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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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位于冬木市郊区山中的稻荷神社里，正进行着一场秘密的召唤仪式。
与神社整体风格迥异的召唤阵被画在了大概是杂物间的屋子里，除了因为召唤过程而发光的法阵之外，这里再没有其它的光源了。
然而，这样的光仍足够照亮站在一边专心念诵咒语的召唤者，假如有旁的人也在这室内的话，大概会很吃惊——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小柔弱的少女。她稳稳地立于狂暴的魔力漩涡之中，绀色的长发和雪青色的宽大袖子被卷起在半空飘舞着。虽说她看起来还能够应付当前的状况，但仍让人暗暗地觉得下一秒她便要被这魔力撕成碎片了。
“……吾为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者，吾为传递世间一切之恶者……”
尚显稚嫩的声音带着有些奇异的古老腔调，一字一顿地，少女念诵着既定的冗长咒语。
这本是在圣杯战争之前召唤从者的仪式，然而，她却并非是“参战者”。
在这里，或许我们可以暂时将时间拉回到半个月之前。
“承知。”
“不需要再用敬语了，夕见。”
有些失真的女性声音从头顶传来，恭敬地伏在地面的少女犹豫着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巫女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个神情像极了记忆里的母亲。
“母亲……？一直是您在……”
“嘘。”
巫女轻声制止了夕见继续说下去，她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又说道：“不要让你父亲知道我偷偷借他的巫女和你说话。那么，已经都明白了吧？”
“是，在冬木市的‘阴界裂缝’出现、大蛇苏醒之前将其封印。”
“关于助力的方面也没有问题吧？”
“是，咒文和阵法都已经熟记了，仪式的步骤也已经了解。”
“好，”借巫女双眼的那人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眼神十分温柔，却又似乎蕴含着什么更深的情感，“那么，最后一点，关于冬木的‘圣杯战争’……虽然有着助力，但是，还是尽量避免将自己卷入‘从者’们的战斗中。”
“是。”
巫女的神情突然变得茫然起来，显然是已经解除了凭依。夕见站起来，再次向面前的巫女行礼之后，快步走出了殿门。
得到了最后的许可，说明她已经可以动身了。
大蛇、阴界裂缝……这是之前只在母亲的讲述中听到过的事情。而如今她却被委托去解决当年平安京所面对过的巨大劫难。每每想到这里，夕见心中便会不可控制地紧张起来。
明明自己既没有信徒也没有神社，只是勉强可以凭借血脉算作“见习神明”，却一上来便得到了这样的任务。
即使有着诸位大人的援助也……
往常烦人的预知梦却诡异地沉寂了下来，好像是终于刻意遮掩了天机一样。无法预知，这意味着最后一颗定心丸也失效了，然而，在不安的同时，夕见却又感到了隐秘的兴奋。胡乱的猜测使她的心跳疯狂地加速，到最后，她已经说不清究竟是害怕还是激动了。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着的“未知”吗？
召唤的仪式仍在继续。
随着咒文的念诵，夕见感觉到突然的灼痛贯穿了她的身体。
好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的灵力一点不剩地被一只大功率的水泵抽得干干净净，再灌入火焰。这种瞬间透支的感觉差点使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深呼吸稳定心神，夕见也不再继续胡思乱想，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到了目前的仪式中。
忽然，就在痛感达到顶峰，使得她大脑空白的那一瞬间，原本被她挂在脖颈上的一串勾玉突然震动起来，像是呼应越来越亮的召唤阵一样，勾玉也发出了微微的莹光。
然而夕见没有注意到勾玉的异常，紧盯着法阵，百分之八十的精神都耗费在了维持仪式继续上，她现在完全是凭着本能念完最后的咒语。
“……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那召唤阵正中渐渐聚起了一个人形。
第一眼，夕见只觉得这个人非常高挑，然后她又注意到了对方纤细的体型。周围的光芒似乎在渐渐暗下去，她已经能够开始看清对面那人的样子了。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他身上显眼的，黄金制成的甲胄和巨大的金耳环，然后便是对方被黑色的什么东西覆盖的大半个身体，以及似乎是镶嵌在胸前红色宝石。夕见抬起头，在注意到对方白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之后，发现对方也低下头来在看她。
……啊，眼睛是很漂亮的蓝色呢。
“Servant Lancer，真名为迦尔纳，请多指教。”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站在原地，似乎也是在静静地打量她。
说起来，似乎有说法是，被召唤来的这些英灵，都是来自于各地的历史或神话之中的大英雄。那么这一位迦尔纳君，一定也是哪里的英雄吧。但是，为什么总感觉他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呢？就像是……八咫镜之上的，天照大人的气息？
夕见的心中一瞬间划过了这样的念头。
“迦尔纳君你好，”夕见一丝不苟地向面前自我介绍完的英灵行礼，“我确是将你唤醒之人。名字是夕见，请随心称呼我就好。”
这时候，召唤阵的光已经完全黯淡了，迦尔纳也从召唤阵里走了出来。一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夕见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位英灵与自己的身高差距。她觉得，可能英灵也有些惊讶吧，自己的御主竟然是这样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的女孩子，这位助力会将她视作拖累也说不准。
“那个，迦尔纳君，”召唤成功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猛地放松，夕见这才觉得之前被刻意忽视的疲惫和不适都一股脑涌了上来，但出于对于这位助力的尊重，她还是努力地支撑着不显出丝毫怠慢，“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但是，请问你对，嗯，‘圣杯’有需求吗？”
“魔术师”们所追求的“圣杯”，是可以完成一切愿望的许愿机。这种事情母亲早已和她说过了。虽然她和母亲都对这个东西抱有怀疑（她的父亲不仅不信，而且对此嗤之以鼻），但她还是选择尊重这些人类的愿望。
