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逐光》七仔冬冬

19、（十九）带你去吃同学会

　　也许是吴砳的眼珠太漆黑透亮，也许是他笑容太过于灿烂，也许……也许并不需要什么也许。展萌忽然觉得，真的很想对他，负责任。
　　“吴砳。”，她说，吴砳低头夹菜，轻轻“嗯？”了一声应她。
　　展萌放下筷勺：“我，我第一次谈恋爱。其实……我不懂怎么谈恋爱……”，她迎上吴砳抬头望过来的目光：“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你忍一忍。”
　　那句潜台词，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反正我有多少的爱，就会全部都给你的。]

　　吴砳专注地看了展萌好久，眼眸一瞬不瞬，像要把她这时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他半站起身，隔着小桌弯下腰，在展萌的唇上轻轻一吻。他坐回去，继续凝视她微红的脸颊，点头说：“嗯。”
　　展萌抿嘴，眼睛望向别处，半晌说了句：“你嘴巴有油。”
　　被吴砳伸手，轻轻捏了捏脸蛋。

　　吃完饭吴砳非常积极地站起来收便当盒：“我来洗碗我来洗碗！”，展萌很大爷地瘫在沙发上颐指气使：“给我洗干净点儿！”，得到了吴氏狗腿的热情回应：“好嘞！”
　　吴砳打开把便当盒放进池子里，他拿着洗碗布看热水流进盒子。吴砳忽然觉得鼻酸——水蒸汽似乎熏到他眼睛了，他抬起左手轻轻掩住眼帘，低着头又顿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恢复正常、放下手卖力地擦洗起来，还吹起了愉快的小口哨。
　　孤桀一身闯人间的少年，好像，要有家了。

　　白相唯掀开盖在脑袋上的文件夹，把自己从如山的卷宗中挖出来，起身推了推趴在对面的张随意：“诶小季快起来别睡了，睡这儿容易着凉。”。张随意伸了个懒腰从档案盒堆里起身，捂着嘴巴打呵欠：“你都理完了么？”
　　“差不多吧，你那儿呢？”，白相唯说。张随意翻开手里的工作日志，皱着眉头：“我这能梳理的东西也都基本上写出来了，还是有好些没头绪的地方啊……”，她抬头：“要不咱们明天再去趟星华大厦的封存现场，找找还有没有遗漏的？”。
　　白相唯点头：“成。先让我回家洗个澡睡一觉，我都两天没回家了……”，张随意低头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随口问了句：“几点了？”，问完她抬眼看见墙上的钟失笑：“都六点啦……”，旋即猛地转头问白相唯：“不对，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吧怎么了？”
　　张随意在一大摞文件里终于翻出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绒外套，“嗖”地冲出门去，丢下一句话：“我先下班了明儿见！”
　　白相唯揉着眼睛惊叹不已：“啊……明儿见……这速度能参加奥运了啊……”

　　杨未阑在门外的树下静静站着，年底节庆活动很多，树上早已挂上了五彩小灯，黄昏时分已经忽闪忽闪地亮了起来，他微昂着头，似乎在欣赏这些小灯。
　　张随意的小皮靴在门前台阶上印下“哒哒”的脚步声，杨未阑闻声回头，她三步并作两步蹿过来拉住他的手，无比谄媚地一笑：“嘿嘿，嘿嘿，手机没电了……”，又讨好地带着歉意说：“对不起……”
　　“我本来打算，等到六点半你还不出来的话，就进去申请拜访你们领导，请他把我加班加到疯魔的女朋友还给我一天。”，杨未阑笑说，他看着张随意微布血丝的眼睛：“上次跟你说的我有几个同学要聚聚，就是今天。不过，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不去也可以的。”
　　张随意轻轻摇晃杨未阑胳膊：“去吧，难得我有机会认识你的朋友呀。”，她歪着头：“等忙完这阵子，我也想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杨未阑亲昵地刮一下张随意鼻尖：“哦。可以见亲友了吗？”，张随意红着脸扑上来揉他脸，被捏住了手收在口袋里。

　　杨未阑的同学聚会定在一间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会所，旗袍紧贴、身段婀娜的迎宾小姐为他们拉开门的时候，张随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毛绒大外套，她拽了拽杨未阑的手，踮脚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怎么不跟我说要来这么豪华的地方，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得体？”
　　杨未阑不以为意地握紧她手：“没事儿，就是老同学吃个便饭，穿什么都行。”，张随意很是不相信地斜睨他一眼，半信半疑地被拖着往包厢方向走。

