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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发难 ...

  •   卯时三刻刚过,刚练完武功的韩昭还没有来得及接过小厮递过来擦汗的面巾,韩府就被禁卫军闯入,将韩昭的小院包围个彻底。
      韩家影卫自不是吃白饭的,见状也从暗处全部涌出来,将韩昭护在身后,严势以待。
      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韩昭却全然不觉,慢条斯理地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热毛巾将额间的汗擦了干净,又细细地擦了擦每个手指,复又将面巾扔给小厮,这才施施然地去看围住他的那些禁卫军的领头之人,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本候愚昧,不知王统领到此所谓何事?”
      这禁卫军隶属于皇上,只听从当今陛下的旨意,所以此时禁军包围韩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意思,只不过韩昭不明白慕容泽究竟想要如何。
      王统领端是一副冷面无私的正派模样,朗声道:“有人密报,你顶替韩昭之名,冒充庆安候,实则并非韩家血脉,如今证据确凿,陛下特令我等将罪犯缉拿归案。来人,将这欺上瞒下之人拿下。”
      话音刚落,禁军就直接向韩家影卫扑去,一时两方势力就要战为一团。
      韩昭伸手做了个手势,影卫尽数退到他的后面,那些禁军见韩昭没有反抗,一时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做了。只见韩昭理了理衣袍,施施然踱步而出,“既然陛下有旨,那我便随你走一遭吧!”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他只是到宫中走一圈而已,而不是被缉拿的罪犯一样。
      王统领来此之前本以为会有一场硬战,却没想到韩昭竟会如此轻易地“伏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天才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直到韩昭走出好远,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做这样的动作。

