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宿敌生孩子[重生]》代号707

82、第 82 章

　　早上的那场是在室内打的，毫无悬念的，台下没几个人在看，而且又输了。事到如今洛桑已经没有太强的挫败感，本来她也是临时顶替上去的，一本剑谱都还没有练完，现在的实力不代表将来的实力——更何况与人实打实地交手对她确有好处。

　　第一天的比武基本上只是单方面的挨揍，虽然大夫强调她受的只是皮肉伤，抹一点上药过两天就好了，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洛桑还是不愿意合眼——害怕自己一合眼，第二天就起不来了，要知道第二天还有赛程呢。当时觉得很痛苦，谁知道挨了几天之后，渐渐都觉得无所谓起来，觉得鼻青脸肿地从台上走下来，这不是很正常吗。她算是彻底给摔打出来了。

　　进武馆的时候外面就在下雨。下场之后洛桑跑到几分牌面前去看排名，谁知道原先记排名那个小伙子今天告假了，一个新人在那里算来算去的。新来的看起来年龄小的很，几乎还是个孩子，很认真地算着还是一塌糊涂。这孩子使得洛桑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在哪等了一会儿，也不愿意再多让他苦恼，便转身走了。比武之前就在下雨，出去的时候还他妈在下雨，

　　她心里一阵烦躁。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去街上买酒。天就像是一块白布泡进了洗墨池里，染得不三不四，愤怒之余只管往地上吐口水，砸得人头晕眼花肝脑涂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跑得有多快，或许在水面里的倒影就像个能移形换影的幽灵。就这样她到了小酒馆里，在浓郁的酒味里一边把头发松了拧干，一面巡视着柜台上一个个圆鼓鼓的酒坛子，不多会儿，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地开口道：

　　“又涨价了？”

　　掌柜的知道她只买最便宜的酒，连头都不愿意抬，更别说回答了。但是洛桑想了又想，忽地十分悲怆：

　　“还不到十天，酒都涨了一半的价？”

　　从前待字闺中，洛桑对于物价没有概念，现在她有了，却很想戏剧性地大嚎一声“这到底是什么年月”——就像夜里那些十文钱能看上一宿的流动戏班子里演的那样。话虽这么说，她却抵挡不了酒的诱惑，到底是从自己荷包里又摸出十多文，买了余下的半坛子。心说要是继续喝下去，就得把看戏给戒了。

　　赋云门里好多人觉得洛桑根本不能喝酒，其实她能喝，只是喝不太多，而且也没胆子和男的混在一起喝。只是自从上了舞林大会之后她受伤太多，痛得狠了便想着喝两盅，渐渐地把酒量也给练出来了。可能，她自己琢磨的，酒量倒比武功长进得快，因为除了喝酒她旁的开支一概没有涨，但是她的荷包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半坛子酒，有小半坛子的谷渣滓。她喝三口往外吐两口，不由得瞪了老板一眼，谁知道老板也瞪了她一眼。

　　“还不知道惜福，这年头到处都是土匪、流寇，徽州锦州都遇到了水患，都逃命去了，谁还有心思种地呐！南边据说都饿死人了，你还有多余的粮食酿酒喝，知足吧！”

　　这年头，连小酒馆的老板，最知道人话鬼话的人，都不愿意再掩饰下去了。洛桑不言语，只抱着自己那只坛子，默默地喝下肚，肚子里暖了，心里还是一样的冷。看着外边雨下得大，大得可怕，想到南方的水患，却不知道旱地种的棉花又如何了——她还得置几件冬衣，却不知道织物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了。

　　其实她不该惊讶了。因为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已经衰落下去。

　　......自打岳明远走后，赋云门的门庭冷清了大半，就连那个最后来的年轻堂主都撂挑子不干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没人愿意相信他作为高层溜得这么快，现在就靠着李堂主和金堂主两人撑场子，就这样了还得办舞林大会，每日里入不敷出，李书正气得把算盘都砸了。

　　人走得多了，留下的人就显得金贵起来，原先的赋云门是不在意养她一个闲人，现在她是正式入了编制领月俸的，倒是合了她的意。但问题是谁也不能保证下个月的月俸能不能按时发下来。有时候晚上戏班子没有来，或是演的她不喜欢，她就偎在李书正的灯边，和他一起算，现在怎么才能多弄点钱——没有钱，有粮食、衣服、兵器，什么都是好的，未雨绸缪。

　　“讲真的，洛桑啊，”他有天放下了笔，忽然感慨道，“你要真能想出个折让咱们过这个坎，别说我的位置了，就是门主的位置你也够格了。”

　　能从一个寡妇变成江湖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她应该笑的，但是却笑不出来。不但笑不出来，眼泪还一串串地掉。如果她真当了门主了，那岳明远恐怕是确实不会回来了。

　　“说书的讲，乱世总能出枭雄......我不太懂，也不会是。”

　　就算是枭雄又如何？如果岳明远能回来，她宁可自己还是个废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日子变得这样难捱。不过她会帮着李堂主想办法的就是了。

　　“不但是我们赋云门的气数尽了，我看大周的国运也尽了......北方的狄人你知道么？他们和我们长得不一样，逐水草而居，烧杀抢掠......个个和座山一样彪悍。这两年他们是不安分了。哦对了，你帮我盯着点金一刀那家伙，我疑心他要去做土匪，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告诉我。”

　　李书正是这么和她说的，但其实她和金一刀不怎么熟，而且那家伙没有表面上那么粗枝大叶。这时候，窗外的水帘子一动，又有人冒雨进来。

　　是李书正。

　　“洛桑么？可找到你了。”他看起来有点疲倦，也不是很乐意，似乎是处于职责不得不来一趟，“啊......你下午有一场临时加赛，以后的赛程也要跟着改了。”

　　“？”发生了什么？

　　“有人中途要参加，按照赛程，得和现积分最靠后的人一一对打。就因为这个，刚才算分的小孩重新算了好久。”

　　“......中途参加？这样也可以的？”

　　“怎么不行？”李书正有点闪烁其词，洛桑一下子起了疑心，但他只是说，“人家不是白加赛，这么大的金锭，”他比划了一下，“就这么直接拍在案子上。就我们现在这个状况来看，他就是直接想夺魁都行了。”

　　他那一比划，把洛桑也吓了一跳。

　　“您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他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不过好像是个少年模样的人，”他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加了一句，“指不定是什么王公贵族一类的，不是有规矩么，身份高贵的人走江湖，就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

　　他越是这么说，洛桑就越是觉得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