　　进了包厢，四五个和杨未阑年纪相仿的青年站起身迎接他们，身后都带着女伴，个个妆容精致、摇曳生姿。张随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毛绒外套，脸上假笑着，被揣在杨未阑外套口袋里的手偷偷扭了他一把。
　　包厢里开着空调，暖意十足。杨未阑帮张随意脱了外套挂好，张随意落座前正对上对面座上那姑娘的深V高叉小裙子，再看看自己的毛衣牛仔裤，内心深处十分想暴打杨未阑。
　　几位青年都是杨未阑的大学校友，为首的叫Eric，是他大学、研究所的直系学长，十分热情爽朗：“哎呀小杨难得啊，约了你好几次，终于得空了，不容易不容易！”
　　杨未阑笑答：“抱歉抱歉，最近有些忙，一会儿我自罚一杯，下次请大家去‘贰拾壹’，我做东。”
　　席上开的红酒，张随意品了一口，觉得糖水般小儿科，就着菜肴当饮料喝了。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熟络随意起来，几位校友同杨未阑聊着张随意听不太懂的校园往事，于是张随意干脆专心研究起菜品来，却发现身边的女孩子早早就停了筷子，坐得端庄笔直。张随意小声问她：“你吃饱了吗？”，对方笑得十分矜持，默默摇头。张随意看着她包得紧紧的丝绸小上衣，目测恐怕再多吃一只蚂蚁扣子就该崩开了，心中不免无限同情；再想想自己的毛衣，至少还有三五只鸡腿的容量，于是立刻原谅了杨未阑的知情不报，欢喜地给他和自己各夹了一枚珍珠肉丸。
　　一个杨未阑的研究所同学拍着他肩膀调侃：“第一次见未阑带女朋友来参加同学聚会啊，这是——打算定下来了？”，另一个一脸暧昧：“今天差点打算叫Tato过来的，幸好没叫。”，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拍在腿上，拼命使眼色，才意识到自己口没遮拦，讪讪道：“唉我喝多了，喝多了。”
　　张随意敏锐的八卦小雷达“嘀嘀”作响，她凑到杨未阑耳边悄声问：“Tato是谁？为什么说了她名字以后大家都很害怕的样子，伏地魔吗？”，杨未阑沉吟片刻，无比诚恳地说：“唔，我的初恋。”，他又补了句：“也是我们大学同学。”
　　其他几位都十分尴尬地要来赔笑，张随意却也无比诚恳地问了句：“那你们……谁甩了谁啊？”，众人绝倒，万万没想到剧情能走到这里。杨未阑竟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这个么……她甩的我。”，张随意歪着头思考了几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可真没眼光。”
　　正所谓一木支危楼、四两拨千斤，张警官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体悟的。

　　酒足饭饱，Eric又说在著名的某某俱乐部定了包厢，唱会儿K续一摊。叫的代驾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们便把车钥匙交给会所的泊车小弟去取。
　　出了会所的门，迎面就是一阵风，张随意哆哆嗦嗦地把毛绒绒的外套裹紧，竖起帽子，跟着帽子竖起来的是帽子上两只白白粉粉的兔耳朵。站在几个衣服布料明显处在贫困区、鞋子跟高又直入云端的姑娘中，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格格不入。
　　Eric的女朋友“噗”地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帽子上的耳朵：“哎哟真可爱。”，张随意觉得有些别扭——这么冷的天，这些踩着高跟鞋穿着紧身裙的小姐姐们，难道就不冷嘛！
　　杨未阑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眯眯地牵了张随意的手，也跟着捏了捏她脸蛋：“嗯，真可爱。”

　　Eric有些酒意上头，说话也兴奋高声了起来，大力拍着杨未阑的肩：“小杨可以啊，找了个这么软萌可爱的小妹子，难怪收在家里舍不得带给我们瞧。”完了又兴高采烈地指着张随意嚷嚷：“诶这么软乎乎的小姑娘，你以后可别欺负人家啊！”
　　泊车小弟的动作好像有点慢，半天也没见车开上来，他们便等在路边闲声聊着。几个皮衣皮裤的小青年步履不稳地摇晃着经过，为首的那个朝Eric女朋友她们吹了两个流氓至极的口哨，另几个推推搡搡把那一个往小姑娘们身上推，嘴里不干不净地调笑着。
　　Eric他们立刻火了，挽着袖子就要上去干架，皮衣小青年借着酒气和厚脸皮毫不在乎，吵吵搡搡地就要迎上来找麻烦。

　　张随意双手揣在外套暖融融的兜里踱上前了两步，似笑非笑斜睨了为首的皮衣小青年两眼，伸出双手擒住他双臂直接来了个过肩摔，还没等对方痛呼完就一膝盖把他磕回地板上固定住了，一手捏住手腕绞死，另一只手从大大的毛绒外套里藏着的牛仔裤腰上解了手铐，“咔咔”锁上。
　　剩下的几个小青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逃还是不逃，以一个勾着腰的姿态静止在原地。有一个刚想溜，就听见张随意漫不经心的声音：“跑了的，事情全算你头上；不跑的，做完笔录都算他头上。”——她指着地上铐住的那位，另几个闻言立刻乖乖地立正列队一动不动。被铐住的那个哇哇乱叫：“凭什么拷我，老子又没犯法！”
　　张随意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在他身上上下摸了一遍，搜出匕首两把、包装诡异的烟一包、不明是何的白色药丸一小袋。“现在有啦。”，她笑得云淡风轻的，仿佛刚才把人踩死在街上的不是自己，长长的兔子耳朵还在脑袋顶上轻轻地晃。
　　巡街执勤的同事接到消息很快来带走了人，泊车小弟也早就把车开了过来，在场的人们，除了杨未阑还是笑眯眯地，余下的都搂着满眼爱心的女朋友，一脸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