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之仙剑龙神》张益榛

3、阴阳玉

　　景天快吐了。
　　他现在已经没空去想什么玉佩英雄掌柜梦，在撞倒两个人抓翻三个摊子四次在撞倒墙的前一秒急转弯还差点被马踩死五次后他只想着能不能活下去。之后玉佩再一个急转弯，景天只看见一长街的花轿鞭炮还有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之后就以排山倒海之力披荆斩棘破开重围一后脑扎进花轿，后背还狠狠撞上一个人疼的那是七荤八素。外面尖叫声一片鸡飞狗跳，背后尖叫的明显是个姑娘，身材还挺娇小。
　　完了完了！！这这这冲喜了啊！！大婚的日子撞人家新娘的花轿，还把新娘子…………当街贴了，自己非得被得被新郎官揍得半死不可。
　　景天明白过来伸手扳着轿门想爬出去，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和那女孩的后背就像用胶粘住了似的怎么也弄不开。后面姑娘似乎也想爬出去但明显也没得用，眼见着是要哭，景天回过头，说了自己今天最后悔说的一句话。
　　“新娘子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之后尖叫声停了下来，背后的女孩听到声音明显愣了一下。
　　“你是男的？！！！”
　　景天也愣住了，他转过脑袋，这才发现女孩穿的是一身姑娘家橙红色的裙装，头发也是姑娘家的打扮，虽然样式华丽精致但根本不是新娘。而还没等他纠结真正的新娘去了哪儿，背后发现自己贴的居然是个男人的女孩变得气急败坏，一记后肘不偏不倚怼在自己腰上。
　　景天发誓自己那声惨叫就是城隍庙都能听得到，还没等那口血从他肺里喷出来，女孩拐手，斜劈，翻踢，钩踹，噼里啪啦全都用了上来，拳拳到肉脚脚见血，自个胳膊小腿后腰脖子眨眼功夫被揍了十多下，景天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不管自己被打成什么样，后背就是粘在一块死活都分不开。
　　最后他憋住一口气用吃奶的劲吼了一句
　　“你打死我都没得用，你以为我想这么干？！！你个嫁不出去的疯婆子！！”
　　“我是唐家大小姐你居然敢骂我疯婆子！！！！”
　　这句话明显戳中了疯婆子的肝火，景天只觉得脑袋一花，居然就被她背起自己一个前空摔，两条腿“卡啦啦”掀破花轿轿顶，之后就翻了出去一起滚到了大街上。
　　景天被砸的全身像是散了架，身上还压着那个疯婆子，但他关心的不是自己痛的都快没知觉的腿。
　　她……她她刚才说啥……她说她是谁……唐……唐雪见？！
　　等他滚到大街上才看见仪仗彻底给冲的七零八落，撒花的四个小丫头片子坐地上哇哇的哭，花篮掉地上摔的稀烂，花轿整个破成两半豁在大路当口，红绸子连着碎木架子散的满地都是，路边上真正的新娘头冠都跌散了，披头散发躲在新官怀里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四周黑压压围着一大片吃瓜群众，一个个眼神怪异像在看两个神经病。
　　一片寂静中，背上的唐雪见终于像个正常的小姑娘那样连羞带气的哭了出来。
　　“我们被粘住了！！！！！！”

　　他觉得这一哭还算是个好结果，至少没人再说他是登徒子，接着一炷香的时间全街三十多个男人连着被砸了喜事的新郎拉景天，三十个婆子丫鬟还有被摔掉了凤冠的新娘子拽雪见，一个个咬牙切齿快赶上端午节的拔河。
　　“没用的。”景天挣扎着喊出一句，他已经快断气了，所有人只顾着唐雪见身娇肉贵，都把死手下在自己这里，身上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不说，好好一身衣服也算是扯了个稀巴烂。背后是女孩近乎暴怒的尖叫“不要理他，继续拉！！！”
　　“你们拉不断的”景天再次吼了一声，这帮人是瞎子吗，他眼睛看的清清楚楚，自己和女孩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细线，上面还有近似符咒的光丝，这是仙术，别说人八匹马都分不开。
　　但根本没人听他的，绝望中景天突然想起了自己这段日子的能力，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他几乎是下意识扭了扭手腕，朝着光丝虚空砍了一手刀。
　　然后光丝真的就这么断了，之后地动山摇一条街稀里哗啦倒了一大片。
　　这就是自己十八岁的成人礼，景天在自己脑袋再一次撞到地上的时候想了起来，饿得半死，全身发软，满身木屑，浑身先是被打再是被掐，倒在大街上给全渝州的人看笑话，还得罪了唐家堡最凶最横的大小姐。
　　我是撞见鬼了！！！邪性！！！！

