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侠》风霜黯沉雪

11、第 11 章

　　狂风过后，一片死寂。
　　“好剑法！”有人高声称赞。
　　丁小睿也趁机闭上能塞下一个小鸡蛋的嘴，她还是忍不住，在关键时刻睁开了眼睛，亲眼目睹了这场精彩绝伦的绝杀。
　　楼下鼓掌的人多了两个，也多了几份真诚。
　　小叶抬起头，与马姓少年相视一笑，嘴角有抹鲜红的血迹，却莫名满面笑容。
　　此刻握在手中的巨剑，剑名决杀，是十二岁时父亲赠与自己的礼物。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决杀凌厉的剑意，也明白了父亲那句“逍遥问水，盖世山居”的真正含义。
　　张大的脸上有些欣慰，他上前扶着小叶，轻声道：“少主，过去休息一下。”
　　王二回过神来，赶紧去寻了两张完好的长凳，摆在稍稍干净的地方，李三掀起衣衫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将长剑归鞘，上前要去扶过踉跄的马姓少年，少年拖着银枪，走跳了几步，示意自己没事，还能坚持住。
　　等他们坐定调息，客栈的掌柜便拱着手站到了柜台，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神情悠然，目光平静，似是这场景司空见惯了，他翻了翻账本，似是自嘲道：“亏本买卖啊，赔了银子又折兵！”接着朝着两个伙计喊道：“戏看完了，还楞在那做什么？”
　　丁小睿似乎还看到掌柜的瞥了她藏身的地方一眼，只是时间太短，快得让她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她想了想，干脆现出身来，跳上栏杆坐着，光明正大地看。
　　两个伙计神情无奈，但作为下属，不得不将这一地尸体赶紧处理掉，要知道，这是他们接的私活，如果被东家看到，挨骂倒是小事，到手的银子可要飞喽！
　　看着他们在血泊中熟练的动作，丁小睿脸色有点发白，强忍着肠胃的不适，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吐出来，但也不敢坐在栏杆上分神，她轻身一跃，跳回过道，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江湖原来是这样啊！
　　她连对错都来不及分辨，哪里会有时间去分辨好人与坏人。
　　她突然莫名伤感，取下酒壶喝了口酒，心里无比思念身在南方的师姐。
　　丁小睿朝着房顶，轻轻喂了一声，低喃道：“师姐你听到了吗？”
　　下一刻，她睁大了眼睛，房梁上竟然有个人。
　　丁小睿十二年中见过许多人，但她敢发誓，这是最奇特的一个。
　　梁上半卧着一个女人，头发却梳成男子模样，一袭黑色粗布袍子，却越发衬出她身姿的曼妙。
　　此刻她正靠在梁上喝酒，似是听到了丁小睿的自言自语，脸上似笑非笑。
　　丁小睿清楚，这当然不是她的师姐。
　　女子对着她笑了笑，丁小睿却感觉她在哭。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平静，像她和师姐一起偷偷去寇岛看过的大海，看似风平浪静，却深邃无比，酝酿着无数的风浪，有悲伤、有冷漠、有等待、有迟疑、有嘲弄，还有岁月沉淀的沧桑......
　　独独没有半分欣喜。
　　丁小睿回敬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垂下头去，怕女子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恍惚间，客栈门口有声音响起，听说话的口气像是个道士。
　　“无量寿福！难怪几位兄台登门不入，原来是客栈不太干净。”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有人拔刀，“臭道士，你找——”
　　“退下，不得无礼！”有威严的声音呵斥道，那发声的人顿了顿，估摸着是在打量来人的相貌，然后沉声问道：“敢问道长名号？”
　　“贫道紫虚子！”
　　话音未落，客栈里“哐当”一声，响起哎哟喊疼的声音，原来是张大三人合坐的长凳垮了，三人不经意间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王二直叫唤。
　　张大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站起身来，瞥了眼还坐在地上的二人，只得另外寻了条凳子，三人重新落座。
　　经得他们一闹，马姓少年与小叶也从调息中醒过来，眼中满是忧色。
　　埋伏在外的雪狼军已经被那个道士失口叫破行迹，想来下一刻便要冲进来相杀，马姓少年看着还在擦拭地面血迹的伙计，轻声笑着道：“两位小哥，不用擦了！”
　　“那怎么行，要是东家回来，看到这模样，一年的工钱准没了！”
　　“瞧你这智商，蠢！嘿嘿，公子，你放心歇息吧，我们这的规矩，你们交了一天的银子，我们也会保你这一天的平安！”
　　“那先前？”
　　“嘿嘿，他们花的银子比你们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