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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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处市中心传说中的高档外销公寓，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已经算是小区环境很好了。不光有草居然还能有树和水，夏天的晚上人少树多，还是很舒服的。
但我并不是良好环境的受益人，大概是小孩和小狗比较喜欢这里，一不留神我就差点踩着一条吉娃娃。它冲我报复性地乱叫，这种小狗乱叫真是让人很头疼，我仇恨地从包里掏出一张“花江狗肉”定餐卡在它面前晃了晃，它奇迹般的不叫了，还算不蠢。不过谁家狗肉店要买吉娃娃啊，还不如一只老母鸡肉多。
正逗着小狗呢，就看到安娜哭着就冲下楼来，后面却没有跟着方卓娅。我好奇地想，方阿姨是留在后面给我锁门吗？真仗义。
但过了会还是没见到方阿姨下楼的身影，安娜一个人在楼门口徘徊，隔着夜幕都能看到她的眼睛肿成一团。
我还是于心不忍地上前去拍了拍她，她看见我，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来来往往的金发邻居理解地看着我们俩，一个手足无措一个梨花带雨，都流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眼神。这社会未免也太开放了吧，我愤怒地想。
哭停当了安娜才哽咽地跟我说，“我妈妈要跟周隽谈一谈，让我先下来？”
“谈？谈什么谈？”我有点起急了，“你妈我还不知道吗，肯定是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是生几个孩子。还有那个叫什么周隽的家里几亩房子几头牛。”
想了想我说，“你要是还想跟他好，现在跟我上去，把你妈哄回家再说。”
安娜抬起头问我，难道他不想跟我结婚吗？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这会儿我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总结说，你就是你妈的闺女，你一天不做你自己你就一天只能偷偷摸摸谈恋爱，永远结不了婚。
安娜听到我掷地有声的总结，总算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我看了看我公寓的窗户，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由于晚上太安静又开着窗户，方卓娅的声音隐约还能传到楼下。想到我还得在这里住下去，也只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拽着安娜上楼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门洞开，我暗自庆幸我贴隔壁邻居这周度假去了，不然现在还不得在自己家门后听热闹啊。
安娜妈妈的声音铿锵有力在电梯间就传入了我们耳膜，安娜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又露出了不争气的怯生生的表情。
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壮胆地把门推得更大一些，向屋里人暗示主人回来了。方卓娅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小男生一齐看着我，似乎中美双边贸易谈判被我一个外人打断了似的。
我若无其事地进门换上鞋放好了包，故作惊喜地说，阿姨来了，真巧啊，想喝什么？我冰箱里有果汁矿泉水可乐……
“静娴，你也过来坐下。”方阿姨严肃地召唤我过去也坐下，老子不过是场地出租方啊，我暗自喊冤。
但也只能乖乖坐下，方阿姨含泪的眼睛盯着我问，“我们小娜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哪怕是第一次，我都要让她明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自重啊！”
我目瞪口呆，难道安娜这个无耻的东西是这么跟母后招供的吗？
比我更目瞪口呆的是周隽，他挠着脑袋问，“阿姨您是在开玩笑吗？”
方卓娅更恼怒了，瞪着周隽说，“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你居然这么问，我还没要你对她负责任呢！”
我一看事态更严重了，只能打着哈哈说，“哎呀方阿姨，安娜都30了，你当着她男朋友面说她是第一次，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这么说啊，这让安娜多吃亏啊。”
方卓娅疑惑地看着我问，“你们年轻人现在都这么随便吗？难道30岁不是第一次是丢脸的事情吗？”
我心说岂止是丢脸，还丢人呢。但也只能继续把话往下圆了，“阿姨，我得跟您揭发，”我顾不得安娜在远处冲我挤眉弄眼了，“安娜确实跟我说她喜欢过几个男生，但是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的，她跟我说的肯定比跟您说的要少啊。”
“嗯哼，那倒是，我们安娜一向和我是好朋友的。”方卓娅略微满意地回答说，暂时忘记了追问周隽。
“至于这个男孩呢，阿姨，我确实也听安娜说过，还说什么时候要让我和您一起见见呢。”我继续编，我不当作家可惜了。
“真的？安娜真的这么说？”
“当然了，安娜说您是最了解她的人，我是她从小的朋友，她希望她的男朋友能大大方方地见我们。”安娜已经从惊恐的表情变成了乐不可支，我心中恼怒嘴上还得不停，“只不过哦吧，这一阵我公司事情太忙，老排不过时间来，就拖下来了……”
“那也可以先带给我看嘛。”方卓娅略微表达了下不满。
“对对，我们太年轻，我们错了。安娜也没经验，这不，现在拣日不如撞日，要不就趁今天也算不正式地先认识一下？”安娜已经顺势过来依偎在方阿姨边上，方阿姨原先恼怒的神情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我一看有戏，赶紧一捅在旁边听得发呆的周隽说，来，说说你简历生平家庭关系，也算我给我闺蜜把把关。
方阿姨竖起了八卦的小雷达，矜持地假装不在意地听我提问。身为一个面试过很多很多人的考官之一，要营造一个和谐的面试氛围还是很容易的，当然我刻意规避掉了周隽的年纪，安娜也含糊地交代了一句小一点儿。
到了快12点的时候，周隽已经就家庭关系、父母工作等进行了仔细交代，方阿姨还发现自己和周隽姨妈可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画闸子竟然打开了，回忆起了她的大学时代。
我一看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能起身送客，说，“太晚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公司开会，方阿姨，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详谈。今天要不……”
安娜立刻知趣地拉着方卓娅追着周隽连滚带爬地出门，临回身关门的时候冲我拱了拱手。
我一摸脖子，一脖子的冷汗。即使是最难对付的客户，大概也不过如此吧。幸亏我妈没有这个干预我感情的爱好。
不对，只是过去没有这个爱好。现在，我又一身冷汗起来，赶紧摘下刚才进家门前忘记摘下的项链耳环郑重收藏起来。对付我妈比对付方卓娅难多了，我越想越累，一倒头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