　　他想着事情该怎么收场，永安当会不会开了他，花轿的钱到底该他赔多少，而自己之后在渝州又该怎么混，女孩子似乎是脑袋撞了地居然当街晕了过去医药费是不是还要他来掏。而还没等他拍拍身上的土，把头发里的木刺拔出来，东街街口再一次扬起一阵两丈高的烟尘，这次不是什么看热闹的闲人，而是三十个拿着棍棒斧头穿着唐门青黑色玄衣留着一口络腮胡的彪形大汉，从他们凶恶的表情、明晃晃的钢刀、和能压出水的杀气明显知道有人要倒血霉。带头的是个和景天年纪差不多的唐门弟子，穿着一身唐门弟子青黑色书生长袍手里还攥着把扇子，看到晕倒在地的唐雪见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吃了。
　　“当街调戏唐家大小姐！给我往死里打！！！！！！”
　　那帮人直直奔着自己冲了过来。
　　？？？！！！！！！！！！

　　六界史正式传记把这一年称为“灵珠年”，因为一年里所有的大事都围绕着五颗牵动了六界的珠子展开。但更多传记异闻喜欢把它称为“景天时代”，并且之后一百年形成了一场传记风潮。在没有详细了解过往的时候，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凡间男孩是怎样在短短的时光里牵动了如此多的人和事。景天在很多年后回忆集里提起，一系列的事其实是一块石头掉在头上引起的一场冒险。而在更多人的记忆里，这一切的开始是渝州东街，目睹的人即使过了很多年都还记得那个场面。就在三十个人一拥而上的瞬间，十八岁的清秀男孩全身爆发出惊天的战气，亮蓝色的电流混合刀片般锋利的气刃急速膨胀，并以近乎毁灭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轰然炸出半圆形的蓝色光球。
　　三十多人就这样被光球裹挟着卷上半空，烟火般炸飞了出去，最远的直接轰出街口，落地的瞬间血糊了半张脸。其他人被气浪推出四丈开外，偌大的街面上只剩景天孤零零站在原地，唐雪见毫无知觉的被他抱在怀里，浑身上下毫发无损。被打飞的刀枪从半空落下来，下雨般戳的一地都是。漫天的兵器雨中，深蓝色的眼睛泛着近乎海洋般浩瀚的澄澈光泽。

