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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家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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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安若云。
我承认那一眼我已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没办法,他不像狐狸精,倒像是个远道而来的神仙。那一身的仙气儿十足,不带丝毫的烟火味。
他的脸像一付雕刻出来的精致图画,完美得无可挑剔,身材就不用说了,跟他一比魅空简直就是个丑八怪……
连续几天下大雨,碧清池内的水眼看要倒灌 ,原本清澈的池水慢慢地变成了墨绿色。池内的锦鲤一群群地趁机游了出去,乐颠颠儿地。
雀儿开心得紧,守在那儿吃了个饱,还专挑好看的。
”你是九头鸟,怎么会喜欢吃鱼?”我大惑不解,“不是应该会吐火什么的吗?”
它才懒得回答我,吃饱了就窝在我身边睡觉,乖巧可人。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珠帘般的倾盆大雨。雨帘之后是什么?那不远处的雅致院落中可是住着什么人?
“雀儿我想出去。”我情绪忽然低落起来。这种情形也是头一次,过去的数十年中我没有明显的感觉。
雀儿看看我,睡眼惺忪——不好,它要睡觉。这一睡,有可能是整整三天,雷打不动,什么也叫不醒。
自言自语间说出了心里话,我脸发热,还好雀儿已经睡着了。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我呆呆地坐在那儿,百无聊赖。
……
渐渐地,雨似乎小了些,剩下淅淅沥沥的点滴,雾气升起来,到处湿漉漉地。
一个背影突然出现在视线内,浅紫色罗裙拖着地,已经被雨淋湿。
她扶着把油伞,手柄处的红色穗子垂下来,与她头上的翠绿的珠花相映成趣,——正巧她转过了身来。
温婉清丽的女子,窈窕婀娜的身姿。薄薄的唇上,淡粉色却比鲜红来得动人。一头云般秀发绾成高高的凌虚髻,衬得那张鹅蛋脸更加美艳。
我也有那么好看吗?我不甘心地问自己。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碧清池的水中映照不出。
“小姐,小姐!”有人急迫地叫喊。
她暮然回首,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夫人到处找您呢。还有张公子……”
那女子脸上一红:“张公子?他寻我作甚?”羞怯之情尽显,声音低了下去。
丫鬟道:“小姐,这里是咱家后花园,因为风水不好已经封了数十年——您是如何寻来的?”
那女子说道:“我独自一人在花厅等候,甚是无趣。就走出来透一口气,没想到竟走到这里来了。”
丫鬟听了一脸狐疑:“这里离花厅少说也得走上一顿饭的功夫,您这是……”
那女子怔了怔笑道:“你家竟有如此之大?我却不觉得……”
这番对话看似不经意,我却留了心。别是被鬼迷了心窍吧?
“小姐,快些回去吧,再晚奴婢要被夫人责罚的。”丫鬟急道,“张公子的聘礼已下,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
那女子羞涩地点点头,转身与丫鬟一同走了。脚步轻盈。
我觉得不对。不知道哪儿不对,反正她转身前,似乎脸上多了些阴气似的一飘而过,不易察觉。
“着实可恨……”有人在咬牙切齿。——果不其然,一红衣女子走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常常不出意料。
这身红衣服看着吓人,确实吓人。怨气深重的人死了才会如此。碧清池附近鬼怪还真不少,这几天我也算开了眼了。
“我的郎君,谁也别想抢走。”红衣女子恨咄咄地,站在回廊那里看着二人的背影大发牢骚。
那丫鬟所说的后花园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这碧清池真的只是后花园内一个池子而已?回廊处长久没有人迹,我还以为这是一所荒芜的宅院,没想到竟是大户人家的角落。
不行我得问问她。
我飞身上前轻轻咳了声:“喂,你这样子很吓人知道吗?”
红衣女子不以为然看看我:“你是哪来的?害怕就别看呗。”
“我不怕你,但是活着的人看到了肯定吓死。”我笑笑,“有什么事不能放下?都死了还放不下?”
