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醉骨丑妖

74、第七十一章，不知者不怪。

　　第七十一章，不知者不怪。

　　那是一个寒气逼人的午后，虽然有阳光，但并没有多温暖，我穿过老旧狭窄的走廊，不知疲倦的爬了几层楼梯，打开一扇熟悉的防盗门，进到一个同样不觉多宽敞的玄关处，脱掉被雪和泥水浸湿鞋底的雪地靴，抬头就看见一个梳着长长单马尾的女生，站在一个卧室的门前。
　　我想起来了，她是我妹妹唐颂，那时候还只有八九岁，很可爱一个小女生。
　　此时她正站在老妈卧室的门前，手里还拿着张叔给她买的一袋松子。
　　“松子？你在那干什么呢？”我问。
　　松子受惊回头，手里的袋子脱手而出，里面的干果豆子一般的洒了出来，铺了一地。
　　女生动作僵了一瞬，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了门口一眼，随即朝我跑了过来，正诧异着，就见她已经一阵风似的从我旁边跑过，紧接着门就被关上了。
　　等等，她还没穿鞋和外衣呢，外面很冷的。
　　我想追出去，但转头看见洒了一地的松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把干果处理一下：松子她可能是心情不好，出门冷静一下也好，但一地的干果若是被老妈看见会生气的。
　　我走过去用手将干果拢成一捧一捧的就往袋子里装，此刻的我手也是小小的，分明也是个男孩子的样子。
　　这时候老妈出现在卧室门口，看了眼地上的松子，她果然生气了。
　　“你在干什么？”
　　她不是都看到了么，我看了眼门口，没说话，感觉像犯了错误的孩子。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门口待着。”老妈的话让我诧异。
　　我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可是我还没收拾完……”
　　“你玩去吧，我来弄。”
　　“不用了，我马上就好了。”我加快手上的动作。
　　老妈却不耐烦，“你这孩子，这么艮呢，我说了我弄就我弄，起开！”
　　说着她就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起来，并随手推了我一下，我后退一步，正踩在硬硬的松子壳上，脚下一滑又摔坐到了地上。
　　然后我就在很是真实的屁股疼痛感以及梦中老妈愠怒的眼神中惊醒过来。
　　眼前一片黑暗，此刻是在凌晨的宿舍。
　　隔壁床的老三不知是被我的动静弄醒了还是一直没睡，转过头看着地下的我疑惑道，“老大，你没事吧，怎么还掉地上了？”
　　“没事，做了个梦，吓到了。”我言简意赅。
　　他就松了口气，“你也吓到我了，幸好是下铺，这要是上铺，高低得去医院看看。”
　　“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玩手机呢。”转而又听他道，“不玩了，手机没电了，睡觉。”
　　他就收了手机转过身没动静了。
　　我起身揉了揉屁股，重新回到床上。
　　回顾刚才的梦境，我不禁有点怅然若失，那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就是在梦中的年纪，松子从我旁边跑过，跑出了家门，然后就四天没有音信，当第五天，她身形单薄，一身狼狈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只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经过那件事后，她第二天就剪去了一头长发，脱下了女孩子可爱的衣服，转而换上了我的衣服，即便我追问她也不肯说出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或者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也是那件事后，她变得少言寡语，终日面无表情，以及与老妈关系冷淡，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与老妈说过话。
　　而那个曾经天真可爱的萝莉妹妹，也离我远去了。
　　现在的松子，俨然已变成一个小帅哥的样子，虽然很帅，可是……唉。
　　暂时没有了睡意，我躺在床上刷贴吧，吴紫庭的日常更贴，我也通过这种方式感受一下在外人眼中松子的样子。
　　凌晨两点的时候，付哲发来一条□□消息，只有两个字：在吗？
　　距离我刷手机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虽然想着他应该已经睡了，迟疑了一瞬我还是回复了一句，“在。”
　　大晚上的不睡觉也是醉人。
　　没指望他能回，我继续刷了会手机，然后就打算接着睡了，这时候他回了消息：“还没睡啊。”
　　我就回，“你不也没睡。”
　　“干嘛呢？”
　　这不废话么，大晚上不躺着还能干嘛，“躺着呢。”
　　然后他就半天没说话。