　　景天本人对此毫无察觉，他只知道一帮人明显是要活活打死他，也知道那个把自己打的半死的疯婆子就是唐门大小姐唐雪见，刁蛮任性无理霸道全渝州都出了名，而等他看到女孩脸的那刻，他只觉得颈椎一阵刺骨的寒冷，之后便失去意识。再回过神满地都是刀剑斧头，要打他的唐门弟子集体被拍在墙上掀地上为首的那个血吐了半个前襟，而那个昏过去的唐雪见就躺在自己怀里，周围的人都齐刷刷盯着他眼神，惊恐像是在看一个恐怖的怪物。
　　然后他是真的浑身发软，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再次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唐家堡最好的客房里，而边上是胡子花白笑的一脸慈祥的唐家堡堡主，手里握着的正是给自己惹下大祸的玉佩。
　　景天脑袋当场炸锅正想着怎么给自己编一套说辞，跳起来的那刻发现自己澡也洗了头发也梳了，身上头次里外全新穿着上等的丝绸白睡衣。还没等他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听到唐堡主用一种他都没法形容的语气告诉他，他，景天，现在正式成为了永安当的掌柜、唐家堡外家长老、正牌专业的古董鉴定师、以及堂堂唐家堡嫡出大小姐唐雪见的未婚夫婿……当然，以倒插门的身份…………
　　…………
　　…………
　　景天呆了半晌，之后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掴在了自己脸上，用了吃奶的力气……
　　这梦做做就好，做做就好……做多了醒不过来小心扣工钱……
　　啪！！
　　老爷子依然在微笑……一定是力气不够大
　　啪！！！！！
　　他怎么还在笑，不对一定还是疼的不够可自己牙板都开始发肿了……再来！！
　　啪！！！！！！！！！！
　　这下后面丫鬟似乎都在笑了…………我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老爷子在景天第四次明显要把自己个脑袋抽下来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似乎还挺明白他的心情拍拍他脑袋就走了，顺手放下了他的玉佩。
　　于是偌大客房就剩下景天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纱制的床幔，绣花的真丝枕头和被子，墙上蜀锦装裱的宣纸工笔，书桌上羊脂玉的白蝉，还有屋里青铜制的香炉和里面清甜的香气都告诉他这不是梦，就他那脑子做梦都做不出这么奢华的生活。
　　等等……最……最有钱的掌柜，最漂亮的新娘，最大的古董店……全渝州最有权势也最像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把宝贝孙女许给他的老丈人，一天全特么凑齐了！！！！！
　　这块玉真是给他交了齐天鸿运……如果新娘子不是唐雪见的话。
　　景天抱着脑袋缩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然后他感觉到了疼。
　　他一直都疼，被当街群殴身上不可能没伤口，但不是筋肉上淤血发肿的痛，而是透骨穿髓的冰冷和剧痛，仿佛一团冰针顺着骨髓朝全身延展。
　　景天抽搐着蜷缩在地，一双手压在自己后颈，触手冰冷刺骨，像是冬天的铁片，左臂内侧清晰地浮现出深蓝色的细线，隐隐能看到淡蓝色的亮斑。
　　景天一个激灵冲到镜子前将上身的衣服全扯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隐约都浮现出深蓝色金属光泽的细长线条。左臂只是简单的一条线，整条右臂几乎成了一整片深蓝色的刺青，它们比银丝还要细，却陡然散发出金属般的泛着亮色的光泽。主线沿着内侧经脉一路延伸，从手腕处分叉延伸到指尖，形成枝状通路。又在主路的基础上形成分叉支线。而背后，应该被叫做脊椎的地方，从脖颈到尾椎，整条脊椎泛着炫目的亮蓝色光弧，就像传记上深海游鱼皮肤上的光斑……更让他惊恐的是，以整条脊椎为中心，密密麻麻伸出十几条金属线，顺着全身经络延展开去。他还想看的更仔细些，而光斑迅速暗淡下来，纹路紧随其后迅速沉入皮肤下方，眨眼的功夫，身上空空如也，后背只剩下被唐雪见揍过的淤青，一碰就火烧火燎的疼。
　　刚才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个幻觉。
　　景天一阵虚软，直挺挺坐到在地上，
　　他已经决定了不当什么英雄，这又是怎么回事？！！

　　太曦神殿

　　溪风把手上的公文放下，认真的看着悬浮在纯黑色【万年木变石】书桌上金属小方鼎，通体呈现幽深的青蓝色，内里注满水银般闪闪发亮的金属液，现在那些亮银色的水浆缓慢地旋出一个圆形的漩涡，中心是巴掌大的青蓝色鳞片，淡蓝色的亮点就像深海鱼类的光斑。
　　然后他听到纸卷放回柜子的轻响，这是溪风才想起自己可能挡住了别人的视线，迅速退到一边。重楼和他一样盯着鳞片，他的面容在阴影内略显模糊，溪风只能看到鲜红色的双眼。
　　“将军醒得好快，”溪风说着递过黑红色的信封，“海城的急件，今天早晨用【雷音】传过来的，不过落款是那年。”
　　重楼仍旧盯着那团飞旋的水银。
　　“人界现在是什么年份。”
　　溪风拉开铜记，“从姜国开始算，一千二百年……现在到时间了吗？”
　　“他应该是醒不过来的”重楼说着拆开封件，只看了一遍，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亲自去海城，和她一起把事情处理掉”重楼说着把信纸递给他，“这段时间用分体，让他们都出来……我们得出趟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