红衣女子听我这么说,走过来仔仔细细上下打量我:“你跟我们不一样。”
“我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咱们可以对话,那就是一样的。”我想笑。现在我觉得她一点也不吓人了。
“不,不一样。”她肯定地说,“我看得见你,但是你怎么没有影子?”
“难道你有?!”我笑喷了。
“我们要接近人的时候肯定有。至少她们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但是你就不好说了,尤其是……”她没有笑,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某处。
“你看什么?”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凄惨的笑:“碧清池周遭,果然数我最惨。你即使暂时被禁锢在此,却是因为有人惦念之故。而我……”
她脸上的泪水哗哗而落,随后顷刻间消失不见 。
留下我一头雾水站在那儿。四周又是死一般的静寂。
这算什么回答?她刚刚看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吗?我莫名其妙一个人慢慢走了回去。
满心的疑问,真是恼人。回到望云亭我坐不住了。
“雀儿醒醒,醒醒!”还九头鸟呢,睡成这样被砍掉几个脑袋都不知道!我叽里咕噜一个人烦恼着。
“别叫它了。不会醒的。”
安若云静静地出现在亭边的围栏处,像一幅画。
“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他坐在那儿,长袍及地,面无表情。却依然是俊美得令人窒息。
我心里狂喜,深吸了口气。
“你神出鬼没的,我还没准备好。”我坦然的说。
“每一个见过我的人或者神或者什么鬼之类的,都会这么说。”他忽然笑了,“我的脸让你透不过气吧?”
我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没有。绝对没有!”
他笑了,如同一树梨花般的纷纷而落,白色蝴蝶漫天飞舞着。我的神啊……
“妖孽……”我闭上眼,对自己感到绝望。
“这里是张府的后花园。张家公子是此地一等一的人才,不但玉树临风,而且才高八斗。”他不再玩笑,开始娓娓道来,“他家祖上几代进士,祖爷爷那一辈我也认识。”
“张公子继承了家业,却不思进取,整日舞文弄墨却不图任何功名。”他不看我,悠悠地说着,“此地乡里乡外可谓声名远播。”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才不关心什么张公子。
他白了我一眼,不予理会:“声名远播的不仅仅是他的家业,人品,更是他风流倜傥的作为,引得无数女子为之倾倒。”说到这儿他嘲弄似地看着我,“就是那天你救的那个醉鬼。”
我语塞,脸上有点发热:“我又不认识他。”
“自他十六岁起就有人不断来提亲。一来,为的是他早晚唾手可得的功名;二来,秀色可餐也。”安若云神情淡漠,“甚至去个集市买笔墨纸砚都无法轻举妄动。只因附近的女子趋之若鹜。”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打断他,“这些跟我没关系。你能不能告诉我……”
“跟你没关系?”他站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没关系你为何困在此地?”
“想听就让我讲完。否则我走了。”他冷冷地说,“每天被你的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吵得头都晕了我才出来的。”
我只好闭上嘴,听他继续讲。
“此人生性虽风流不羁,用情却也算专一。十八岁那年,他娶了此地最美的女子。”他观察着我的表情,这让我又恨又怒却无可奈何。我绞尽脑汁也想起不起来这个人跟我的关系。
“新婚之夜,二人喝完交杯酒,新娘不胜酒力,说要出去透透气,于是二人一同走向后花园,也就是这里。”他说着,朝着远处的回廊望去,似乎多年前的情景正在上演。
“没想到二人依偎低语,浓情蜜意时新娘却失足落水……”
这个情节很意外,我回了句:“又是水鬼?”
“是不是水鬼我不知道,但新娘就此溺水而亡,令张公子痛不欲生。”安若云淡淡地道,“最奇怪的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尸首。张家为此险些将碧清池的水全部抽干。”
“后来呢?”我实在是不耐烦,“什么时候讲到我?”
安若云站起身,望着我慢慢走了过来。他的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在他挪动脚步那一刻我已经感受到了,那股馨香味也随之而来。
我头晕目眩后退了两步:“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