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十三》Narcolepsy

2、莉莉

　　走过拱桥，店面装修成蓝色的高档香水店就坐落在圣安德烈大街上。
　　戴着精致假发的香水师佩里西埃正在帮一位订了婚的贵族少女试香，脸上涂着香粉的他拔出“爱神与赛琪”的瓶塞，在少女的手腕内侧挪转着。眉目含情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像在默默夸赞她的好品味。
　　贵族少女将手腕凑上鼻尖，轻轻吸气。她望着香水师，缓缓说道：“就这瓶了。”暗中流动的暧昧，被陪伴少女前来的女管家收入眼中。
　　瞧，能设计出好香水，又适当出卖美色的香水师没那么难当。“爱神与赛琪”是佩里西埃引以为豪的作品，即使这款香水已经沦为上流社会的街香。只要金钱装满袋子，他可懒得在乎那些。有那时间，不如去勾搭几位小姐，看看能否一飞冲天。

　　戴着棕色假发的仆人走进店铺，匆匆在香水师的耳边说了什么。佩里西埃歉意一笑，低头吻了吻贵族小姐的手，“恕我离开一会，处理一些事情。”

　　另一边，街道的狭窄肮脏侧，是香水店的侧门。莉莉抱着首饰匣又拎着裙子，冷着脸站在一旁等着。而在她边上等着的是抱着皮革的格雷诺耶和他的主人。
　　她想同格雷诺耶说上几句，又不得不在人前装着样子。可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主人下作的视线黏着她的胸不放。

　　“莉莉。”佩里西埃走了出来，带笑的眼睛如同一把勾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佩里西埃，我亲爱的香水师，我有要事来找你。”莉莉心头有一把火在烧，往日她哪里需要这么低声下气和对方说话。
　　“我真是太高兴见到你了，要知道，你离开我已经很久了。”佩里西埃意义不明地笑着，“快进来吧，让我知道有什么事情，能把你逼来找我。”他侧过身请女人进门。

　　莉莉垂着眼，掩饰住眼里的气恼，提着裙子往里面走。她的听力比常人要好，听到香水师跟在身后，而侧门外的皮革厂主正同店员交接货物。
　　噢，该死，她忘记格雷诺耶了。
　　莉莉照着记忆走进了书房，将首饰匣放在书桌上，正当她想要转过身好好同男人谈谈，她就被人从后抱住了。

　　滚烫的气息贴在她的脖子上，佩里西埃兴奋得不成样子。
　　“等等……”莉莉发自内心地厌恶着。“我来可不是和你做这个事的！”她用力推开了男人，将他推得往后一退。

　　“好……”佩里西埃的嗓音因为情欲而低哑着，他理了理衣领，咳嗽清嗓说道：“说吧。”

　　“我要你帮我，做一瓶像‘爱神与赛琪’一样出名的香水。”莉莉盯着对方慢慢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她打开匣子，“这是报酬。”

　　“哈哈哈哈哈。”佩里西埃看都没看合上了首饰匣。“不。”他拒绝道。
　　“你疯了吗？这值很多钱！”莉莉不敢相信她被轻易的拒绝了。

　　“这些一文不值，角落都打了家族和个人私印。”佩里西埃步步逼近莉莉，“没有人会买这些送给他们的情人的。”
　　“可是……这些宝石可以拆下来，你看，这些都成色很好的。金子也可以融掉，佩里西埃，这并不是一文不值啊。”莉莉焦虑地拿出一串项链朝对方推销。
　　“这些和你的欠债相比呢？能还十分之一吗？”佩里西埃抓住莉莉的手，他冷酷地说道：“你跌落谷底了，你需要我的帮助。”
　　“求我，求我回来，发誓你的心灵只忠于我，我就帮你。”他痴迷地望着女人，“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拍档。”

　　“你真的疯了。”莉莉嘲笑道：“嫖.客居然会爱上妓.女，你还威胁我！这卑鄙扭曲的性格令我作呕不已。”她狠狠甩开了对方的手。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难怪你会被侯爵抛弃。”
　　“我被抛弃，总比跟着一个起来都是软趴趴的家伙好！”莉莉生气地踩了对方一脚。“想干我，做梦去吧！我不会再和你这种只会勾搭小女孩，花言巧语骗人的家伙上床的。”

　　“你只是个妓女，你有求于我！别拒绝我！”吃痛的佩里西埃恼怒地撕扯着莉莉的裙子，想将她就地正法。“只要你同意，你的债务我会想办法给你偿还一部分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那些贵族小妞在床上都比不过你。给我，把你的心给我！”

　　莉莉将抓在手中的项链拍向对方的脸，又用膝盖用力顶了不可表述部位一下。可别小瞧她在孤儿院培养出的战斗力。趁着男人吃痛，她抱起桌上的匣子慌不择路地跑出书房，跑到了香水铺的店面中。

　　一时间，原本轻声细语的名媛淑女们愣愣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莉莉。原来这位不速之客便是佩里西埃香水师要处理的事情。
　　在场的女士们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就像顾客去了一家口碑很好、干净明亮的餐馆，喝完推荐的奶油浓汤才发现碗底浮着一只苍蝇。

　　佩里西埃，他完了。莉莉忍不住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气嘴脸。
　　不会再有上层阶级的贵妇们慕名而来了。

　　妻子不见情妇，正如王不见王，家养金丝雀不见外头的野猫，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她的存在，她的闯入，替佩里西埃狠狠羞辱了这帮女人。不体面，足以让这群追赶时髦的女人把社交圈新秀打入地狱。

　　莉莉慢条斯理地将碎发挽到耳后，拿起香水架上的“爱神与赛琪”将瓶塞拔开后，瓶子丢在了地毯上。沁人心脾的香味如同毒雾般弥漫在了空气中，浓郁到让人想逃离。
　　她欠债再多，一瓶香水钱还是给得起的，那条红宝石项链可不便宜。

　　莉莉抱着匣子走出门，看到不知怎么逃跑成功、站在香水店门发呆的格雷诺耶，原本滴血的心被细致地缠上了绷带，一下子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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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删，2019/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