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明月在望

31、八戒助阵

　　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南天门了，元阳放缓了速度，连带着心情也放松下来。
　　本以为会陪着妙音在昆仑山上疗伤，一时半会儿都回不到天宫来呢，谁知才走到昆仑山半山腰上，妙音就执意让元阳离开，说是前面的路自己完全没问题了，天庭说不定会有什么事需要元阳，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元阳知道，这是妙音为自己着想，怕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会让自己难堪，所以想提前打发自己离开。但是妙音不知道，元阳并不打算推卸自己的责任，外祖母要骂要打自己元阳都无二言，谁让自己理亏呢。
　　他们正推让间，正好碰见了巡山的童子，妙音坚持要和童子一起回去。元阳终于同意了：妙音自己的功力已经足以应付危险，何况还有这么些童子。
　　元阳和妙音挥手告别。
　　元阳驾云都离开昆仑上几十里地了，回头看看，妙音还立在远处，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背影。妙音对自己的深情厚谊，这辈子元阳也还不清了。
　　“太子好。”
　　“太子回来了。”
　　把守南天门的天兵们纷纷和元阳打招呼。
　　“这几天天宫没什么大事吧？”元阳随口一问，就当是打招呼了。
　　“斗战胜佛要结婚了。”一名天兵嘻嘻笑着说。
　　元阳也禁不住笑了：猴兄要结婚，这真是千年的铁树要开花了。和谁结啊？
　　天兵的表情忽然忸怩起来，吭吭哧哧说不下去了。
　　这个天兵看起来还嫩，估计还没娶亲，所以还会害羞。元阳不再发问，继续走自己的路。但是等等，前几日金乌说姮娥频频去祥云宫，和这事有没有关联呢？这天兵真是害羞吗？会不会因为对方是姮娥，所以天兵不敢告诉自己呢？元阳调转方向，打算先到广寒宫打探一番。
　　夜幕下广寒宫宫里宫外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红的颜色把周围的夜色都渲染得迷离神秘。仙娥们在院子里穿梭来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庆。
　　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都明白了。
　　元阳此时完全懵了，只是出去了几日，回来后天宫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想想自己路上的归心似箭，元阳就觉得可笑，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不同呢，是怕赶不上明天喝猴兄和姮娥的喜酒吗？倒不如慢慢游山玩水的行来，心里有着希望永不到家的好。
　　元阳驾着云，一股劲儿地想往里冲，他想当面问问姮娥，为什么自己一片赤诚，就始终打动不了她的心呢？凡人都说人心是肉长的，难道仙心就是石头做的？自己护了姮娥十几年，怎么就抵不上猴兄的不几日？
　　一个身影挡住了元阳的去路。
　　“闪开！”
　　那身影不动。
　　“闪开！”
　　那身影还是不动。
　　元阳举起了手——
　　金乌还是一动不动，他的眼神明澈清净，在暗夜里炯炯有神。
　　元阳把手放下了，哀求道：“金乌，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你放我进去吧。”
　　“元阳你想想，你还有必要进去吗，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再说姮娥算你的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干涉她的婚姻大事？”
　　元阳捶胸顿足，放声大哭。
　　这在姮娥宫门前哭成个什么样子，尤其是她明日就是斗战胜佛的新娘子了。金乌手忙脚乱把他俩都隐了形，又做了音障，才放心对元阳说：“哭吧，哭过了这一夜一天，一切就都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元阳终于无泪可流，只是嗓子干哑难受，大脑却是空空的不再头疼欲裂了，也许心痛过了头就麻木了。
　　看元阳好点了，金乌说：“既然姮娥选择了斗战胜佛做她一辈子的靠山，你能做的也就是祝福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把你的祝福送给他们吧。”
　　元阳哑着嗓子张开嘴：“我希望新郎是我，该被祝福的是我。我不想祝福他们，我希望他们的婚礼永远不要举行。”
　　金乌凭口型明白了元阳说的，他搂着元阳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想那么多了，走，我陪你回弥罗宫，好好睡一觉，过两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路上金乌跟元阳说了熹宁的事，叮嘱他在家说话小心着点儿，不要再刺激父母了。
　　天帝、天后在宫门口迎接他们的儿子。只是几天不见，他们的脸颊明显凹陷下去，眼睛里是凄然的光。
　　看到父母这样，元阳也很心痛。好吧，我也累了，我屈服了，我愿意接受事实。既然姮娥离开了自己，那么自己在天宫还有什么依恋呢，还不如远远地躲开，在人间做个一文不名的草民，不会任何法术，没人把你当做太子的好。
