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明月在望

58、大结局：完美结局

　　月亮上来了，又是一个温暖的夜晚。
　　金乌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嘴巴越发闭得紧了：千言万语都不用说了，只有接受大家的好意。如果可以重生，也要成为一个像大家一样善良的神仙，把这温暖一点一滴的传播下去。
　　启程之前，天帝交给元阳一个梅瓶，这是当年盘古大帝留在此处的圣物，可以更好护住汽化仙体的魂魄。天帝叮嘱元阳在现场要手疾眼快，一定把汽化的金乌一丝不少地装进梅瓶，然后火速返回。
　　第二天，启明星还在天上闪闪烁烁，元阳、金乌和天帝已经在弥罗宫前拱手而别。
　　“等等我，”莲心跑得气喘吁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金乌打量着莲心，看着小姑娘坚毅的神情，转身对元阳说：“让她一起来吧。”
　　昆仑山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活动，王太子在昆仑泉边迎接他们。王太子最后问一次金乌：“准备好了吗？”
　　金乌点一点头，然后自己来到昆仑泉边，慢慢、慢慢向后倒去。多好啊，溪水两边有小花、有柳树、有雪山、还有蓝天白云。就在这时，金乌感觉脊背凉嗖嗖的，那寒气就像一把利剑直接刺穿到自己的心脏。看看溪流两边的莲心、元阳揪心的目光，金乌勉强忍住了没打哆嗦。他暗暗叮嘱自己：要稳住，不要让他们为我担心，一定要稳住。可是好冷啊，这种冰凉刺痛的感觉还要持续多久，自己才能化为水汽呢？金乌很想抱紧全身、缩成一团，可是莲心还在看着自己，要坚强，不要让他们担心，要坚强……可是真的好冷啊，哪里来的奇寒啊……我还在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身体是一种撕成碎片的感觉，那种疼痛从来没体会过，我忍不住了，我要爆发，原谅我，我忍受不住了。
　　“快点快点，拿梅瓶。”元阳喊莲心。
　　已经不眠不休三十天了，水面上终于飘起了丝丝缕缕、似有还无的烟气。元阳和莲心一起举稳梅瓶，注意自己脚下的溪水，慢慢凑近水上蒸腾起来的一团模糊不清的云汽，眼看它一点一点被吸进瓶子，然后稳稳塞好塞子。
　　王太子一挥手，青鸟急速飞去，它要在元阳之前赶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天帝。而那边，斗战胜佛和众神们已等待多时，马上按号取血、取肉、取骨骼。
　　匆匆告别舅父，元阳、莲心驾云归心似箭。一回到天宫，他们马上把梅瓶交给太上老君，然后加入取血的工作。
　　莲心执意要求取用自己心上的一半肉，说这样以后就是夫妻同心；元阳坚决要献出自己的一根肱骨，认为这才真正是情同手足。
　　小神仙们不干了：规矩可是你一早定好的，每仙都献出一点点。一点点是多少，就是肉眼都快看不清的一薄片，这样，大家都献出了身体发肤，从此天下神仙是一家了。你们俩要多献了，这会儿你让谁不献。再说了，西王母已经说了，都献出微不足道的一点，大家的功力都不受损，太子要是献的多了，失去了法力，我们不就损失个未来贤明的天帝吗。不行，我们坚决不同意。
　　争执来争执去，天帝发话了：“就按莲心说的去做，我和观世音放弃。”
　　观世音正要说什么，天帝看着她说：“你还要下凡去拯救苍生，就别浪费体力了。还有，你也在天上做做好事，把扬名的机会让给其他神仙们一次。”
　　观世音不说话了。
　　天帝接着说：“元阳也别献一根肱骨，就取一头吧，失去的法力不多，我还可以给你补救。太上老君和他的童子们因为要日夜看守丹炉，就不要献血了，省得精力不济。”
　　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火熊熊燃烧起来了，映得每个神仙的脸庞都红彤彤的。
　　现在天宫里流行玩儿一个新游戏，就是病西施，所有的神仙会没来由的这儿疼、那儿痛，取血肉的部位不同，疼痛的地方也不一样。众神说，这可好了。以前瞧不起人间装病的人，说他们整天苦个老白菜帮的脸，捂着个心口喊哎哟哟。现在报应来了，咱们天宫里所有的神仙都在哎哟哟。对了，也有例外，天帝就没病没灾精神百倍地站在一边。大家打趣他，你瞧你个孤家寡仙吧，果然是个孤家寡仙，一点都不亲民，连装个病痛都不会，呲，瞧不起你。
　　元阳每天在丹炉旁守候，不时看看火候，添点煤火什么的。
　　“歇着去吧，别在这里碍事。”太上老君吼他。
　　元阳笑笑，不争辩，不离开，只是偶尔会龇牙咧嘴地摸一下胳膊。
　　莲心的心脏承受不了在炼丹炉边的等候，姮娥陪她在家里坐着。说是坐着，其实是万箭穿心，疼痛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姮娥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
　　三十天过去了，不用再往炉里添火，炉温在一点点降低，直至到常温。
　　见证奇迹的一刻来临了，这一天，只要是不当值和没有下凡的神仙全来了，太上老君的道观外是仙山仙海，大家都屏气噤声，瞪大眼睛注视着老君的炼丹炉。
