检察官,我的车坏了,你可以搭我一程吗?”
      包正虽然很想问问这个素未谋面的梁教授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但他还是先礼貌地开了门,让梁教授上了车。
      “梁教授,久仰大名,能给您当司机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现在还只是检察官助理,您直接叫我‘包正’就好。”
      梁教授浅浅一笑:“我们才认识,还是叫你‘包检察官’比较合适。你的任命应该已经到检察院了,你还不知道吗?”
      包正觉得这个教授有些不靠谱,哪有刚任助理没多久就升任检察官的,不过他还是配合着梁教授假笑了一下。
      “信不过我?回去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麻烦你先送我去一个地方。”
      包正想着,开车的是自己,总不会被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绑走,于是放心大胆地把车开到了指定地点,并随着梁教授上了楼。
      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小黑板上画的图案让包正差点以为自己进了那个神秘的组织的老巢。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这是孔雀眼专门对策组在S市的分部,带他来的梁松恭教授是这里的负责人,那个图案所代表的正是孔雀眼组织。
      包正为了追查那个诡异图案的线索而让警方查的事情最后都汇总到了这里,梁松恭决定让他加入对策组,并且告诉包正了另一件事。
      梁松恭说,孔雀眼此前极少会将自己的标志暴露在案件中,但他们却在近期的活动里留下了这些细微的痕迹,说明他们试图挑衅警方,向警方以及其他犯罪组织宣告他们的存在以及他们的能力。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对策组非常需要包正这样的人才。虽然对策组直属公安部,但公安部和司法部、检察厅都是相互配合的,为了给包正更多的权限,经过组织协调,破格任命包正为检察官。
      从那天起,包正成了孔雀眼专门对策组的成员。
      后面的事情就大家也都知道了。包正的能力得到了梁松恭的肯定,两个人的互称也从“梁教授”、“包检察官”变成了“梁哥”“阿正”。
      但自从包正知道了梁松恭招他进组那天的真实情况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梁教授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想隐藏的事,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那天梁松恭的车并没坏,甚至车上还坐着一个司机专门等着把车开回去。梁松恭原本也是为了孔雀眼的线索来的,刚好碰见了同样失望而返的包正,便顺手把包正“拐”到了自己的地盘,省得再去专门找他一趟谈进组的事了。
      再后来,包正开始怀疑梁松恭可能也只是他的一个假身份。
      梁松恭的简历上说他是首都警校毕业的,但包正一个考上首都警校的中学同学在和他聊天时偶然提到了当年警校的几个出名的前辈,其中又高又帅的公孙亮最受女生欢迎,花痴他的特别多。包正问他同学,有没有听过“梁松恭”名字?同学回忆了一番,摇头说没什么印象,也许梁松恭这种文弱气质的人在警校不太受欢迎吧。
      但包正觉得,梁松恭既然能被派去英国学习,说明他的能力很强,他的长相也不是那种看了就忘的大众脸,况且听说他是后来受伤身体才不好的,上学时应该也是很吸引人的。所以要么是梁松恭没在首都警校上过学,要么就是他当时的身份和现在不同。
      梁松恭,公孙亮,首都警校,孔雀眼……
      包正想起了公孙泽,他闭上眼睛,描绘着公孙泽骨骼的轮廓,回想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他发现即使过了四年,公孙泽的模样依旧无比清晰,而那轮廓与梁松恭也有几分相似。
      包正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梁松恭就是公孙亮?
      但那年的新年,包妈让包正邀请梁松恭到家里来。
      包正暗示包妈把相册拿出来给梁松恭看,原本是想看看梁松恭见到公孙泽在政法大学留念的照片时的反应,没想到梁松恭还没翻到那一页,就意外发现了包正的叔叔包仪很有可能就是孔雀王。
      见过孔雀王真面目的警察只有公孙亮,虽然包正的计划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实现,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他知道梁松恭就是公孙亮之后,他就开始用各种方式从公孙亮嘴里套取有关公孙泽的一切事情。
      也许是包正太过心急,又或许是公孙亮为了掩藏身份和保护家人太过谨慎,包正套出来的事并不多。
      后来包正得知公孙亮会和德城警局的法医胡雪莉见面,打听公孙泽和薇薇安的近况,虽然胡雪莉通过公孙亮明确拒绝了包正“蹭听”,但包正还是通过伪装悄悄躲在他们附近偷听到了一些。
      越是了解公孙泽,包正就越是确定自己对公孙泽的心意。
      公孙亮意识到包正对公孙泽过于关注,主动找包正谈了一下。
      包正爽快地承认了他喜欢公孙泽,并且表示想要去德城找公孙泽。
      公孙亮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包正忐忑地等着公孙亮的回复,他发现看惯了公孙亮温和的脸,眼前这位皱着眉头的大哥看上去有些可怕。
      “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我没有办法控制你的感情,但为了他好,我不同意你去找他。”
      公孙亮的回复是包正意料之中的,却也是他最不想听到的。
      “梁哥,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一定不会强求。”
      公孙亮没有回答他。
      “没错,我喜欢他是我的事,可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您也没有权利替他做决定吧!”包正忍不住又争辩了一番。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显然公孙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包正没有问公孙亮他反对的原因,因为公孙亮所顾虑的都是他曾经考虑过的。
      哪个哥哥会给自己的弟弟介绍男朋友呢?哪个哥哥又会把敌人的亲侄子介绍给自己的弟弟呢?一般人尚且不会,更何况那位向来极度在意弟弟、又因为自己的假死而深感愧疚的公孙亮呢?
      不过包正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想用时间来证明他对公孙泽的真心,让公孙亮放心把公孙泽交给他。
      似乎是为了彻底斩断包正对公孙泽的“妄想”,公孙亮开始让胡雪莉帮忙给公孙泽介绍相亲对象。
      包正得知这个消息后,差一点就冲到德城试图破坏相亲了,但公孙亮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以工作的名义把他留在了S市,自己跑去德城看相亲现场了。
      然而第二天包正看到公孙亮的时候,他梁哥的表情可不是很好。原来公孙泽临时接到报案,忘了跟对方说,把姑娘一个人晾在餐厅一晚上,姑娘表示不会再见他了。
      包正憋着笑,拍了拍公孙亮的肩膀以示安慰,结果换来公孙亮锋利的眼刀。
      也许是公孙泽注定情路坎坷,之后给公孙泽介绍的对象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就是嫌公孙泽太严肃,能把聊天变成讯问,没有一个能撑到第三次见面的。
      包正对公孙亮说:“梁哥,你还有几个人选?不如放我过去吧?”
      公孙亮说:“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该不会是你破坏了阿泽的相亲吧?这可不公平。”
      包正委屈地摊手:“他每次相亲你都把我留在这里了,我哪有机会去搞破坏?要说不公平,明明最受不公正待遇的就是我和阿泽啊!你看,他的相亲对象都是你挑的,他没得选,而且这些相亲对象里还不包括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呢?”
      “强词夺理。”公孙亮嘴上这么说了,但心里的想法却发生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
      难道阿泽真的不喜欢女生?
      可是想到包正和孔雀王的关系,公孙亮还是摇了摇头。他担心如果包正真的和公孙泽在一起,孔雀王也许会用公孙泽来威胁包正,又或者他会利用包正来牵制公孙泽的行动。他允许这些可能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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