　　只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关了□□，他又发来了第四条信息，“你和齐放，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活动啊？”
　　我微愕，看样子他这是真不知情？齐雅不知情就罢了，齐放连他也什么都没告诉么？
　　想了想我还是顺其自然，“没有啊，我和齐放能有什么事。”
　　又是小半天过去，他终于发来下一条，“我看见你好像拿了什么东西走的，齐放给你的吧。”
　　“嗯，他让我替他保存几天。”
　　“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没看。”
　　“哦……”
　　我不想再被他追问，就将责任推到齐放身上，“其实也没什么，你要是好奇就去问齐放，你俩关系好，他应该能告诉你。”
　　然后又是半天过去。
　　我等的有点不耐烦，困意也重新袭来，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发来一句，换了话题，“你和齐雅，还好吧。”
　　“挺好啊。”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就，顺其自然啊，怎么了。”
　　“没事，好奇，想知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好奇心够重的。
　　“还能到哪一步，一步步来呗。”
　　我忽然想到白天在医院的时候，在电梯间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禁想笑，随即确认道，“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
　　“在医院，我和齐雅亲嘴，你看到了？”
　　又是小半晌时间，然后他回了一个字，“嗯。”
　　“啧，不过是打个啵，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没想给你发狗粮，你自己看到的不能怪我。”
　　“我为什么怪你。”他反问。
　　“……也不是说怪谁，我也不确定你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我这么就和齐雅在一起了，有点草率，怕对齐雅不公平吧，我有时候也会担心，但想想，齐雅这么好的女孩子喜欢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对她好的。”
　　过了一会，他就回了个省略号。
　　我则来了点兴致，继续回道，“放心，我尽量不在你面前秀恩爱，你也不用酸，赶明遇到好的姑娘你也处一个，到时候我也帮你留意着，你的要求不高，应该好找……呃，不过就怕对齐放不公平，毕竟他也喜欢你那么长时间了，但是他那边，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你自己好好把握。”
　　过了一会他又回了个省略号，随后又跟上一句，“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了？”
　　“关于我。”
　　“emmmmm……”我想了想，还是简单概括，“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喜欢你的话呗，但也是很长时间之前了，话赶话，没什么值得细说的。”
　　我当然不能向他描述之前在齐放家齐放是怎么“为难”我的，不然估计他会更为难吧。
　　付哲依旧是没有及时回复，我也不等他了，直接怼了一句，“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吧。”
　　他，“不着急。”
　　我，“怎么。”
　　他，“先去撸一把。”
　　我，“这么晚了还玩游戏。”
　　他，“嗯，几亿项目大工程的游戏。”
　　我，“……靠，你还真有闲情逸致，那你慢慢撸吧，我困了，睡了。”
　　随后我就关了手机，不再管他。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他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总觉得浑身别扭，怕别是真让他给我留下阴影了。
　　可是……
　　我现在就很不舒服……
　　不自觉将手挪向两腿间，似乎隔着十万八千里，居然也被他那边暧昧的气息感染了？
　　MD，都已经很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用也来凑热闹了吧，向谁致敬呢！
　　虽然心里有一万只草泥奔腾呼啸而过，但身体却很诚实的给了反应，也不知是受到什么刺激影响了，想着也是有段时间没考虑这方面了，偶尔慰藉一下也正常，反正他们都睡了，没人知道，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啥，都是男生，都能理解，先前我也撞到过其他室友打飞机，随口笑笑也就过了。