      皇宫无论何时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韩昭望着熟悉的御书房,一时感慨万分。他上次来到这里时还是两个月前呢,那时慕容泽提出要攻打南羯被他拒绝,这次慕容泽又想做什么?
      他的身份除了韩冽之外,没有人比慕容泽更加清楚,若是慕容泽想要借此发难,那么在三年前他回到韩家的时候,慕容泽就应该有所动作,而不是等到今日他已经完完全全将韩家握于手中的时候,所以慕容泽此举必有所图,只是图的是什么,也只有见到慕容泽时他才会知晓。
      守在御书房的太监见到韩昭恭恭敬敬地将殿门打开,入目的便是慕容泽一脸闲适地烹茶模样,见到韩昭,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昭见状也没有扭捏什么,直接坐到慕容泽所指的位置,放在如今的情况便是“汝为刀俎吾为鱼肉”,他又有什么放不开的。
      慕容泽替他斟满面前的杯子,态度随和,宛若故友一般,“你来的刚刚好,这茶正好入口。”
      韩昭接过慕容泽递过来的茶杯,却是不喝,手指抚过杯子的边缘,望着澄清的带着些许浮茶的水,嘴角攒出抹微凉的笑意,“虽说陛下屈尊降贵,但是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一起品茶的地步。”说罢,将茶杯重重在桌上一放,震荡出来的茶水洇湿了茶红色的桌面,留下一抹暗痕。
      他眉眼轻挑望向对面之人,眼中俱是冷意,“我一向不是什么拐弯抹角之人,陛下不妨开门见山,你究竟想要意欲何为?”
      他这副神态和韩清如出一辙,勾起慕容泽怀念的同时又让他忍不住黯然,“若论辈分亲疏,你当唤朕一声‘姑父’,为何你从来不愿和朕好好说上一句话?”就凭他与韩清及其相似的容貌和神情,他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他?
      “姑父?”韩昭口中溢出一声冷笑,“既然你都觉得我应该唤你一声姑父,怎么又给我冠上那样莫须有的罪名?我的身份别人不知,想来陛下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如今来惺惺作态,难道不觉得虚伪吗?”
      韩昭的目光冷戾,说出的话亦如刀子一般毫不留情,“而你又何德何能当得我韩昭一声姑父?当年之事世人不知如何,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当年发生何事?你为夺皇位,勾结南羯,害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又盗取韩家帅印,兵符令牌,起兵篡位,置韩家于不仁不义之地。我韩家一向铮铮铁骨,忠君爱国,以护佑百姓为己任,又怎么会有你这样谋权篡位,弑兄冷血的姑爷?而当年若不是你对姑姑百般利用,又如何会逼得姑姑战死沙场?你罔顾夫妻情意,又哪里算得上是为人夫君?”
      一声声质问如同刀子一般直击慕容泽心扉,鲜血淋漓,毫不留情。魅影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效果却不及韩昭这般诛心。
      或者,正如韩昭所说,当初是他逼死了韩清。可是那又如何,韩清如今不仍是好好地活在了这个世上?
      从五岁那年,母妃为保全他而自尽的那一刻起,他的一生便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登上皇位,将一切曾经欺辱过他们,害过他们的人踩在脚下。
      皇权之路,一向由皑皑白骨所垒,其中不乏无辜之人的鲜血。只是他一路走来却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即使不仁不义不忠不肖那有如何,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论此生,他唯一后悔之事,便是当年亲自放韩清上了战场,让她战死沙场。
      只是上天都想要他弥补曾经的遗憾吧,竟让韩清依旧活在这个世上,还亲自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成者为王败者寇,既然他已经登上这至尊之位,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所以即使韩昭的话勾起了往事,让他心疼,可是他知道韩清终究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也没有与韩昭多做计较,面上却冷了几分,“既然你想开门见山,朕便与你直说。既然你不同意发兵南羯,那朕自然要将兵权握于手中,所以只好委屈你在牢中多待些时日了。”
      若是韩家军是那么容易收复的,当年韩清临终时也不用洋洋洒洒写了数页关于韩家军如何处置的遗书。所以韩昭在得知慕容泽的目的时倒更是气定神闲地跟着总管太监入了天牢,只是临到御书房的门口时却突然顿住,神情复杂地说:“姑姑曾对我说过,当年你们成亲的时候,你曾答应过她要顾着我韩家一生宠辱,与我韩家休戚与共,既然陛下没有做到,以后也莫要再和我韩家有所牵连了。”说罢,他轻弹袍角,仿佛是弹掉什么脏东西一般,神情自若地向外走去。
      只是那份从容背后却尽是苦涩,慕容泽不愿提及往事,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无能,如今只能利用慕容泽对姑姑仅剩的那几分愧疚来保全韩家了。
      这句话不可自抑地又勾起了慕容泽的回忆,如今他仍是清楚地记得韩清那时的模样神情。女子一身大红嫁衣,妆容精致,脸色因喝酒而透着几分薄红,娇艳如最美的云霞,红唇微微向上抿,口气略带调笑却及其认真,“喝了这杯合卺酒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从此王爷就要顾着我韩家一生宠辱,与我韩家休戚与共,王爷能做到吗?”而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她眼中闪动的光芒,竟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
      那时他是如何回答的呢?他很坚定地回了一个字“能”。那时他是抱着十二分的真心想要完成这个承诺的,可是他又做了什么?
      他在佑王一事上推波助澜,劫走韩昭制造韩昭已死的假象;将南方天灾归结在她的身上,在慕容家的祖祠上刻下“牝鸡司晨,大曜必亡 ”的预言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逼她退出朝堂之上;他偷取将军印和兵符,起兵谋反,将韩家至于不仁不义之地……这就是他顾韩家宠辱,休戚与共的做法。当真是可笑。
      他看着面前未动却已凉的茶水,烦躁地将所有茶具纷纷扫落在地,殿内殿外的下人们纷纷跪了一地。

      梅朵听到韩昭被抓的消息时正在和次旦吃早膳,今日难得次旦心情好,亲自下厨,那金丝脆卷做得外酥里嫩,十分可口。
      可是梅朵却再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望着那金丝卷皱起了眉头。按理说韩昭的身份没人比慕容泽更清楚了,虽说当年昭儿也算是死在他的面前,但是那是假死啊!梅朵坚信慕容泽是一定知道韩昭身份的。只是此时他突然发难,究竟是为了什么?
      次旦伸手抚平梅朵额间的褶皱,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听说半年前陛下就打算攻打南羯,但是朝堂上同意的人很少,后来陛下曾私自找昭儿谈及此事,亦被昭儿拒绝,他能不能是为了南方那十几万的兵权?”
      梅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说,仔细思忖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当年我赴死之时,曾留下一封书信,那封信上清楚地写着各方将领的性情、喜好,弱点,应该如何处置,如何收为己用,若是他想要四方兵权的话,当初便应如此做,而不是最后将这封信给了昭儿……”
      后面的话次旦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心中只有这几个字。
      当。年。我。赴。死。之。时。
      他好似发了狂一般,一把抓住了梅朵的肩膀,“你都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那当年你为何要选择以身为饵,战死沙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七十章 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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