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也许不相逢》罗小葶

6、第六章 像她吗？

　　收到苏海安的信息时，乔安已经到了酒店，站在门口跟布鲁斯挥手道别。
　　布鲁斯虽然吊儿郎当，但因为特殊的身份，并不如一开始表现得热情，他略略点头，很快掉转车头，一溜烟地就消失在街头。
　　乔安吐着气，小心翼翼点开了手机信息。
　　几个大字，是苏海安的风格。
　　“乔安，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乔安咬了下嘴唇，琢磨了一会才回道：“你没觉得她像一个人？”
　　“像谁？”第二次苏海安回得很快。
　　“顾朝阳，你还记得她吗？”
　　收到回信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开了，亮光将房间里的东西照得一览而尽，乱七八糟的衣服和物品散落在地上，还有碎裂的玻璃，苏海安光着脚站在其中，也不害怕被扎破肌肤。
　　指尖在顾朝阳三个字之间来回摩擦了几次，他那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眉眼微微挑了挑，很快，在手机上敲着字。
　　“她啊……她原来长这个样子吗？虽然照片很模糊，但身材还是很不错的样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早就忘记了，原来她有这么性感？”
　　这就是苏海安的回答吗？
　　乔安看了消息许久，最终还是将手机扔在了一边，没有再回。
　　她不知道苏海安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她还记得啊！她明明记得顾朝阳不长这样……没有这么高，胸没有这么大，身材没有这么好，就连五官……除了嘴唇像一点，其他的，她都不确定。
　　顾朝阳确实死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乔安打算将这件事忘记，她删除了照片，开了一瓶酒倒在两个杯子里，互相碰了一下，“庆祝一下吧，你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乔安。”自顾自地喝下两杯酒，又满足地捧着脸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身找到手包。
　　将今晚林恩标注过的琴谱拿出来，用手掌一点一点将卷起的页角抚平，抚到密密麻麻英文的部分，那是林恩写过的字迹，指尖留恋地在字迹上轻轻抚摸良久，像是宝贝一样抱在胸前良久，仿佛要将这些字迹刻印在心里。
　　在伦敦的家中，她有一整个抽屉装满了类似这样的笔记。每次从林恩那里拿了回来，她都会拿新的乐谱自己抄一遍，这本原版的乐谱就会被她宝贝似的收进抽屉里。
　　葛兰同埃尔南两人合力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关上了，等到布鲁斯回来后，埃尔南才准备去休息，进屋之前嘱咐两人注意作息时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请不要打扰到少爷的休息。
　　“少爷睡眠浅，所以你们如果有别的安排，尽量少出声。”
　　布鲁斯在他背后努嘴巴，摸着耳朵看葛兰一眼，两人心知肚明，这些有钱人家的毛病不是第一次遇上，两人都没说话，待老头离开后布鲁斯才指了指两边的沙发说道：“我上半夜，你下半夜？”
　　葛兰昂着下巴，瞥了眼林恩大开的房间门，她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和衣在沙发上躺下，拉过黑色的大衣在腰腹的位置盖了一点。
　　“祈祷这是个安静的夜晚吧。”布鲁斯见她躺下了，也和着衣服在沙发上躺了下去，但没有闭上眼睛。他扭头去看葛兰，她已经浅浅地闭上眼睛，胸前起伏着发出细小的呼吸声，看起来就像真的睡着了。布鲁斯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闭目休息，压根没睡着。
　　做他们这行的，从来就没有哪一天能真的安稳地睡个好觉，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又怎么可能真的入眠？他觉得没趣地撇嘴巴，同葛兰出任务最麻烦的事情不是被敌人弄死，而是要无聊死。连个搭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布鲁斯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总算转过头盯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巨型水晶吊灯。
　　这一晚，上帝应该听见了布鲁斯的祈祷，并没有发生任何惊扰的事情。
　　林恩按照惯例，很早就醒来。但他洗漱完毕走出房门也没见到葛兰的身影，布鲁斯在客厅里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电脑，见到他，抿了口埃尔南先生送来的热可可，抬手冲他打招呼。
　　“早，布鲁斯先生。”林恩回以微笑，他看见在开放式厨房前忙碌的埃尔南身影，头又转向别的方向。
　　布鲁斯留意到他的小动作，笑着说了一声：“葛兰去办事情了，很快就能回来。”
　　下半夜葛兰准时跟布鲁斯换了班，直到早上，收到长官传来的讯息她便回吉普车上进行视频电话去了，可能会顺便洗漱一番自己。
　　没过多久，葛兰就回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总算开窍换下了那一身随时做好作战准备的衣物，扎起了长发，换上了套装，脸上架着眼镜，十足十的高级翻译模样。