　　元阳跪倒在地：“天父，我有一个请求，请让儿子明天下凡，既可避开姮娥的婚礼，也好到凡间去探望一下熹宁，不知天父可否允许？”
　　天帝和天后交换了一下眼神说：“也好，明天一天你就躲出去吧，顺带看看熹宁在人间过得好不好。”
　　明天就要到人间去了，虽说下界的一年只是天宫一天，在天宫分别不算什么，可在人间却是三百六十五天。这一走，就要有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里没有姮娥的存在，想到这点元阳心里就有点酸酸的。
　　“我还有个请求，我想离开前去看一眼姮娥。”看到父母犹豫的眼神，元阳马上补充道，“儿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只是看一眼，看了就走。”
　　天帝和天后对看一眼，然后天帝说：“好吧，你要把握分寸。”
　　“儿子明白。”
　　“你陪着元阳一起去，看着他点儿。”天后对金乌说。
　　夜深了，仙娥们都去休息了，广寒宫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红绸在微风里飘舞。姮娥独自一个在大殿里端坐着，新婚前夜，可她为什么拿着锦帕在拭泪呢？元阳忍不住就想现身，却被金乌死死按住：“你答应不轻举妄动的。”
　　“可你看她在哭，是不是有谁在逼她？”
　　“天宫国泰民安的，有谁会逼她？你也知道，你天父天母不会做此等龌龊之事，斗战胜佛也是光明磊落之仙。姮娥也许只是想到要告别单身，心里有些不舍，或许是想到大羿，触景伤情，总之，女仙的心思啊，咱们老爷们儿不懂，你就别瞎猜了，看过了就走吧。”金乌说着，手可还死死攥住元阳不放松。
　　元阳不同意，可又不知该如何说。
　　“走吧，别庸仙自扰了。你就放心下界去吧，我还在天宫呢，真有事我会来帮忙的。”金乌拖着元阳往回走。
　　元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太子，我可算等到你了。你说说那孙猴子是什么东西？趁你出去这两天就勾引姮娥，是可忍孰不可忍，走，我替你去教训教训他去。”
　　猛然间的大嗓门把元阳和金乌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八戒扛着钉耙在嚷嚷。
　　“天蓬，我这里好不容易才把太子劝住，你又来捣什么乱？”金乌对八戒怒目而视。
　　“你说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啊，你是太子哥儿们，不帮着自己弟兄们说话却帮别仙，你说说你这还叫哥儿们吗？”八戒挥舞着钉耙，可着劲儿地嚷嚷。
　　金乌撇嘴：“你还是斗战胜佛得二师弟呢，你不也没向着自己的大师兄？”
　　“我这不是为了正义嘛，我要大义灭亲。”八戒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噼啪作响。
　　元阳在旁边终于忍不住笑了，这可是他打从和姮娥分手以来第一次笑出声。
　　“你还有心情笑，你的女仙被孙猴子抢走了你还笑。我这可是真心为你着想，要不是看你这么年轻有为、彬彬有礼，你说我一个居家好男神哪里会把姮娥让给你。快走，小子，二哥我现在就去帮着你把孙猴子打趴下，然后再去把新娘子给抢回来，怎么着也不能让那泼猴得了便宜。”八戒说着，拉起元阳就往祥云宫来。
　　元阳想，恐怕自己也是想来看看猴兄会作何解释，才会乖乖地和八戒一起来的吧。
　　八戒来到祥云宫门口，抡起钉耙就打，吓得弟子们一叠声去请师傅去了。
　　“哟，太子、八戒，这么早就来讨喜酒来啦？” 猴兄脸上是笑的，可是元阳总觉得猴兄的表情很假，虚假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了他内心的尴尬。
　　其实元阳自己也很尴尬，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和毛猴子的关系这么微妙。
　　“猴哥儿，你强抢新娘，这不，正主找上门来了。”八戒一边说着，一边把元阳拽到自己前面。
　　元阳心里是怨猴兄的，也有许多话想问猴兄，可这是姮娥自己的选择啊，所以元阳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开口。
　　八戒在元阳后面直推：“四弟，你有理，你说啊，你打啊，你别不动啊。”
　　还是猴兄先开了口：“元阳，我对不起你，可这是姮娥的愿望，我没奈何。我只能告诉你，姮娥在我这里会很好，请你放心。”猴兄的态度很诚恳。
　　元阳还是无话。
　　八戒憋不住了：“咳，你看看你，还天帝之子呢，在一个泼猴儿面前就怂了，你怕他什么，他又不是你亲哥。我跟你说，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你看我替你骂他。泼猴儿，你说说你一个无情无欲的石猴，娶亲何用，还不如让给我，我认真踏实、任劳任怨，姮娥只有跟了我这样的，今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我要是不让呢？”
　　“你——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就不讲理。嗨，大家都来听听，这泼猴儿不讲理，他仗着他武艺高强就欺负他师弟，他师弟怕他吗？不怕，他师弟是怕打起来对他面子不好看……”
　　八戒还在啰哩啰嗦，元阳拍拍金乌说：“走了，姮娥有事就有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