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渡沄

11、第四章 红狼鱼竿（三）

　　大头和百芬到了梧城市中心医院，两人到了一楼大厅的服务咨询。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微笑着说。
　　“我们找王副院长。”百芬上前和护士女孩说。
　　“请问你们有预约吗？”护士姑娘还是客气又公式化地说着。
　　“没有，我们是梧城刑侦大队的，有些事情想找王副院长，请配合。”大头和百芬出示自己的证件。
　　“你们从那儿上去四楼。然后往右走到头，左手边的第一间就是王副院长的办公室了。”护士指着楼梯的方向说着，护士姑娘果然很配合了。
　　大头和百芬从一楼直接跑上了四楼，一直走到挂着副院长办公室牌子的门口，百芬上前敲了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大头和百芬快步走进了办公室，戴着眼镜的王副院长坐在办公桌里，办公桌上放着一块职务名牌‘王守仁副院长’，拿着电话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就放下了话筒。
　　“请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副院长的声音客气又疏离。
　　“王副院长，我们是有些情况向你了解一下，关于黄秉德的事，请您配合一下，谢谢。”大头和百芬在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前坐下，大头很客气地说明来意。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配合。” 王守仁很淡定。
　　“昨天晚上10点到凌晨一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昨晚和医院的心外主任在医院谈事情，医院的护士可以帮我作证。”王守仁说道。
　　“黄秉德的病情除了他自己和你，还有别的人知道吗？或者说还有别的什么人向你打听过？”大头直接发问。
　　“没有，我们医院是很注重保护患者的隐私，尤其是黄董这样的VIP客户，黄董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之前他就告诉过我，要我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黄氏集团的人知道，所以我从来没对谁提起过秉德的病情，至于黄董自己有没有告诉过别人，我就不清楚了。”王守仁说的只不过是遵守了他的职业道德，但事实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我和秉德是多年的交情了，他的身体情况我清楚，所以我遵守我的承诺，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王守仁继续说道，神色诚然。
　　“那你知道黄秉德死于摄入酒精过量，导致胃部出血引发的循环功能性衰竭而死，而凶手就是利用黄秉德患有肝硬化这一点，而制造得自发性死亡假象？”百芬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王守仁被大头的话语震惊了。
　　“所以，凶手对黄秉德的病情是非常了解的。”大头说的话颇有弦外之音。
　　“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杀的秉德吗？”王守仁被刺激到了。
　　“如果你不想被怀疑，就请配合我们，除了你和黄秉德本人，还有什么人知情？。”大头干了这么久的刑侦，知道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想让他们吐露点什么，得用点攻心手段，有用与否另当别论。
　　“没有，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秉德的病情。”王守仁镇定下来。
　　大头想起刚才他见到自己和百芬一点也不惊讶，一点意外的神色也没有，大头见接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显然，王守仁要么打定主意不说，要么就是他真的没有和谁透露过黄秉德的病情，大头和百芬离开了医院；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大头和百芬在外面匆匆吃了点午饭。
　　两人回到刑侦大队，进了办公室，除了文泉和余乐，其他人都不在。
　　“小乐，查一下中心医院的王守仁副院长的通讯录，邮件和短信。”大头径直走到了小乐的电脑前，拍着余乐的肩膀，这样机密的事情，凶手肯定不会让别人来联系王守仁，只可能是凶手自己联系；百芬进茶水间倒了两杯水过来，给了大头一杯，大头接过杯子，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余乐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不过两三分钟，余乐就将王守仁的通话记录、短信、邮件全部查出来，速度不可谓不快。
　　“这里，这个未登记的号码很可疑，上个月给王守仁打了一通10分钟的电话，这个月月初又打了一通3分钟的电话，还有这里，12号，王守仁给这个号码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过通话了。”余乐拉出王守仁的通话单，指给大头看。
　　“打印出来，能追查到这个号码吗？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号码十有八九与黄秉德的死脱不了关系，这个王守仁肯定有问题。”如果能找到直接的证据，也许这件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这个号码没有注册过，除非他又开始使用，否则我是没有办法定位追踪的。”余乐很诚实地告诉大头，很多事情，对方没有动作，他这里是无法进行追踪的，大头和百芬明白余乐说的。
　　“得赶紧把这个情况通知肖队。”大头说。
　　百芬点点头走到白板前面，靠在会议桌上，看着肖含风写下的三个问题，到目前为止，案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还有什么线索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呢？

　　肖含风驱车到了黄秉德的家里。
　　“你们看看，昨晚死者外出的时候，是穿的这一身衣服吗？”肖含风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拿着给黄秉德的家人看。
　　“这不是我爸爸的衣服，他昨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我给他买的黑色西服，他最近身体有些着凉，所以穿了外套，但是这身衣服我没见过。”黄秉德的女儿黄丽朵看来照片之后说道。
　　“我能去你父亲的书房看看吗？”
　　“可以，你跟我来。”肖含风跟着黄丽朵上楼去了书房。
　　“我出去听个电话，你请自便。”黄丽朵说了句话就出了书房。
　　肖含风在书房里面大致看了一下，书房稳重又大气，都是古朴味隆重的木质家具，肖含风走到书桌前面，桌子上，摆着两瓶毕加索的高级墨水，一瓶已经用了大半，一瓶还未动用，瓶身正面两个大写的阿拉伯数字‘12’。
　　黄丽朵这个时候也进来了。
　　“我的大学老师喜爱硬笔书法，对墨水的要求也甚高，恰好那一年毕加索限量发行100周年纪念版墨水，但是我却一瓶也没有买到，没想到，黄总也偏爱这版墨水啊。”
　　“是的，我父亲也很喜欢这款墨水，所以当时我送了一些给他，还有一支配套的钢笔，父亲还把墨水送给了他的两个朋友，我还因此生了他一阵子气，现在想想，这些墨水又算的了什么。”黄丽朵的悲伤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已为人母，黄丽朵的脸上还有纯真的一面。
　　“那你应该知道你父亲送给了那些人。”
　　“是我父亲的两个多年老朋友，卢叔叔和王伯伯，哦，卢叔叔就是梧城法检的主任，王伯伯是中心医院的副院长。”

