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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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详着手中的大钻戒，虽然处于幽暗的斗室，却仍然闪耀着沁人心脾的光芒。不光大个，还是八爪镶的，关键时刻转到手心能当武器使，真是居家旅行搓麻得瑟之必备良品。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试戴的欲望，依依不舍地还给了李若愚，尽量平静地说，“我还没准备好。”
他很了解地收回了盒子，并没有多问为什么。像李若愚这样的老男人相比年轻男孩，最具优势的就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去追问，或者苦苦恳求。倒是我，好像求婚失败似地泪盈于睫，看着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恨不得再跳起来抱住大钻戒说我愿意。
可是再有100次机会，可能我仍然会这么做。我更加沮丧的事情是，刚才和我妈的谈话，其实是让我正视了现在这个事实，我根本也不应该去和李若愚结婚，我们并非互相合适的一对。
这和年龄并没有关系，我只是遗憾我们已经把最快乐的时光已经在前几年透支掉了。现在结婚，我不过是他结束上一段婚姻的借口，他也不过是我30岁这一年体面的告别演出。
只是，我们都明白，今天以后，很多事情都不会一样了。
“值得吗？”安娜问我。
我不知道。在电话的这头，我静默了很久，听到安娜也在等着我的回答。在同一天，我们两个苦命姐妹都或多或少地遭遇了失恋的打击，尽管我可以安慰自己说我是主动结束了一段孽缘。
过了许久，我透出一口气来，“不管了，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可能回去哭着说我要跟你结婚了。”
安娜很不高兴地说：“你老说我傻，你自己不傻吗？一段三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天发生太多事情，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和李若愚更适合当情人，我根本受不了跟他两个人之间还有其他这样那样的人和关系。而一段婚姻，更多的是两个家族的结合，很明显，我绝对不是理想的李家媳妇。
“他有这个诚意，我觉得这个句号划得也算完美。”我对安娜自夸道，心虚得不行。
她在电话那头也哼出了声，直接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突然觉得有点热，准确地说是非常热，环视左右，才发现自己没开窗没开门地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T恤的前胸后背全部被汗打湿了，甚至连座位上都黏糊糊的都是汗迹。
如果分手也像发汗就好了，彻底地发到虚脱，也就解脱了。
当然，即使可以这样，我也不能在办公室上演湿身性感look。突然想起简小凡桌上应该备着手持小风扇，我觉得这东西应该能凑合把衣服吹个半干的。
于是我只能鬼鬼祟祟地抱着一捆材料假装公务繁忙的样子跑到简小凡桌上坐下，生怕撞上若干个回来拿东西或者打私人电话的男同事。
顺利地找到电风扇后我正要起身，看到这个傻丫头昨天着急过周末连电脑都没关好，就好心地准备替她关掉。正漫不经心地等着关机画面出来呢，突然看到她的邮件提示里面出现了一封“来自李茂”的邮件。
我不知道她跟李茂有这么紧密的关系，虽说李若愚当总监的时候我和简小凡都分别备过他太太和女儿的电话，方便当客户急召的时候能全方位三维立体地找到他。但实际上他基本都是24小时开机，而且我们的客户并不是那么不讲理，所以李若愚家庭电话我早就作为非常用档案备份了一下，自己并没有存。
同样，简小凡这里应该也不会有。
我坐在简小凡的办公桌前发愣，突然想到前几天李茂来办公室闹腾的那一次，简小凡出乎我意料的举动。如果她真的和李茂那么熟，李茂怎么可能她误认做庄静娴，还打了一耳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的直觉告诉我，简小凡有问题。想到这里，我实在没有克制住，打开了简小凡的工作信箱，每个人的工作信箱都是面向公司可查的，我作为上司也只有这个权利。
一边打开一边希望自己猜错了，又希望她还不至于傻到用工作信箱做这些事情。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简小凡的信箱里有所有她和李茂的通信记录，都保存完好，从一开始李茂的恳求到简小凡由于相似的身世而产生的同情和义气，从汇报我和李若愚的关系到后来骆永新收到的那封邮件，都是李茂拉着她一点一点商量出来的。
真相出乎意料地水落石出了，我手脚冰凉地坐在电脑前面，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持小风扇了。脑海里不断地回旋着李茂那天关上电梯门前说的那句“我愿意”
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告诉李若愚，可是这件事情有他女儿参与的份儿，他已经因为离婚而愧对李茂了，如果再加上这件事情，他必然不会冷静。