　　太上老君今天换上了新道袍，他来到炉边站定，然后用眼睛征询了一下天帝。天帝默契地也没有说话，只是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于是老君指挥童子们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炼丹炉的盖子。
　　众神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睛不敢眨巴一下，谁都害怕错过这奇异景象的一丝一毫。
　　炉内的热气在丝丝散去，众神期待的眼神停留在炉口，只见先是茅草一样的东西露出来，然后是额头，接着眼睛、鼻子、嘴，没错，都确认过了，是金乌本尊。大家的心都放了下来，然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你瞧，金乌满脸黑灰，现在就是尊黑炭雕的。
　　金乌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用双手搭上炉边，轻轻一跃，跳了出来。
　　众神掌声雷动，莲心哭了起来。
　　金乌缓缓走到莲心面前，慢慢向她伸出手去。
　　众神的心又悬了起来：身形是没问题，但是火气祛除了吗？众神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这一双眼睛简直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元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简直要把皮肤刺穿。会成功吗？会成功吗？不会功亏一篑吧？
　　金乌好像也很犹豫，他的手在空中长久地停留着，迟迟没有落到莲心的脸上。
　　莲心紧紧闭着双眼，握着双拳，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金乌把手又收回来了——他不敢下手。
　　莲心慢慢睁开双眼，明白了目前的状况。
　　众神的心在嗓子眼里憋得难受，却都使劲儿憋着，谁也不想把它咳出来。
　　莲心看看金乌，看看周围的神仙，再看看金乌。然后她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冲向金乌。
　　金乌愣了一秒，伸出手去拦。
　　众神闭上眼睛。
　　时间好像静止了，什么声息都消失了，好像世界刚刚诞生，没有风、没有水、没有声息。
　　可不能总这样吧，众神用手掩面，从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看。咦，金乌拥抱着莲心——好温馨啊。
　　啊！欢呼声地动山摇。太好了、太幸福了、太有幸了。
　　莲心很疑惑，大家这是干什么，发生什么事啦？莲心小心小意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只见面前都是欢呼雀跃的神仙。他们为什么欢呼？
　　啊！莲心也大叫起来，成功了，成功了，自己是被金乌拥抱着，是金乌啊。
　　天宫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红绸高悬，每个神的脸上都洋溢着甜美的微笑，就更不用提新郎、元阳、金乌和新娘姮娥、莲心了。
　　早知道大家都这么支持我们结婚，哪里用得着你追我躲的，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让我和姮娥精神上这么痛苦。唉，不划算，太不划算了。元阳想。
　　如果不这么迂回曲折一下，你会体会爱情的甜蜜，觉得自己的追求是值得吗？如果没有下凡，姮娥会想明白你在她心里比大羿更重要，愿意勇敢地投入你的怀抱吗？天帝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天父的策划。连亲生儿子都不说明白，我愤怒。
　　可是，天父，我还是爱你。
　　我知道。
　　天后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自己的夫君：“你们两个干嘛呢，嘴里念念有词？”
　　“没事，活动一下嘴角。”元阳和天帝同时说。
　　哼，还不告诉我，当我不知道。小心我不点头，逼你娶妙音。天后愤愤地想，却看到对面的姮娥看着她甜甜地笑了。唉，忘了，都是神仙，别仙的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呢。
　　月亮升起来了，元阳、金乌仙生中的那个重要时刻——洞房花烛夜来临了。
　　月亮很圆，昏黄的光暖暖的，撒向人间。
　　病床上，文曲星静静地睡了，儿孙们一片悲泣之声。
　　只有熹宁没有哭，她握着文曲星的手笑了：“孩子们，你们的爸爸要回到天上去了，这是好事啊。今天的天宫也在办好事，你们的大舅舅今天结婚了，他是和姮娥结的婚，他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儿女们面面相觑，他们用眼色相约来到病房外：妈妈这是悲伤过度、精神失常了吗？
　　病房里熹宁还在对5岁的重孙子念叨：“你老舅姥爷啊，这是在广寒宫里住着了，你看看月亮里的人影儿，那个在砍桂花树的年轻人，他就是你的老舅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