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负级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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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棕发的青年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面前是高高的几摞高出头来的文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大门被一个毫不客气的力道打开，发出了一声控诉似的哀嚎。银发碧眸的青年抱着一摞差不多半人高的文件走进来，恶狠狠地码在桌上:“今天剩下的工作，彭格列十代。”
沢田纲吉的身体微不快查地僵了一下，然后勉强勾起一个微笑:“谢谢你，狱寺君。”
狱寺隼人看着他的笑容切了一声，小声地说了句“虚伪”然后出去了，关门时又是大力地一摔。
落寞。
“你还好吧？”那个人走后，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背后，如同背后灵一般。
“我没事。”习惯了少女的出现方式后，青年倒是十分自然地回了一声。
少女从背后走到前面来，弯下腰来直视他的眼睛:“但你的表情和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都要哭出来了。伤心的话，哭一会儿也没关系，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谢谢你，千岛姐姐。”沢田纲吉敛去了哀伤，“那个，咖啡……”
“咖啡已经没有了，你这些天几乎是把咖啡当饭了。”千岛羽香轻叹一声，将手搭在他肩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华一闪而逝，“我把你的状态停在这个时间，快点把工作弄完了去休息吧。”
沢田纲吉这才扬起了一个自然的微笑，无声地感激。
真的谢谢你，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面对我时不是单纯的恶意。
尽管你的眼底是一片荒原。
外面的树丛随着风沙沙摇动，深灰发的少女隐去了身形，没有一丝气息。
竟然已经这么习惯她的存在了啊，棕发青年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半开的窗户透进了窗外的凉意，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绒毛大衣，在手臂上搓了搓，好冷啊。
明明现在才入秋不久，夏季的余温尚未完全褪去啊，却总觉得自己的体温在挑战人体体温的下限，手脚也总是那么冰凉，时不时还会打寒颤。
大概这也是复活大家所付出的代价之一吧。
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快速越过了十代家族全员的合照，投在还未批完的文件上，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抓紧一点可就要通宵了呐。”说罢奋斗在文件山中，尽可能地用最少的时间换更多的效率。
千岛羽香并未离得很远，她只是挑了一栋能看见首领办公室的房顶，一个人坐着，漠然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勤奋的、孤独的身影。似乎是认真地看了，又像是只单纯地偏向那边发呆。
一簇橙色火焰在她身边燃起，很快显出金发男子修长的身形。
“另一个世界的彭格列时间轴，你似乎很关心他？”清冷似水的声音这么说，初代的首领端详着她，若不是那微微上翘的尾音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陈述句。
然而少女似乎故意将这句话当成了他的自言自语，并未作答，甚至仍然保持着远望的姿势丝毫未动。
对这有些刻意的无礼微微敛眉，Giotto又问:“你对他是怎么看的？”
“没有任何看法，仅仅是一个人而已，跟观察其他生物活动没什么区别。这个世界的彭格列初代。”
“我认为我们可以好好交谈，毕竟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选择的人，这个称呼太生疏了。”
“先生疏地称呼我的不就是你吗。”千岛羽香这才将目光分了他一秒，语气毫无起伏。
“我不认为我会选择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做家族的时间轴，最起码也不会斤斤计较。”
“那还真是抱歉，我现在确实是死亡状态。如果你没有事的话，可以让我安静待一会儿吗？”
Giotto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仍在忙碌的沢田纲吉一眼，又嫌恶地移开了视线:“我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沢田纲吉’做彭格列十代，明明是个冒牌货却得到了一切。你作为彭格列的时间轴难道就要看着他让彭格列走向毁灭吗？就算你对这个家族没有感情，尽一下义务还是说得过去的吧。”
千岛羽香顺手摘下一片叶子捻了捻，时空流浪者散漫尽显:“义务我一直都在履行，看不看得见是你的事。而且，要真的到彭格列毁灭的时候我才能出面。”
月亮透过云层在她身上洒下银辉，深灰的长发呈半透明的流银色，魔幻得不真实。
Giotto没再说什么，轻叹一声，化为大空炎消失了。
一看就知道没有接受她的说法，千岛羽香也没在意。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银色的怀表，打开翻盖，里面的三根指针分别停在了三个不同的罗马数字上。
彭格列的时间，已经停止了。
