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方李]你是剑圣吗？》禾灯

11、11

　　方宇轩眼中光华流转，缓缓道：“我不想跟你打不是因为退缩，是因为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你的武功都来自石碑，也可以说师承自我父亲。”方宇轩看着他道，“我从小什么都想学，琴棋书画不谈，光是武学一道，我就博集了我父亲，方家，我母亲元家的众家之长，因此我算不上得传父亲的衣钵。但有一点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是在武学上，我几乎没赢过父亲。”

　　“父亲的剑术造诣毋庸置疑，若你能如他一般登峰造极，必定可以赢我。但是，那样赢我的也不是你，只是我父亲的一个复刻品。”方宇轩停顿了一下，道，“没有必要。”

　　方宇谦茫然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继而眼神忽然清明，逐渐变得凶狠：“诸多借口，说到底还是怕输，拔剑！”

　　“……”方宇轩道，“好吧我承认了，我怕输，不打了。”

　　方宇谦怒喝道：“消遣我？！”

　　方宇轩想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等我一个时辰，我还饿着。”

　　李忘生已将胡饼掰开，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趁手的器皿用来泡水，见方宇轩一副要回来吃饭的样子，犹豫道：“捧我手里？”

　　方宇轩笑了笑，走到平台边上，取出那柄细长的剑，随手削下了一根竹子，将中间粗壮的部分劈开两半递给李忘生当碗，留下了细长均匀的竹制，细细刮去竹节，又调着音律钻出笛孔来。他假扮弱女子时将玉笛留在了投宿的农户家中，等李忘生将半张胡饼泡开，一支简略的竹笛已基本成型。

　　李忘生把竹碗给他，道：“是比较不好入口，随便吃点。”

　　方宇轩奇怪地看着他：“你真以为我是为了吃饱了好打架啊？”

　　李忘生呆了一下，原来不是吗！

　　“就算我真的很饿，打架前也不能进食，你也是练武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方宇轩手指顶了顶他的额头，“我拖延一下时间，我是真的怕输。”

　　李忘生不是太明白，道：“我觉得他修为应该是远不及你的。”

　　方宇轩道：“我也觉得，但是我怕我爹留下的奇招。”沉默一下，“我粗略看了几眼石碑上的招式，若是他真的练到纯熟，这剑招我暂时想不到破法。”

　　李忘生还是有点奇怪，道：“你初到中原时，是为了找剑圣比试。”

　　“嗯。”

　　“但你连胜过你父亲留下的残招的信心都没有，为何却想找打败你父亲的人比试？”

　　方宇轩吁了口气，想了想，道：“这好像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可能赢过我爹，却总觉得有可能赢过其他人。”

　　他说话不清不楚，李忘生却不知为何听明白了。方宇轩对方乾已经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一种不可能胜的自我否定，就好像方乾在第一次比试输给剑圣之后又接连两次输给剑圣一样，他们在还未比试的时候，于气势，于剑意，于武道上，就已经输了。

　　李忘生第一次伸手过去握了他的手。方宇轩手心里有点凉——他看着他的眉目，这个人的眉眼永远这样神采飞扬，他也着实是值得自傲的天之骄子，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过是个刚过弱冠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狂妄和恣意，也会害怕大多数年轻人都害怕的挫败和失意。

　　李忘生一边想一边道：“有的人天生就很适合用剑，但不一定每个人都适合的。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并不适合学剑道？”

　　方宇轩怔忡了一瞬。

　　“我看你剑法出手很快，但其实与你的运气习惯并不相符……可能快剑正好是令尊擅长的，你从小向他学习，一直没注意过你的运气之法是以流畅圆融为上，而不是快。”李忘生道，“我幼时最先修习的是纯阳剑宗，但无论进境还是成就都距师兄甚远。后来一日吕祖突发兴致让我和师兄扫雪……”

　　“师兄扫雪时用力快准狠，但碎雪也因此飞溅，我便以帚尾压住四散的碎裂冰雪，以免溅到嬉戏的道童。”李忘生道，“吕祖此后，要我修习气宗。”

　　“剑乃兵中王者，但并不是每个习武之人都必须要锋刃相向，江湖难免刀光剑影，但并不是每次交战都必须要你死我活。”

　　方宇轩闭目沉思，不久之后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看了看手中剑，忽地一笑，将剑随手抛开，取了刚制好的竹笛，走到方宇谦跟前，道：“来罢。”

　　方宇谦挽了一个起手剑，随后剑光便如一张电网，暴风骤雨一般攻来，直叫人喘不过气。方宇轩整个人都飘然后退，后退之时提起竹笛，以笛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

