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深夜天使

8、第 8 章

　　“不用穿这么正式吧。”

　　“今天给你们约的是一家法国餐厅，吃完去看一场音乐剧。穿的绅士一点才对，也适合今天给你们安排的节目，音乐剧的票我帮你们买好了，是美国百老汇的经典剧目西区故事，张晓雪喜欢音乐剧，这次是全美阵容，首次来华演出，当然是不能错过了。再说你这身也不全很正统的，也是时装版的西装，很帅气嘛。”

　　“你怎么不也找一个。”

　　“忙你还不够啊，等你定下来我再说吧，再说现在找女朋友也早了点，再过两年看看吧。手机给你的，和她联系方便，发发短信关心一下，很有情调的。”

　　“花了你很多钱……”

　　“会和你算的。外公都说你以后会很有出息了，我外公一向不会看错人的，到时候我会连本带利的一起算给你，别想便宜了，处女朋友开始就是要浪费的。还有，这个是西区故事的情节简介，我还帮你抄了几个其它经典的音乐剧的名称和简介，你看看吧。”

　　柳瞳一边给段伟叠着衣服一边不经意的说着，低着头一件件的叠，很整齐。以后就没机会了吧，会有那个张晓雪来照顾段伟了，柳瞳的手停了下来，看着一边认真熟悉纸上内容的段伟。柳瞳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自己想的，自己做的，全是这样。柳瞳安静的走了，关门前看着段伟还是那么认真，都没有发觉他走这件事，柳瞳轻轻的带上门，跑出了宿舍，跑上了露台。自从段伟喜欢上张晓雪，很少有时间再来这个露台上画画了，柳瞳感觉着风吹过，今天有点冷，还好刚刚给段伟配了西装的外套，不至于感冒。

　　柳瞳的状况越来越乱，常常会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常常会忘了学生会开会，常常忘了吃饭，甚至常常会忘记上课的时间，老师和他谈了几次，柳瞳只是笑，解释说刚跳到三年级，心理压力大，调节一下就好。段伟因为张晓雪接受的事物越来越多，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张晓雪外向的性格，很合适让段伟改变，柳瞳又站在露台上想着。

　　柳瞳原本单薄的身体越来越瘦，段伟看出来了，也只是关心的问了一句，柳瞳还是说没事，跳级学起来累的。段伟说跳什么级，你这样的多学一年也没什么。柳瞳只是笑，他跳级就是想能和段伟在一起上课，没想到还是差得太多，没能如愿，不过三年级会经常去观摩四年级毕业班的课和作品，也还好了，段伟的作品经常是老师演示的重点。柳瞳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偷偷的去找过心理医生，可是到了心理医生那里，想说的话又不敢说出来，只能避重就轻的说了他自己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心理医生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只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开导。

　　柳瞳坐在床上，看着手上的画，手机响了，柳瞳一点反应都没有，任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不论是什么人，有什么急事，柳瞳都没心情，所以连看都没有看。

　　直到天黑了，段伟一直没有回来，因为段伟回来一定是最先找柳瞳的，今天下午应该是在饭店打工，傍晚就能回来了，柳瞳早就帮段伟打了饭，每次都是饭刚打完没多久段伟就回来正好吃。柳瞳摸了摸饭盒外面，已经都冷了，柳瞳发了条短信给段伟，端着两个饭盒去了学校里的小店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手机响了，柳瞳立刻就接了起来，因为他把段伟的来电设成了与众不同的音乐，却听说段伟现在正在警察局，让他去一下。柳瞳电话还没讲完也不管刚刚热的饭，就跑出了小店，跑了很远才到了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才知道段伟是因为打架，看到了段伟坐在里面的坐位上，柳瞳无言，看着段伟脸上手臂上的伤，柳瞳的手都在颤抖。段伟抬起头一笑对柳瞳说没事，他饿了。柳瞳立刻什么都没说就跑了出去，一会又跑了回来手里就多了两个饭盒，段伟大口大口的吃着，柳瞳只在站对面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怕一说话连自己的声音也会颤抖。

　　“行了，你们走吧，下次注意点，见到那群人躲着点，他们都是不上学的混混，老打架，管又不到管的份上，你们都还是学生，在校园里别老出来招他们。”

　　“我们知道了，一定没有下次了，您放心吧。”

　　“走吧，这回就算了，我们这也不记了。”

　　“谢谢您。”

　　柳瞳很客气的和警察说完，就和段伟出了警察局，段伟走在前面，柳瞳很安静的跟在后面，夜的风吹过，没有解读出他们的心事，一直安静的走着，在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柳瞳叫住了段伟，跑进了药店，一会又抱着一大包药出来，在路边，柳瞳小心的给段伟清理着手臂上的划伤，小心的把药喷在淤紫的地方，搓热手掌咬着牙轻轻的给段伟揉着，以便药快点渗入皮肤里。

　　段伟一把把柳瞳抱在了怀里，直到自己都感觉到痛。柳瞳安静的被段伟抱着，强忍着因段伟巨大的力气产生的疼痛，一直一点声音都没出。两人这一夜都没有回学校，就在街角的冷风中坐了一整夜，段伟一直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柳瞳，把头埋在柳瞳的怀里，一整夜都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张晓雪和我分手了。”

　　天亮了，柳瞳带段伟吃了早餐，买了几听啤酒给段伟，段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口一听的喝了下去，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一下喝了四听后段伟已经觉得天旋地转，晨练的人都看不清了，段伟把头靠在了坐在身边的柳瞳身上，可能是因为一夜没睡，又喝了很多酒，很快就睡着了。

