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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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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羽宸把赵羽送出自己府邸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
苏羽宸的府邸位处于京城的内城,玉龙知道她喜静,所以当初建造府邸的时候玉龙把周围的整条巷子都赐给了自己,一般人是不会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的。
在看她的府邸,极尽天下之奢华能事,聚天下能工巧匠,日夜赶工,历时半年才建造完成的。便说是以极品暖玉铺路,云顶檀木为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也毫不过分,即便是那皇宫大内亦不过如此。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苏羽宸站在自家府邸的门前,看着自己亲手所提的门匾,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一丝寂寥。她想起手下人交上来的情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那个千里之外的同福客栈有了一丝兴趣。
苏羽宸摇头暗笑,将这些漫无边际的思绪通通压下,自己何时也如小女子一般,伤风悲秋了。不过,苏羽宸现在到想出去散散心了。
苏羽宸从自己的书房里拿出了那本自己这近一年的心血,又去了一趟厨房。其实说实话,苏羽宸并不太会做饭,她自幼便是被娇宠坏了的,幼年有父兄和赵羽他们宠她;后来初涉江湖也认识了一群挚友,在波诡云谲的江湖中,她这群挚友也都一次次舍命相护;后来步入朝堂,她行事亦只凭本心,哪怕捅了天大的窟窿,身后也自然会有玉龙和赵羽替她补上;边关战场之上,她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帐中之帅的时侯远远多余一马当先,身先士卒的阵前兵。
不过,苏羽宸虽然不怎么擅长烹调,但她做得一手的好面。
苏羽宸快速而熟练的做好了一碗长寿面,放在食盒之中,没有跟任何人说,就离开了自己的公主府。
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江南水乡般淡淡柔柔的雾霭,每一株花草在风里低吟那千年的情思。
这是一座极为雅致的府邸,虽然不上公主府,但却别有一番景致。苏羽宸抬头望了眼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顾府”,拦下了要去通报的人,一个人进入了顾府。
苏羽宸知道这个时辰,他一定是在后院练剑,她对这里非常熟悉,半盏茶不到,苏羽宸就到了顾惜朝练剑的地方。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那剑舞得果然不错,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丁香树上一片片白花瓣飘落下来。
“惜朝。”苏羽宸轻声的叫了正在练剑的顾惜朝。
顾惜朝听到苏羽宸叫他,随即挽了个剑花,用剑尖接住了一朵丁香花,递给了苏羽宸。
苏羽宸伸手拿下了那朵丁香花,并把自己手中的食盒递给了顾惜朝,同顾惜朝一起向不远处的矮塌走去。
“你怎么会来我这?”顾惜朝递给了苏羽宸一杯茶,茶是她最钟爱的云雾茶。
“今天是什么日子?”苏羽宸接过茶杯,微抿一口。
“今天?六月十四?怎么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苏羽宸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练剑而换上一身青色劲装的顾惜朝,略带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食盒打开。”
顾惜朝依苏羽宸之言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碗面,因这一路上苏羽宸都用内力护着,现在这碗长寿面不烫不凉,正好入口。
“六月十四,还是你顾惜朝的生辰。”
顾惜朝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二十一年里的第一碗长寿面。他在青楼出生,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包括他的母亲。小时候,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会在自己的生辰之日给自己亲手做一碗普普通通的长寿面,只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从来都没有等到过那碗长寿面。后来,他渐渐长大,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就在没有过过生辰,甚至连自己的生辰都要忘了。
苏羽宸坐在矮塌的另一侧,看着顾惜朝吃面。顾惜朝长的极好,顾惜朝重在气质,他的五官远未精致到无懈可击,亦决非那种可与女子媲美的温婉秀丽,眉眼之间常常闪动着枭雄的凌厉狠绝,不需面目狰狞就能令你从心头冷到脚底。然而,只要他人站在哪里,就能感到空气也弥漫着一派优雅,哪怕下面藏了层层杀机;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透着颠倒众生的魅惑。
苏羽宸突然想到两年前见到这个人是在右将军林宗的府上,那个时候,她本是约了赵羽一同在醉仙楼品茶的,只可惜军中临时有事,赵羽来不了了。她当时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府的,但却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皇宫内的侍卫调配的事情,遂去了一趟林宗的府上。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顾惜朝,他正在向林宗介绍自己所著的《七略》,不过估计是因为每日这般登门自荐的人绝不在少数,所以也只是敷衍的派人把他打发走。
但苏羽宸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伸手拿过了那本顾惜朝还没来得及收走的那本《七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许是因为顾惜朝离开的太过干脆,或是顾惜朝眼中太过明显的不甘,可能也仅仅只是因为顾惜朝生的太好看了。
后来的事情一切都顺理成章,她将顾惜朝引入朝堂,让他有一展抱负的机会,而顾惜朝也确实是没有令她失望,短短两年的时间就亦位至手掌七万禁军的禁军统领了。
“三日后,侯爷要出正燕北,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顾惜朝看着对面悠然品茶的人,突然问了一句。
“你的伤好了。”三个月前,楚梁边境突然起了冲突,顾惜朝奉旨领兵镇压,虽然打消了梁国的气焰,但自己也挨了那梁军统帅一刀。
“早无事了。”
“三日后我要启程。”
“去哪?”