　　变装也是他们的训练任务之一，并非是葛兰不懂得掩饰自己。
　　因为昨日刚到柏林，一时来不及变装，加上昨日的情况比较严峻，考虑到任务出行时方便。今日则不同，不出意外的话德国政府今日会重新安排警察前来继续昨日未完成的事情。
　　“林恩先生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林恩摇摇头，“没有计划。”演奏会结束后原本这两日安排了两本国际版娱乐杂志的文字采访，但都被临时取消了，所以他暂时没有别的安排，只等着警察将事情查清楚后离开柏林。
　　葛兰想也应该是这样。
　　“警察今日多半会找上门，林恩先生在酒店等着便好。”她方才下楼去车上时，顺便在酒店周边装上了窃听器以及小型摄像头，昨日布鲁斯已经抽空在周边做过地毯式的搜索，暂时可以确定这附近是安全的。
　　林恩点点头，他没有任何担心的样子。
　　“吃早餐？”他邀请葛兰。
　　葛兰见布鲁斯一个人吃得欢乐，没有拒绝。上前一步将类似公文箱子的东西交给了布鲁斯，不顾他“唉唉”的叫声，转身就去了餐桌，在林恩旁边坐下。
　　埃尔南很快送来了食物。也不管布鲁斯骂骂咧咧的阻挠声，葛兰用手抓起三明治大大咬了一口，直到吞下第二口食物后，终于有了心情搭理布鲁斯，此时的布鲁斯已经将黑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台防御级别高达百分百的黑客专用电脑，电脑屏幕上被切分成了无数个小框，里面播放着不同的画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酒店方圆十里内的监视器接进来的画面。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你已经黑进了人家的监控中心？”布鲁斯惊讶地说，终于不再抱怨葛兰将排查周边环境的事情扔给自己。
　　葛兰腮帮子里还被食物塞得满满的，呜呜两声，说的话压根听不清楚。
　　两个人鸡同鸭讲。但布鲁斯好像听懂了一般，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哦”了一声，“杰克帮你弄的？”
　　葛兰又“哼唧”了两声。林恩在一旁吃着早餐听着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但觉得好笑也停下了手上抹果酱的动作，托着腮盯着葛兰看了一会。被人直愣愣地盯着，葛兰也瞪着眼珠子看他，无声地询问他看着自己干吗？
　　林恩好笑地摇摇脑袋，用餐巾布擦了擦手，又拿起一块吐司，询问她：“要吗？”
　　还没等到葛兰的回答，他已经自作主张地在上面抹了一层草莓果酱，递到葛兰的餐盘里。他做这种事情得心应手，放完后又给自己拿了一块，抹上了蓝莓酱。
　　葛兰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总算能喘口气，她先回答了布鲁斯的提问：“带来的装备不够，所以我在几个重要通道安装了。但周边就难办一些，正好杰克同长官在一起，他替我远程攻克了柏林的监视网。”
　　然后用刀叉将林恩递给自己的吐司块移到餐盘的最边缘，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吃草莓。”
　　继续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吃得差不多了，葛兰也懒得去注意林恩的表情，擦擦手推开椅子说了一声：“谢谢款待，我吃好了，还有工作先忙去了。”转身就走了。
　　这一切的动作连贯快速，林恩根本没机会说话。他沉默着看她凑到布鲁斯旁边的背影，探身将草莓酱吐司叉到了自己的餐盘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没吃两口又嫌弃地将切碎的吐司丢弃在一旁，再也没有动过。
　　埃尔南眼尖地见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葛兰。
　　只见葛兰抱着双臂站在布鲁斯身后，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指着其中一块的画面，“放大看看。”
　　布鲁斯顺势点开了葛兰指的那块位置，两公里处的屏幕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在朝着酒店的方向驶来。画面被他在飞快敲打的手指下一再放大，很快能清楚看见黑色商务车的车型和车牌号，在布鲁斯快速操作下跳出了搜索框，很快查到车牌的来历，利用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的照片也很快调出了个人资料。
　　“来了。”
　　葛兰盯着页面上的信息点头：“是警察局的人，大约十分钟左右到。”
　　她现在不担心恐怖分子直接送上门，反而更加担心德国人的动机。正在慢慢吃着早餐的林恩也听见了谈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了过来，与葛兰并肩站在布鲁斯身后一起盯着屏幕看，快速切换的画面让他觉得头痛。
　　“埃尔南收拾一下，准备迎接客人。”
　　埃尔南动作快速地将残局收拾完，时间凑得正巧，前台的客服电话正好响起。
　　客房经理觉察到异样亲自引路，这一行警察局来了五个人，布朗克警长也在，其中两个黑着脸，看身形就知道是练家子，他们被布鲁斯挡在了门外，另外两个人，一个手里提着黑色文件包，另一个提着黑箱子，文质彬彬的模样，应该是类似政府的文职方面的官员。
　　（该章节在描写曲子时，引用卡布里岛的女妖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