　　自力更生的抚慰着身下的那根，忽然就回想起曾经白鲁杰说过，男人一般都会有个yy对象，尤其是在撸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想到那个人；
　　这一点和付哲也证实过。
　　那我是不是也该有个yy对象？
　　yy谁呢，齐雅？
　　其实我对齐雅，还没有那种欲念，至少现在没有那种想法。
　　不过和她接吻的感觉挺好的，想到以后可以时不时的和她那样亲亲，心情莫名的就愉悦了起来。
　　手里的那根也就更精神了些。
　　唉，男人的本能，我也不能避免，突然就升起一种罪恶感。
　　心里想着齐雅，有条不紊的做着活动，倒也顺顺利利，到达gc的时候为了体验感我还不自觉地加紧了手中的束缚，却不想那一刻脑中出现的是付哲的脸！
　　惊愕之中我颤抖着释放了出来，只感觉脑壳升腾起汗津津的凉意。
　　这种时候居然想到了他，真扫兴。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一定是他留给我的阴影。
　　平静了一会心情，我悄悄起床，将脏了的内裤换下来，拿到水房去洗，然后回来晾在凉台晾衣绳上。
　　待我重新躺下，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本以为一番体力活之后我会很好的陷入睡眠，结果却是越发精神了。
　　摸着心安理得“沉睡”下去的小兽，我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起得有点晚，我没有去吃早饭，直接去大教室上自修，临近期末，课程不多，多数是自习。
　　因为大教室自修室是不分系别与专业的，而且教室空间很大，可以容纳上百人，所以各个系不同年级的学生都可以来，也没有老师管，全靠自觉；这样一来也不乏有些学生小情侣找个地方悄咪咪的谈情说爱。
　　松子和付郁坐在我前面两排，没有看到我，我也没有惊动他们，想起前一天晚上做的梦，看着松子苗条清瘦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自那件事后，我往后的多年到现在，我依然会时不时假设，若是当时我选择追出去，而不是留下来处理那该死的松子，她或者就不会遇到那种事情。
　　那现在的松子也许就会出落的更漂亮可爱了吧。
　　这时教室里忽然出现一丝小骚动，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正在争执拉扯，两人意见不合，谁也不妥协。
　　我定眼一看，心里就略微沉重下来，女生就是一直暗恋我的那个女生，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或者她说过但我不记得了；
　　男生则是江华。
　　江华自上次造谣风波事件被全校通报记过后，就没有再掀起什么风浪了，偶尔和他打个照面也都避着我走，不与我接触，当然我也不屑与他接触，但我也碰到两次他和这个女生在一处，每次都不甚愉快，似乎他是有了新的目标了。
　　因为自修室人多，江华也不得太放肆，女生就离他远远的，回头四下打量着，便看到了我，随即朝我走过来，类似于求助的试探性的问道，“唐铭大大，我……我能挨着你坐么？”
　　我扫了眼江华，江华的表情就很不屑，不太高兴也没说什么，随便找了个我后排的一个靠边位置坐下了。
　　我又看了眼松子付郁的方向，她们也正看着我，却也是看好戏的心态。
　　我也不管那些，对女生随口回道，“随便。”
　　女生就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谢谢！”然后小心在我旁边翼翼坐下来。
　　教室很快又恢复安静。
　　自修一般没有时间限制，自修室是全天开放的，所以同学想在这多久都可以，而我若是没有其他事，则会在这待上很长时间，没有课的时候会一直待到食堂开饭。
　　今天亦是如此。
　　女生时不时看看我，但我则对她不予理睬，她也习以为常，只在自修快结束的时候轻轻捅了捅我，询问道，“唐铭大大，一会吃饭的时候，我，我能和你一处么？”
　　我看了她一眼，她有点窘意，回头看了眼江华，而江华也正盯着她，准确的说是一直在看她。
　　看这样子是被骚扰了。
　　我也不想拒绝的太生硬，伤女生自尊，只道，“你自己看着办，我无所谓。”
　　她就表情有点复杂，没再说话。

　　后来到了中午，她还是随着我走了，江华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我也不能说什么，人都是要吃饭的。
　　松子与付郁在一处，我没去凑热闹，不想吃狗粮，我就和女生坐在了一处，我先打好了饭，自顾自的吃，女生后一步坐下来，没一会，江华也在同桌坐下来，坐在她旁边，女生就很厌恶的表情。
　　江华没去管女生什么表情，而是盯盯看着我，随后说道，“唐铭，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多管闲事啊，你们学生会都这么‘乐于助人’么。”