母亲说过，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所以想要的会更多，欲望会更大。人类是贪婪的，毫无疑问。所以这些人类会向神明祈愿获得幸福，会借助预知的能力期以躲避灾祸。那么，去抢夺一个“实现一切愿望”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至于这位回应了她的呼唤而出现的英雄，是否也有着什么愿望使得他去战斗呢？
又或者说，如果他想要圣杯的话，作为诚意，她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计划？
迦尔纳似乎是没想到她一上来就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答道：“不，我对圣杯没有兴趣，不过如果是御主的愿望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这话，夕见露出了放松的神态。
“我也并不是为了圣杯。实话说，虽然召唤出了迦尔纳君，但是我们并不是要去争夺圣杯。这样也可以吗？”
“只要是你的命令，我服从就是了。”
她点点头，初步做出判断——助力迦尔纳君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疲惫感一阵阵袭来，夕见借着袖口的遮掩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来让自己清醒。迦尔纳似乎还在等待着她的命令或是接下来要说的的话。她想了想，招呼迦尔纳跟自己离开这间屋子。
再怎么说也没有让他待在这间杂物间的道理。
木屐敲击地板的声音和甲胄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神社庭院中回响，随处可见的狐狸形雕像静静地注视着来回穿过院子的二人。夕见之前是打扫了原本巫女居住的房间来供自己休息，如今她还要再为迦尔纳找一间可以休息的屋子。
“……御主，实际上，我作为英灵，睡觉并不是必须的。反倒是御主你，如今已经是精疲力尽的状态了。”
一眼便看出了面前的少女状态不佳，一直沉默着的英灵开口了。
“比起无谓的四处寻找，我认为御主你现在更需要休息，否则，将会没有精力应对来自其他魔术师的试探。”
他说的没错，夕见清楚地明白自己无论是精神还是灵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母亲也曾经说过这个问题，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是很好的习惯，然而，对任何事情都过度紧张并不能算是“认真”，特别是，她不知为何总想要试着撑起一副与外表年龄并不相称的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样其实真的非常累，而且，今天的召唤几乎要将她的灵力抽干了。
“可是，迦尔纳君要在哪里休息呢？”
“我可以灵体化，不用特别在意我。”
夕见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她拉开自己房间的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缩进了被褥里。
迦尔纳也如他所说的一般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了。
夕见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在久违的梦境之中，她看到了十分奇特的人和事。
她看到有炫目的光从召唤阵上冲天而起，站在召唤阵边上的人露出狂喜的表情；她看到有什么人带着骇人的威压走出召唤阵，光在那人背后熄灭；她还看到，容貌年龄性别完全不同的七组人聚集在这座城市——梦中的景象杂乱而破碎，声音也是忽近忽远、嘈杂不清。在她生出了“想要再仔细看看”这样的念头的一瞬间，梦境戛然而止。
夕见有些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门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夕见维持着躺着的姿势转过头去，发现迦尔纳正站在那边。
“啊……早上好，迦尔纳君。”
“从时间来说已经是中午了，御主。”
夕见猛地坐了起来。
她有点懵，因为之前一直在做梦，所以她丝毫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假如这个梦没有突然停止的话，估计她会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吧。
“又是不完整的梦么……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夕见捂着脸叹了口气。
见迦尔纳仍站在门边，她犹豫再三才轻声提出希望对方能稍候，她需要更衣。
在式神的帮助下整理好衣服，夕见拉开拉门，见迦尔纳就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刚才的地方，似乎连动也没有动。
她小步跑到迦尔纳身边，轻声问他：“在‘圣杯战争’中，会有多少的参战者？”
“如果是正式的圣杯战争，是七名御主对应七个职阶的从者，最终只有获胜的一组能够得到圣杯。”
虽然疑惑于她为何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迦尔纳还是如实回答了。
这么说，昨晚的梦中好像也确实是七组的样子。
夕见想了想，大概昨天梦中所见便真的是这次的参战者们了，虽说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次的梦远不如平时清晰，但她也知道，她自己想破头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夕见又轻轻拽了拽迦尔纳身后看起来毛绒绒一大团的披风，在迦尔纳再次疑惑地看向她的时候问道：“那么，迦尔纳君想要吃什么午饭呢？”
“御主，从者并不需要进食。”
“是不可以或者不被允许吃东西吗？”
“不，不是，”迦尔纳说，“但是，这并不是必要的，作为英灵要存在依靠的是御主的魔力，并不是食物或者睡眠。进食带来的魔力补充过于微弱，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结果夕见还是把他拖到了饭桌边上。
食物自然有式神去准备，看着被端上来的精致的寿司、放在小碗里的荞麦面和炸的酥脆的天妇罗，迦尔纳有些好奇地捏起了一只盖有生鱼片的寿司：“是异国的食物啊，虽然已经被圣杯给与了相关的知识，但实际看到还是感到很新奇。”
“不要光顾着看啦，尝一尝吧，”一只手捏一个炸虾，嘴里还叼着一只，夕见这时候看起来才像是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活泼模样，“吃好了我们该开始工作了。”
她随手把右手里捏着的虾塞进了迦尔纳手里。迦尔纳拿着虾，仔细看了看，最后还是吃了下去。
“非常美味。”听到迦尔纳这样的评语，夕见眯起眼，露出满足的笑。
“那么，谈谈工作的事情？”
“事实上，七骑从者没有全部召唤完成之前，圣杯战争不会开始，”迦尔纳指出了这一点，“如今能做的工作非常有限。”
“但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圣杯，也不是‘圣杯战争’……‘工作’指的是另外的事情，啊，抱歉，这个是我的疏忽，那么，午饭之后来交换情报吧，迦尔纳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