“关中,七侠镇。”
顾惜朝也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也不喝,只在放在手中把玩,“七侠镇,我记得先前整治东厂的时候,哪位证人——包大仁,那满身伤就是从七侠镇的一间客栈里受得吧。”绕是顾惜朝想起那个时候,那位包大仁满身伤,还被封了周身大穴的样子,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师兄的吧。”
“嗯,就是在当年你被困边疆,只身一人千里驰援的那位吧。”
当年司马玉龙刚刚复国,叶家父子死里逃生,逃到边疆,鼓动那边疆的第一势力冷月城的城主谋反。苏羽宸毛遂自荐,领十万兵马赴边疆作战,苏羽宸虽为女子,但兵法谋略却远胜世间大多男儿,两个月不到,边疆之乱就已平了大半。但最后一战之时,却遭遇属下背叛,不仅损兵折将,自己也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苏羽宸的师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没有知道他姓甚名谁,是何样貌,因为当年见过他的只有苏羽宸一人。
苏羽宸的师兄来的第二天,苏羽宸中的毒就解了。然后,苏羽宸为帐中帅,她的师兄为阵前卒,他们师兄妹二人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平复了边疆之乱,那冷月城的城主也被苏羽宸斩落马下。也就是这一战,才让苏羽宸这个摄政公主真真正正的服了众。
“他现在就在七侠镇的同福客栈,当一个跑堂。”
“跑堂?”顾惜朝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的想象中,那位应当是一身傲骨,风姿卓然,他对此人也是神交已久。但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会蜗居在一间名不经传的小客栈里当个跑堂。
“是啊,我也好奇那是一间怎样神奇的客栈,而且,”苏羽宸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此次燕北之乱,我需他相助。”
“我与你同去,可好?”
“好。相信师兄和你一定合得来。”苏羽宸拿出了那本《七略》递给了顾惜朝。
“我的《七略》。”顾惜朝有些不解的接过了那本《七略》。
“是我们的《七略》。”苏羽宸特意在我们加重了语气。
顾惜朝翻开那本《七略》,这确实不是他之前的那本《七略》了,他以前写的这本书虽然也是当世难得的一本兵书,但毕竟并无真正上过战场,一些地方难免有几分稚嫩。而这本全新的《七略》却将这些地方一一更正,并且还在一些地方加以完善。
“这本书,”哪怕是淡定如顾惜朝也在此时激动了起来。
“一年前我开始动笔,如何?”
“有时候你真的不像是个女子。”
这话说的也对,当今世上有那个女子可以就天下大势,朝堂战场之事侃侃而谈,又有那个女子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折服群臣,位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呢,在江湖朝堂都有一番常人难以企及的势力呢。但是她并也没有失去女子该有的温婉贤淑,以及对爱情的憧憬。
“我已经命人抄誊此书,并让人在民间散布。”
“为何待我这般好。”
“惜朝,你有经世之才,我自当给你一番施展的天地。也让朝堂上那些老家伙看看,我苏羽宸看人的眼光有多毒。”
“况且,你可是顾惜朝啊。”
“羽宸,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