　　我没理他。
　　他就把我的餐盘推到旁边，这时我才抬起头，淡淡说道，“我管什么了。”
　　他不修边幅的挖着鼻孔，赖赖的表情，“在你看来好像什么都不叫事是吧，但是你也别忘了，有句话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和我女朋友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女生就气愤反驳，“谁你女朋友，真不要脸。”
　　江华就故意大声说道，“你跟我睡了，就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惹得旁人纷纷瞩目，女生就臊了个大红脸，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呵笑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往后一靠，了然道，“我明白了，你就是来宣誓主权了呗，你们俩什么关系我不感兴趣，跟我也无关，但是呢，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喜欢一个女孩子，像你这种方式是得不到好的，女朋友不是商品，不是随你心情摆布，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认真对待，要只是玩玩的话，即便不是我，她也不属于你。”
　　江华就嗤笑，听到笑话一般，“怎么着，你这是在给我上课啊？学霸，情场高手，什么都不做，往那一站女生就排着队的献殷勤，你很得意啊；”
　　接着他又提高了音量，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情场高手，但你对付女孩子的那套，留着应付你女朋友就行了，我女朋友就不由你费心了！”
　　一句话成功再度将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而江华则不再停留，将扣了半天鼻子的手指，放到我餐盘中，把秽物留在饭上，而后蹭了蹭手指，转身就要走。
　　“江华，你也太过分了！”女生忍不住跳脚。
　　江华自然是不care，我知道他是故意恶心啊，但我还是忍住了，没有与他一般见识。
　　但我忘了一个人：松子。
　　我能忍得住，松子却是有点小暴脾气的，刚刚从江华坐下开始，一直到挑完衅要走，她都是全程看着的，现下看到江华把秽物蹭在我的饭里，她终于坐不住了，两个健步冲过来，一手抓住他的后脖颈，另一手端起我的餐盘，连着大米饭和菜都一股脑的盖到了他的脸上，汤汤水水洒了他一身。
　　一番举动看呆了众人，食堂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也是有点被吓到，当即站了起来，“松子……”
　　女生也站了起来，看着我们不知所措。
　　江华很是气愤，正要破口大骂，但一对上松子冰凉的眼神倒有点胆怯了，说话也没有那么硬气了：“你干什么！”
　　松子脸色铁青，“你又要干什么，当自己社会大哥大啊，想干架啊？走啊，出去打一架啊！”
　　“你，你松开我！”江华挣扎着，松子还没有松手。
　　“松子，差不多行了。”我提醒道。
　　松子就放开手，顺便将江华拎出老远。
　　江华的脸上身上都是油腻腻的，沾了不少菜汤与饭粒，头发上也是油油的，还在往下滴着汤，别提多狼狈。
　　江华气愤不已，却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愤愤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悻悻的离开食堂。
　　松子不在意，转头看向女生，女生正感激的想说些感谢的话，就被松子打断，“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麻烦不相关的人。”
　　女生就很尴尬。
　　我看出她还是有点担忧的，但她的事情本轮不到我管，虽然我是学生会会长，但江华那么强调他们两人是情侣关系，我若强制插手，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见我没有帮她说话，女生就显得有些难过，僵持了一两秒，转身跑掉了。
　　事情暂时结束，我也渐渐平复了心情，还是提醒松子道，“最近你的脾气见长，有些事情没有必要闹大。”
　　“我知道，”她还有点不爽，“旁人的事我才不会管。”
　　旁人的事她自然不会管，管的都是自家人的事。想想从小到大她的行事做派，我也有些欣慰的。
　　“不过你也是，有些时候也太弱了吧，人家就差骑你脖颈子上拉屎了，你还稳如泰山呢。”松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微微皱眉，“这是在食堂，说话注意点，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江华那种垃圾人，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松子冷哼一声，“你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把你当软柿子捏，我看他就是欺软怕硬。”