　　李忘生目不转睛地看这场比试。方宇轩初时身法生涩，被方宇谦的快剑抢攻逼得只是不断后退躲避，几无还手之力，渐渐招式圆融，似一只穿花蝴蝶，于闪避之间，用笛尖以奇准的打穴之法连续点中方宇谦执剑的手臂。方宇谦手中的剑从快到叫人几乎看不清，慢慢似是被缠了无数的蛛网柔丝，黏得施展不开，最后终于垂下手臂，再也提不起来了。

　　他呆了半晌，喃喃道：“怎么会……”

　　方宇轩拱手一礼，难得地恳切道：“多谢指教。”

　　方宇谦脸色灰败，颓然地摇了摇头，指向平台之外：“过了那处断崖，其下有天梯，渡过天梯之后均是蜿蜒小路，沿着走自能离开天子峰。”

　　方宇轩道：“武学一道，若只局限于此处小小一隅是无法得见天地的，你也该出去看看了。”

　　方宇谦猛然抬头，眼神狠厉地看着他：“出去？还有什么地方能得到比此处更多更精妙的武学秘要？我不过只学了主人的一点皮毛，待我找到剑圣留下的武学，自能无敌于天下！”

　　方宇轩道：“无敌于天下又怎么样？”

　　方宇谦一呆，似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转瞬道：“无敌于天下方能不被人轻视！此后但凡轻视我之人都要付出代价！”

　　方宇轩待要再说什么，李忘生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此人已入魔障，若不是将自己逼疯就是彻底失去理智，已经没有道理可讲。方宇轩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和他一道离开了平台。

　　“……好的吧。”方宇轩道，“没想到这个天梯真的很天梯。”

　　所谓的天梯由多个大小不一间距不同的石台组成，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但每个石台距地面均极远，若不慎掉落，就算不死也绝无可能重新爬上石台。李忘生目测了一下，道：“其实还好，问题不大。”

　　方宇轩道：“我害怕！”

　　李忘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听他毫不羞耻道：“纯阳梯云纵独步天下，多带我一个想来也没问题。”李忘生“呵”了一声，便听他又道：“你说如果咱们分开跳，万一其中一个失足了，剩下那个走也不是跳下去也不是，多痛苦多纠结啊，还不如一起跳，就算失足了也是一起。”

　　李忘生本来想斥他乌鸦嘴，但听到后来不知怎地又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感动，勉勉强强点了点头，自觉地背过身去，示意他上来，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重量，自己却身体一轻双脚离地，被方宇轩整个抱了起来。

　　方宇轩将竹笛塞在他手里：“你帮我保管一下这个。”

　　李忘生傻乎乎道：“啊？”

　　“老让你背多不好意思，让我试试新发明的心法，万一失足了咱们就在这里不出去了！”

　　“……”李忘生还没说话，便觉抱着自己的人轻盈跃起，已经跳上了最近的石台。他耳边俱是呼呼的风声——方宇轩跳得竟然还很快。过了一会儿忽然停住，李忘生睁开眼睛：“怎么了？”

　　“抱得好累，休息一下，想想下一步怎么跳。”

　　李忘生至此再不知道他是瞎说八道就真的是傻子了，忍不住笑道：“你新创一门心法这么快的吗？上次那招叫清风垂露，这次这个又叫什么？”

　　方宇轩一时未答，抱着他继续跳了几个石台，越接近天梯的尽头速度便越慢，最后甚至要停上许久才跳上下一个，李忘生等得有点无聊，拿起竹笛试探着吹了吹。

　　“……”方宇轩道，“你再吹就真的掉下去了。”

　　李忘生讪讪地放下手，方宇轩一足踏上天梯的石岸，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花间游。”

　　李忘生嘲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道长你居然说这种话，动凡心动得很严重啊，在纯阳观念经念得不够专心，需要继续加强修炼。”方宇轩将他放下地，“那么在你回纯阳之前，我们是不是去哪里吃顿好的？”

　　李忘生一怔。

　　“红衣教来路不明邪气太重，天子峰留有武功秘籍恐落心术不正之人之手，以我们两人之力无法破解，自然要回门禀报，告知更多正派江湖人士。你从离开红衣教药炉开始就在这么想了，但是不愿说出口。”方宇轩道，“我刚才说万一失足了咱们就在这里不出去了，是真的有这样想过。”

　　PS：

　　李忘生在端游是最早实装了技能的掌门，据推过掌门的repo实装技能剑气都有，这里沿用一下这个设定就算他双修但偏气

　　李同学开导方同学的话大概可以翻译成，外功瞬发不适合你，读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