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团宠秋人君》玺璋

26、往事（上）

　　“阿兄……”

　　宇智波止水埋下头低低地呜咽着，似是要把这些年满腔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波风秋人不在后的那些年，他过得真的太累了，作为宇智波一族从三战历练战场幸存下来，并且成功长大的唯一的小辈，他被族人们投以了太多的期望。

　　就连木叶高层，也随时注意着他的动静。

　　现在想来，高层关注着他的成长，也许是为了不让他查明波风秋人殉国真相，而做出的严防死守吧。

　　活着的时候，还能忙起来修行或是投身于做任务麻痹自己，不让自己被憎恨和无力感吞噬。

　　唯有宇智波，还算得上是支撑他保持冷静的莹莹之火。

　　可他后来也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兄长和挚友死亡的真相，对这一族唾弃而失望。

　　但是，和兄长的约定，宇智波止水却不愿就此打破。

　　兄长临走前说过，他和阿饰会是宇智波的希望，一族的未来在他们身上。

　　他一向是个听从哥哥安排的好孩子，即使作为“光”的阿饰不在了，他也依旧遵守着和兄长的约定，担负起了“影子”的责任，默默守护着宇智波。

　　然后慢慢的，他在后来又发现了可以接替阿饰，作为新的“光芒”的孩子，如此一来，宇智波止水便又有了新的目标，他要将那孩子保护好。

　　直至那场意外发生前。

　　止水的右眼被团藏夺走后，波风秋人给他留下的咒印被解除，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暗示自然便消解。

　　咒印失去束缚以后，那被宇智波止水深深压抑于内心的怨恨和厌世的情绪，便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猛烈又疯狂地烧光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没了波风秋人给他设下的滤镜和限制，憎恨之火在几息间，便吞噬了宇智波止水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热爱，对这个早已腐烂的世间，他的心中只余憎恶。

　　你看，他的兄长为了所谓的忠义，葬身于黑暗，却连衣冠冢都不配拥有，本该前途无量的挚友也在内乱中失去踪影、生死未卜，经历过那件祸事的同期的伙伴更是没有一个能够成功长大。

　　抚养他长大的祖父，也早已病逝。

　　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存在全都消逝在了忍界这泥泞的深渊之中，就连他后来想要守护的那个孩子，都失去了他们相处的记忆，被高层监控着，让人无法轻易接近。

　　你说，他还有什么可以热爱的呢。

　　于是，在设法安顿好兄长的幼弟以后，宇智波止水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无论如何，宇智波鼬都必须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才能保护好处于海上漩涡中心的宇智波。

　　而作为人柱力的漩涡鸣人，也必须再次被封印记忆、忘记一些事情，才能平安地、不受任何人控制地长大。

　　等到他长大成人，有了自保的能力，无论那孩子是否愿意去解封那些记忆，宇智波止水都不会、也不可能去干涉他。

　　于是，宇智波止水在安排好一切后，像当初的兄长一般，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唤醒了隐藏在宇智波鼬写轮眼中的力量，也给他上了忍者生涯中的最后一节课：永远不可以优柔寡断。

　　宇智波止水怀着满心的冷漠，将这一族最后的希望留给了被他视作后继者的宇智波鼬，临死前，又将左眼交给鼬，希望那孩子可以利用其中的力量，保护好宇智波，平衡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顺带也能保护好那孩子。