　　柳瞳费力的背起段伟，几乎是半拖半背的把段伟背到路边招了个出租车，但并没有回学校，而是找了个小旅店，半地下室的房间，有些潮，但没办法，只有这种地方会便宜一点。

　　刚把段伟在床上放好，段伟就开始吐，吐了两次后，段伟半睁着眼睛，开始胡乱的说话，说张晓雪，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后来又说到他自己，还说了家里。柳瞳抱着泪痕满面的段伟，轻轻的安扶着，直到段伟闹累了又沉沉的睡去，柳瞳眼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了段伟的身上。空气里潮霉的味道混着段伟吐出来的东西挥发着浓重的酒臭，柳瞳浑然不觉，轻轻的握着段伟的手，安静的坐在床边，放任着自己的心痛。

　　段伟醒来，闻到屋里的味道不觉皱眉，只感到口渴，刚一动，趴在床边上小息的柳瞳就醒了，很快就递给了段伟一瓶矿泉水。段伟没有说话，吐得这屋里这么难闻，也只有柳瞳还会一步不离的在这里照顾他吧。昨天还有记忆的时候还在公园，一定也是柳瞳背他过来的，想也知道柳瞳背着比他高出半头的段伟会有多吃力。

　　回到宿舍，段伟又换上了校服，柳瞳很体贴的把那些衣服全都抱走了。周末柳瞳拉着一直心情沉重的段伟去了游乐场，不由分说的拉段伟上了翻滚过山车，翻滚过山车刚刚起动，柳瞳就大叫了起来，反正全车的人都叫，也听不出谁是谁来，段伟也发泄的大叫了一声，觉得心情轻松了一点。段伟完全发泄出来，叫得累了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柳瞳，却发现柳瞳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也是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平时本来清亮的眼睛没有光彩的半睁半闭着。段伟大声的叫着柳瞳，可是在这全车人都大叫着的情况下，段伟的声音被掩了过去。

　　过山车停回了原位，柳瞳已经瘫软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段伟快速的把柳瞳抱了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一边的工作人员也都上来帮忙。柳瞳被移到了一边休息，段伟一直关心的在一边说着话，问着柳瞳，过了很长时间，柳瞳的呼吸渐渐平静，嘴角挑起一个笑容。

　　“好点了吗？”

　　“是你啊，轻松多了吧，都说这种很发泄的，大家都叫，反正也不用管谁是谁。”

　　“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胆小，小时候坐攸船和转椅都会吓得直哭，一踩不到地就害怕。”

　　“那你还上！”

　　“我不上，你会上去吗？我不做表率大叫你会一起叫得这么开心吗？还有，我看了那些人玩这个一直也很好奇，就是不敢坐，今天有你在身边，我也试着坐了一次，以后就能和别人炫耀了，不亏啊。帮我买瓶水吧，刚刚喊的口渴死了。”

　　柳瞳说完，段伟就起身去买了水，心下感激着柳瞳，为了让他心情放松一点，差一点就把命都搭上了。从来没看到过柳瞳这么傻的，这才叫真正的朋友，什么女朋友，算了吧，有柳瞳在身边就行了。那个张晓雪一直在享受还不满足，自己真是也傻到了极点，就像张晓雪分手时说的：“你能为我改变一辈子吗？我是很喜欢这样的你，可是谁都知道你原本不是这样，平时也不是这样，每次都是过来演戏，你累不累！演一辈子你坚持得了吗！你坚持的了我还坚持不了呢。”

　　柳瞳刚缓过来就又拉着段伟去玩碰碰车，这个可是柳瞳最喜欢玩的，在场里柳瞳成心和段伟过不去，照准段伟围追堵截，一通猛撞。玩了一轮，柳瞳还兴趣未了，又非要再玩一轮，这回段伟的兴致也被拉了起来，报复一样和柳瞳对撞着，柳瞳笑着，段伟又看到了那双开心而又清亮的眼睛，才发现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再去注意这双眼睛，一定要画出来，送给他。

　　段伟想开了，每天如以往一样过着，生活都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和柳瞳一起在露台上画画，柳瞳唱着歌，很好听，段伟一直这么认为。柳瞳很喜欢唱歌，遇上柳瞳以前段伟是不听什么歌的，他的生活除了画之外几乎等于零。

　　柳瞳更活跃了，组织活动，学习，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学生们都议论着说王子可能是交了女朋友了，但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幸运。张晓雪一下课就过来找了柳瞳，她以前就很喜欢柳瞳，要不是多了段伟那个插曲，她也是王子亲卫队里的一员。

　　柳瞳和张晓雪来到一个小店，点了两杯饮料，柳瞳笑着问张晓雪什么事，虽然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段伟分手，但柳瞳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因为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感觉的。合适不合适不是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也不是外人所能决定的。

　　“柳瞳，我，我想和你交往。”

　　“我还不想交女朋友，不好意思啊。”

　　“你是不是因为我和段伟的事才拒绝我？”

　　“你别这么想。”

　　“我知道段伟的那些都是你安排的，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不错，段伟很优秀，他如果能真的变成在我面前的那样我也很喜欢，可是他一直就只有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平时一点也没有变。开始我是陷到了那种演出来的幸福里，明知道都是表演的，可是我就是贪图那一点，也是因为知道那些都是你做的，我才和他交往的，柳瞳，我喜欢的是你。”

　　“你配不上段伟。”

　　本来还对张晓雪没什么意见的柳瞳，听了她的一大段话，对她的意见大了。她可以就为自己的贪图来欺骗着段伟的感情，她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明知道那不是段伟本身，还在欺负着段伟的心，段伟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就不明白？柳瞳压下了心中汹涌的情絮，只说了一句‘你配不上段伟’就走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去伤害别人，而且走得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