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精心地策划这件事情，还成功煽动了本来与此事无关的一个同事。不光李若愚，说出去没有任何一个成人会相信，来自孩子心理的复仇，往往更黑暗和孤注一掷。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简直庆幸自己拒绝了李若愚的求婚，不然这潭深水踏进去，我连喊救命的资格都没有。
但简小凡怎么处理，我没想好。只有一个人能帮我。
“你有毛病啊还想挽救她？”骆永新一坐下来就冲我嚷嚷。我只能示意他我们好歹也是在高级场所，注意礼仪。
他大大咧咧地说怕什么，“我是顾客。”
“哟，暴发户了啊？”我忍不住挤兑他。挤兑骆永新是我当年跟他谈恋爱的时候的长处，可惜后来家里事情频发，也没有心情发挥幽默感。
“说正经的，我建议你找个借口赶紧把她打发走，哪怕是替她争取多几个月的工资也得让她走。”骆永新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是很专业的，“助理是什么啊？助理就是你的日记本，你每个月见什么人电话费油费多少，她比你还清楚，而且都还有□□。”
“可是这件事情李茂……”我话还没说完，又被骆永新打断：“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的人，被一个身世差不多的十几岁的小女孩给指使成这样？还白白挨耳光？她又不是16，她26了，你26岁的时候都快升职了。这件事情没有利益，我骆永新改名叫骆驼祥子。”
我噗哧一下笑了：“就您那身板？还拉车呢？拉皮条算了吧。”
“喂喂，你一个小姑娘，女的呀，淑女点好伐？”骆永新一着急，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都冒出来了。
我收敛起笑容，很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我会按你说的做的。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
“真的？”骆永新斜睨着我。
“真的真的，老子升职了，够请你吃一顿饭的。”我恨不得掏出我的黄金VIP信用卡放在桌上以证明我是有钱人。
骆永新招呼领班过来，连菜单都没看：“鹅肝三吃、T-bone三分熟、蛋白饼，嗯，给这位小姐来份生梨色拉配蔬菜、芝士、火腿。”我仇恨地看着他，对服务生说，“麻烦你，再加一份T-bone三分熟，一份松露巧克力。”
不光是骆永新，连光头叔叔服务生都诧异地看着我，疑惑要不要给我下单。我用坚定的眼神确认了这一事实。
骆永新叹了口气说，“庄静娴，就算请客，也不用这么穷心穷恶地生怕自己吃亏。”
我心里说，这么贵的带露台的我没事不会来的豪华餐厅，还是我买单，索性吃死了算。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骆永新在菜上来的那一刻很不客气地招呼了我一下，就埋头陷入深深的苦吃。
我也不甘落后，一边吃一边默默地算，“一个袖子……又一个袖子……一个眼霜……又一个精华液……”
终于我们埋头战斗结束，我惬意地端着白葡萄酒，俯瞰着浦江两岸，觉得自己都快赶上旧上海的资本家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天大的事情比不上一顿美好的饱饭。
骆永新的脸上也挂着痴迷的笑容，对我说，“鹅肝真不错，再来一份？”
我没好气地答应了，冲他向老板娘方向努努嘴，告诉他他这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态度是要遭到人家鄙视的。
他翻了个白眼嘲笑我现在变得如此庸俗。
从前男友蜕变成老友记，大概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除了骆永新外，我的其他EX们都飘零风中了。之所以是他而不是别人，无非是因为他长得还没有脱相，从相貌到资产都能不丢我的脸。
我希望我的所有EX们都过得衣着光鲜升官发财，这样将来我即使成了黄脸婆，也有资格对自己老公说妈的当年首富追求老娘的时候老娘都没有从。这样说来，比我灰溜溜地指着路边一个乞丐甲说此人曾经追求过我要风光得多。
和骆永新从餐厅出来已经快10点了，打车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似乎应该认识的身影，但是又觉得不可能，那个身影和另一个年轻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我必须承认我的人生还是有遗憾的：我不认识任何男同性恋啊，以至于发展不了GAY蜜这种闺蜜新品种。
一直到回到公寓，我的脑海里都琢磨着那个街角身影，真的是哪里见到过的呀。谁瞒着我要给我这么大惊喜呀。
一边思索一边洗澡换衣服打开电视等一系列琐事，在给数码相机充电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扑到电脑前面去翻看旧照片。
是他？！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