　　他以为宇智波鼬作为一族之首未来的继任者，心中自有大局观，加上自己交于他的隐部最后的一份力量，鼬还可以改变宇智波的劣势，扭转乾坤。

　　可那孩子在三代火影的暗部待久了，被所谓的“火之意志”侵蚀得太久，竟和外人联手毁了宇智波！

　　宇智波止水教给他的东西，全被他用在了自家人身上。

　　宇智波止水以亡灵之身飘荡在木叶，时常徘徊在兄长家的庭院里，也正好目睹了鼬和黑衣人“宇智波斑”联手，商议着如何将屠刀挥向朝夕相处的亲族。

　　像看走马灯一般，一幕幕，一帧帧，都在他眼中清晰无比。

　　他看到鼬和木叶高层的交易，以整个宇智波为代价，保全了他的幼弟佐助，看到他利用自己交给他的隐部最后的力量寻来了合作者“宇智波斑”，看到他冷漠而疯狂地举起利刃挥向同族，看到鼬眼中流露出深深地痛楚却又毫不犹豫地对亲族拔刀，看到放学归家的佐助被族地发生的惨案吓得失去理智，踉跄地跑回自家；他听到还有一战之力的族人对鼬震怒而失望的质问，听到鼬和父母的对话，听到他们的叹息，听到他们让鼬担起兄长的责任，照顾好弟弟，听到鼬的哽咽，听到他颤着手将屠刀刺入父母身躯的撕裂声，听到他不惜一切都要保护，都要留下的幼童凄厉而绝望的哭喊，最后失望的转过了身。

　　他要去向他的祖父和兄长忏悔，请求他们宽恕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哈，宇智波止水，你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临走前，他注视着这被他亲手培养，赋予期望、视作亲弟的少年，看着他冷漠地扬起佩刀，发动万花筒的力量阻止黑衣人和团藏的“根部”取下族人的眼睛却无功而返，看着他在尘埃落定后蛊惑着满心绝望的幼弟，给那孩子植入精神暗示，让那孩子苟延残喘地怀着仇恨活下去，却在那孩子精神崩溃的刹那转身，流下悔恨的泪。

　　宇智波止水突然就很想发笑。

　　兄长和伙伴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的木叶，就是这个鬼样子。

　　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血腥不堪，腐臭肮脏。

　　看看，看看他们的放手一搏都成就了什么。

　　这偌大的一族，竟被昔日的“战友”设计，
　　毁于倾心培养的自家小辈之手，就连族人的尸首，都无法完整下葬安息！

　　而其中，还有他宇智波止水出的一份力。

　　这下子，兄长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说不定去了地下，连几位祖父都不会愿意见到他！

　　哈。

　　如果说鼬是一族的罪人。

　　那他宇智波止水也脱不了关系。

　　他自以为是的向敌人暴露底牌，却不知那是在毁了宇智波……

　　他把祖父和阿兄曾经的教导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没了阿兄在身边看着，他就是个除了坏事一事无成的废物！

　　波风秋人留给他的最宝贵的东西被毁了。

　　宇智波止水内心的光芒，也终于随着宇智波的灭亡而泯灭消散，再不会燃起。

　　他的世界归于黑暗。

　　宇智波一族灭亡后，他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应声而断，内心也终于被死气填满，荒凉冷寂，没有一点生机。

　　你看，这就是他的兄长付出所有都要保护的木叶，这就是他倾尽全力，投入所有情感培养出来的后继者。

　　多可笑。

　　多讽刺！

　　为了所谓的“大义”，竟对自己的亲族举起了屠刀！

　　宇智波止水心中怒火燎原，参杂着绝望和悔恨，那一刻，他甚至对早夭的波风秋人和宇智波饰产生了怨怼。

　　在怨气浮出的那一刹那，宇智波止水猛然清醒——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谁的嗤笑。

　　又有谁在低低地叹息。

　　可宇智波止水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光是抵挡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感，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大概，是地狱在召唤着他吧。

　　也好，等他在黄泉路上遇到了亲族，他一定亲自和他们忏悔谢罪。

　　这么想着，宇智波止水陷入了暂时的沉睡。

　　等宇智波止水再次醒来，遇害族人的遗体已经被安置入葬，原本属于宇智波的族地和训练场也成为禁区，少有人烟，荒芜至极。

　　鼬留下的幼童堪堪长过了八岁，却早已没了他那个年龄段该有的幼稚和天真。

　　他的周身都散发着失去亲族的绝望和悲痛，苍白的脸颊上从来看不到一丝笑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间。