仅趴在桌上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儿，晨光便洒了进来，沢田纲吉皱了皱眉还是选择了睁开沉重的眼皮，转过身去迎接阳光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结果还是通宵了啊。
但好在工作还是完成了的。他也只能这样勉强乐观地想想了。
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吃早饭了。
敲门声响起，三声过后来人便推门而入，茶发蓝瞳的温润青年端着早饭进来了，将早饭放到办公桌的空处上后礼节性地鞠了一躬:“请慢用。”然后告退。
本就因疲惫而显得有些浑浊的棕色眸子又黯下去几分，这是连早餐桌上也不愿再见到他了么。
巴吉尔君，就连你也……
沉默地用过早餐，等了一会儿发现今天狱寺没有来送文件，于是他问来收拾碗筷的仆人:“今天没有工作吗？狱寺君怎么还没来送文件？”
仆人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口:“因为... 今天的文件很...特殊，不需要首领您亲自过目。”
“能有什么文件特殊到连我这个首领都不能过目的？”上位者的气势瞬间溢出，大空的威严压得这个可怜的下仆狠狠一震，手中的盘子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所幸没有掉到地上。
——他真的已经很累了，加上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一时有些失控。
他是知道的，自己批改的几乎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偶尔有些重要的，那也是拍板敲定了，象征性地送过来让他签个字罢了。简单来说，就是他这个首领如今只是一个空架子。
他是知道的，那些真正重要的文件，基本都是那位首领助理——奥米加处理。
那个在他们记忆中，揪出自己是抢夺了“真正的”沢田纲吉的身躯的假首领，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彭格列拖出了水深火热的状态，从而在彭格列威望大涨的女子，也顺理成章地夺得了他们的心，成为了现在的彭格列真正意义上的首领。
他们似乎认为，真正的沢田纲吉的灵魂，就在奥米加身上。
而自己，只不过是霸占着这副身躯和血统的冒牌货罢了。
那位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前世的姐姐的少女告诉他，除了那些灌入的记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身上的雪之炎的颠覆作用，颠倒是非做不到，但篡改认知是可以的。她说“任何所见所闻都是人的主观意识，区别只是只是主观意识和客观事实是否一致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颠倒是非，反正是非这种东西也是人为意识不是吗。”
很想否认，无奈全是事实。连自己都骗不过，更别说绝对准确的超直感。
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沢田纲吉收回了威压，缓和了眉目:“抱歉，是我失态了，你先下去吧。”
那个仆人立刻端着碗筷仓皇离去，连基本的告辞都忘了说。
好冷。
明明门是好好关上的，昨晚也只把窗户象征性地留了一条缝，甚至还是开着暖气的。
手套和围巾估计要提前派上用场了。他又把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些，难得今天没有文件，还是出去走走运动一下，还能出一点热量。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在花园的绿色走廊里，他遇到了奥米加。
那位橙红色披肩发的女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似乎是提前入冬的首领，虽然她对这位在记忆中被自己在精神层次拉下马的首领并无好感，她还是诧异地问:“您为什么穿这么厚？天气并不是很冷啊。”
“只是我觉得有些冷而已，多谢关心，不用在意。”同样对这个夺走自己一切的人并无好感，沢田纲吉还是礼貌地回答了，并且尽可能地放柔了语调。
此时的太阳并没有被周围的云层遮掩，被绿藤切碎的带着温度的光线投在两人身上。奥米加也不再多问，说了句注意身体就告辞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算很好了，若遇见的是他们，想必最轻也是一顿冷嘲热讽吧。
似乎上帝也在可怜他，在他在总部散步期间，没有遇到一个厌恶着他的那些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挣扎过的，试图用自己的行动和态度来向他们证明，他就是沢田纲吉，从未被替代，他还是那个他。
但是，没用，甚至还被认为“妄图复制原来的沢田纲吉独有的人格和品质”对他愈发厌恶，又因为他这副彭格列最后的血脉奈何不得，便对他愈发疏远，一有机会就是言语暴力、精神打压。
后来他也安分了尽可能地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安安静静当他的傀儡首领，雪之炎的事再等机会。
但他觉得这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失去了天气扶持的大空，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还有「时间」。”
一个温和缥缈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沢田纲吉难以置信地几乎是反射性地抬起手看着大空指环，声调颤抖轻微，仿佛一吹就散，
“初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负级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