　　我就佛系一笑，“一般人都欺软怕硬，没什么奇怪的。”
　　“我就不欺软怕硬，”松子将自己摘出，“看到欺软怕硬的家伙我就来气。”
　　“是，你又不是一般人，你是二班的。”
　　她嘁了一声，不多计较了，“你就是不会好好夸人。”
　　事情了了，她继续回去吃饭了，付郁已经等了她半天了，对上我的眼神便微微一笑。
　　我看着地上的残羹剩饭，默默叹口气，向食堂保洁阿姨借来扫把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净。
　　弄完之后我又重新买了一份饭，还坐在刚才的位置，正要开动，一个身影却自来熟的坐下来。
　　我看清来人，心情就再度不好了。
　　那个在舞蹈社团调戏松子的男生，叫栾牧的。
　　“你好，我叫栾牧。”他先自我介绍。
　　“我记得你。”我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
　　他就悻悻收回手，语气讪讪，“我来呢，是有点事要提醒你一下。”
　　“说。”我语气冷淡。
　　“关于唐颂的。”
　　这是肯定的，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看你这样子，我想你估计是不记得我了。\"他又说。
　　“记得什么，我们之前认识么。”
　　他就笑叹一口气，“果然……没事，我再重新提醒你一下，我是你们曾经的邻居。”
　　“邻居？”在我记忆中，我们家和邻居的关系都不是很近，一时也想不起他是谁。
　　“对，松子和你一样也不记得我了，但你俩性质不一样，以前你和我是几乎没有交流的，不记得也正常，但唐颂，她以前和我走的还是挺近的。”
　　“……”所以他想说什么。
　　“我们家之前搬过家，”我说，“我对你也没什么印象，不知道你是谁。”我语气尽量客气。
　　“我知道。”他语气表示理解，继而又道，“我和你们是很久以前的邻居，在你们搬家之前，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不超过十岁吧。”
　　不超过十岁……
　　“那时候唐颂还是个长头发的，用现在的话说，萝莉，那会我们还经常在一起玩的。”
　　“……”莫名，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就深吸了口气，“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关于唐颂小时候的一些事，可能也是导致你们搬家的那件事，不过唐颂她，似乎刻意忘记了。”
　　闻言我坐直了身子，“关于那件事的？！”
　　见我有了警惕心他微有尴尬，还是说道，“我不确定，你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废话少说！你想说什么？”我莫名有点心焦，似乎可以确定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件事的。
　　隔了这些年，突然出现了一个可能和多年前那件事有关的当事人或者旁观者，我的心情怎么可能不激动。
　　虽然松子之前言简意赅和我说了当时她遇到的事情，但也是十分的简明扼要，没有多说一句有关细节的。
　　也许这个栾牧可以告诉我更多？
　　我定定盯着男生的嘴，目不转睛的的看着他把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每说出一个字，我的心情都几乎激动到无以复加，而后又悄无声息的堕入深渊。
　　他说：“唐颂她那天，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没穿厚外套，你知道，当时冬天，很冷的。”
　　他说，“她买了我爷爷的糖葫芦，但是零钱不够，就跟我爷爷回家取……”
　　他说，“这件事，事后她再没有提起，对吧，看你这样子，也是不知情的。”
　　他说，“后来她就不跟我玩了，再后来，你们搬家之前的一天，她扔掉了一张照片，不过被我看到了。”
　　他说，“我捡了回来，并保存至今，之前我也有发给她。”
　　说着栾牧掏出手机点进相册，点开一张照片放大，推到我面前。
　　看着照片上的长发小女孩，我心里堵得一塌糊涂。
　　“她很可爱吧？”他笑着说。
　　我看着他，怒气一点点聚集，却又无力消散：那么多年了，当时他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那你现在来找我们，是什么意思。”我将怒意转化成寒冷的冰窖，声音从里面破冰而出，仿佛还带着森冷的冰碴。
　　他垂下眼不看我，脸色变得有些犹豫，停顿两秒，声音也跟着缺乏底气的低了两度，“我想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