　　他孤身一人活在世间，守着父母的宅院，神情坚毅而又冷酷，当他看向他人时，眼底的阴郁和厌世透过那双漆黑的眸子铖铖地刺过来，直叫人眉头紧张，退避三舍。

　　宇智波止水漠然地看着，想起那个幼时活泼又娇气的孩子，突地就嗤笑出声。

　　哈，这就是宇智波鼬想要的结果吗。

　　他留下的这个孩子，顶着“宇智波末裔”的看似尊贵的名号，却在自己的忍村中被人排挤、受尽冷待，连个稍微亲密的友人都交不上，这寄人篱下的滋味如何，没人比当事人更清楚了。

　　更何况，监视着宇智波佐助的暗部，甚至比身为九尾人柱力的鸣人那边还要多上一半！

　　木叶高层可真是一刻也不敢对姓宇智波的人放松警惕。

　　不过也是，这村子的领导权，本就是他们从宇智波后裔的手里顺走的，那群人怎么敢让宇智波再次成长起来呢。

　　若不是宇智波鼬手里捏着高层的把柄，宇智波佐助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他嫌恶地啐了一口，又转身去看鸣人，他有好久没见过那孩子了。

　　暗中观察下来得出的结论，却让宇智波止水更加愤恨。

　　——那孩子，几乎被高层养废了。

　　两年过去，那无辜的孩子依旧被这个村子里愚蠢的平民们厌弃排挤，千夫所指，幼时还算聪颖的小孩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着，原本伶俐的性格也在这几年的排挤中变得鲁莽倔强，丝毫不知变通。

　　自从几年前凌人急病身亡后，宇智波一族迫于压力将那孩子迁出了保护范围，作为凌人唯一子侄的漩涡鸣人也就没了人照顾。

　　高层步步紧逼，宇智波一族没了那孩子可以依靠的血亲，自然没了抚养那孩子的立场。

　　不过四岁的小孩儿，在伯父病逝后，被封印了相关记忆，懵懵懂懂地从祖父的宅院里搬了出来。

　　他孤身一人住在高层划分给他的以前的隐部宿舍，每月领着木叶给战争孤儿们“一视同仁”的救助金，姑且还算是活着。

　　可他的情况也实在是算不上好。

　　四岁前，那孩子的生活虽不能说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却也还有亲人呵护着，衣食住行样样不缺，也从来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等他自己生活了，这些东西却全都要从头开始学习，所有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宇智波止水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木叶高层扣下来的帽子太大了，本就势徽的一族实在是不好和他们争夺那孩子的抚养权，也只能在暗地里护着他，给他提供些方便。

　　宇智波还在时，他和族内一些从征臣的隐部退下来的成员以及和水门夫妇交好的族人，还能每天换着班悄悄的保护他，偶尔在那孩子陷入困境时扶他一把。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将那孩子纳入羽翼，嘘寒问暖，可到底还能帮忙照看，时不时改善一下他的生活质量，防着恶人对他伸手，护着他不至于穷困潦倒。

　　等宇智波一族没了，以门外顾问为首的高层彻底没了顾忌，那孩子更是真正成为了无人在意的孤儿，再也无人帮扶，被欺负了也没人撑腰，他只能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在这片土地上摸索着成长。

　　若是高层肯对那孩子释放善意、仔细教养，那都还好，可他们也许是怕漩涡鸣人也像他的兄长那般被神明眷顾，继承了宇智波的血继限界而暴露一些秘密，又怕那孩子像他的母亲那般，掌握了尾兽的力量后失去掌控，在拿到那孩子的抚养权后，漩涡鸣人便被他们丢到一边，自生自灭。

　　又或者说，以门外顾问为首的木叶高层，在明里暗里都引导着那孩子朝废物的方向发展，不想让他有丝毫成长起来的机会。

　　这其中，是否有大名府的授意，宇智波止水不得而知。

　　在他们眼里，漩涡鸣人没了亲族守护，如今就只是个容器罢了。

　　作为九尾的容器，漩涡鸣人不需要掌握太多的力量，只要没危及到生命，那就不必对他多费心思。

　　若是战争骤起，木叶需要用到尾兽的力量，那就等到必要时再将他推上战场，为木叶争取更大的利益。

　　至于那孩子能不能在打开封印放出尾兽后还存活，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反正漩涡鸣人现如今不过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再如何受虐待，也不会有人给他出头不是吗。
　　何况，他们还“仁慈”地给了那孩子在木叶接触光明、自由生活的权利。

　　——三代火影还有一点良知，顶着压力给了漩涡鸣人最后一些自由，没把那孩子真正的推入深渊，洗脑成不知善恶的工具人。

　　在这一点上，宇智波止水还能对猿飞日斩保有一些尊敬。

　　可漩涡鸣人八岁多了，却还连忍者最基本的查克拉提取以及三身术原理都还搞不明白，就足以说明连日斩，恐怕都不太想这孩子上进，对这孩子抱有“当做容器”的想法！

　　凌人去世后，虽然还有隐部退下来的宇智波族人保护着漩涡鸣人，可那孩子身份尴尬，四岁后又迁出了宇智波的族地，一举一动都在暗部和根部的监视之中。

　　这样一来，隐部负责保护他的人也就不敢提前教导他太多可能暴露立场的东西，怕他因年纪太小不会掩饰，而给自己惹来祸事。

　　等宇智波灭亡，这世上也就彻底没了愿意教导他、为他答疑解惑的人。

　　哦，四代火影的老师、三忍之一的自来也可能勉强算一个，可他早失踪了。

　　何况，就算他在木叶又怎么样呢，和木叶的利益比起来，那孩子在他心里可算不上多重要。

　　说不定呐，连叛出木叶的大蛇丸都比自来也看中和在意漩涡鸣人。

　　虽然那份看中和在意的心思里面，掺杂着的好奇和期待占了大部分。

　　宇智波止水不愿去细想，漩涡鸣人在失去了隐部保护和教导的这些年里，在高层的放任下，过得有多么“惬意和自由”！

　　他们明知道这种“惬意和自由”是在一步步将那孩子推向死亡的深渊！

　　想到这里，宇智波止水心中的愤懑又骤然升起。

　　要知道，直到鸣人三岁半，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由伯父凌人管理。

　　对这个唯一的子侄，凌人疼爱和怜惜居多，加上他那会儿春秋鼎盛，正值壮年，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早早病逝的样子，也就没有过多的插手漩涡鸣人的成长。

　　但这并不是说凌人对那孩子的教育不上心。

　　虽然凌人不会强制性让侄儿像他的长兄秋人那样自小刻苦修行，可却从未想过放养他。

　　漩涡鸣人作为征臣一脉的独苗苗，该有的学习，凌人从来没有给他落下。

　　连他的启蒙都是凌人亲自负责的。

　　正巧，宇智波止水那时还在跟随着凌人学习，作为凌人的弟子，那孩子止水也是带过一段时间的。

　　凌人那会儿的身体还健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沉珂，而有父母优秀的基因在那儿摆着，漩涡鸣人幼时也是聪明伶俐。

　　那孩子虽不及自己的同胞兄长秋人那般早慧近妖，天资聪颖，却也是活泼可爱，令人心喜。

　　连一向挑剔的凌人，都说过那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好好培养的话，将来必有大作为。

　　每次止水在院中修行，看着那孩子赤着脚哒哒哒地从廊道上跑来，依赖地趴在伯父怀中，向他撒娇淘气的样子，止水心中都有一份慰籍。

　　那孩子就是止水和凌人需要守护的“玉”，是二人呵护着长大的幼苗，总有一天，他会成长为参天大树，为老去的“将马”和新的一代的“玉”遮风挡雨，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