　　肖含风回到了刑侦二组的办公室，看着简报墙上的案件梳理导向，握着手里的咖啡，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怎么了？你看着我干什么？”肖含风的语气有些生硬。
　　呆呆的何立才反应过来，发觉自己的失态也有些不好意思，何立在学校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的美女，别的女孩子笑起来倾国倾城，肖含风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干净、温暖、如沐春风的感觉，肖含风看着何立奇怪的表情，瞬间忘记刚才盯着自己看的事了，放下杯子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之前的那个本子开始写字。
　　原来，这个习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根据林川提供的线索，应该是凶手在第一案发现场，给黄秉德灌酒的时候，将死者身上的衣物弄脏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死者原来的衣物上面，有不利于凶手的证据，索性给死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所以手机才会不在黄秉德身上，那么换衣服这一动作属于突发性情况，死者身穿的衣物就有可能是凶手给自己准备的替换衣物；然后将黄秉德运到清水河边，支起鱼竿，布置了第二现场，接下来的就是等着黄秉德的尸体被发现，警方看见他们精心布置的假象，就会认为黄秉德是自己一个人在河边钓鱼，饮酒过量导致循环功能衰竭而死，而现场留下的酒瓶和鱼竿，甚至是死者身上的衣物都是凶手的，肯定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别气啦，我们正事办好了就行。”百芬气冲冲地直接进了茶水间，大头在劝百芬，估计是调查过程中不太顺利。
　　“肖队，我们查到24号晚上，黄秉德和黄氏集团的两个股东，杨成军和赵兢约了飞越地产的老总温瑞吃晚饭，地点是在骄阳大酒店；我们去过黄氏集团，我们没见着杨成军和赵兢。”三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给肖含风汇报，但肖含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辛苦了，先喝点水休息一下，这件案子不是那么简单。”这样的话杨成军和赵兢，还有温瑞就是黄秉德死前最后见的人，但是现在两个人都对我们避而不见，这就很值得人怀疑了。
　　“肖队，王守仁肯定没有说实话，我觉得可以好好摸一下这边的情况。”“对。”大头和百芬前后附和说道。
　　“嗯，你们继续跟进王守仁那边，对方实在不配合，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肖含风叮嘱着。
　　“三光，你跟我去一趟黄氏集团，会会这两位大人物。”各自分头行动。

　　肖含风和三光来到了黄氏集团，三光快步到了前台。
　　“您好，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漂亮的前台客气地问。
　　“我们是梧城刑侦大队的，这位是我们刑侦组长肖警司，有些事情要找杨成军和赵兢，请配合。”三光向前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肖含风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请稍等。”前台小姐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说了几句就放下了电话。
　　“两位，请随我来。”前台小姐带着肖含风和三光到了11楼，走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已经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请进。”前台小姐关上门就离开了。
　　两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微笑。
　　“我们是梧城刑侦大队的，这是我们队长肖警司。”三光上前做了介绍。
　　“肖队长，你们好，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和杨董一定知无不言，请坐。”说话的是头顶光光的赵兢，胸口还插了一支钢笔，旁边那个就是杨成军了；四个人一起坐下，杨成军和赵兢自然是知道肖含风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7月24号，也就是昨天晚上10点到凌晨一点，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肖含风在办案的时候，从来不会客套，永远以破案为第一目的。
　　“昨天晚上，我们约了飞越的温总一起吃晚饭的，为了谈黄氏和飞越的合作。”
　　“你们和黄秉德是什么时候分开的？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
　　“我们席间相谈融洽，黄总还当场和温总签了合同，之后，我们去夜总会喝酒庆祝，黄总还喝醉了，快9点的时候，我们说送他回去，他说不回去，他要去夜钓，他的司机也在外面等着，本来那天我们约好要一起去钓鱼的，但我和老杨还要应酬温总，之后我们就去了夜总会，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坚持把老黄带回去的，当时我们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赵兢面容悲痛地说；肖含风听到这里，转过脸去看了看三光，认真记录的三光也抬起头看肖含风，两人对视一眼。
　　“你们离开酒店是几点，在什么地方喝酒的？”
　　“我们吃完饭离开酒店大概是9点半，我们去了星光商务夜总会，我们都喝得很尽兴，出夜总会的时候快到12点了，具体时间我们也不记得呀，那时候我们都喝醉了。”赵兢说着向杨成军投去目光，杨成军点点头同意赵兢说的话。
　　“那你们知道黄秉德患有肝硬化，不能喝酒吗？”肖含风的问题一说出，赵兢和杨成军就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肖含风观察着两人的神情不是在演戏，瞳孔放大，这是人在震惊的时候，眼睛的自然变化。
　　“也就是说，在你们和黄秉德分开之前，黄秉德就已经喝醉了，你们亲眼见到他上车的吗？”肖含风这个时候不得不更加仔细地推敲每一个细节。
　　“这个倒没有，董事长把我们和温总送到门口，我们上车离开了，并没有看见董事长后面怎么离开的。”杨成军说着。
　　“据我说知，死者黄秉德对于和飞越的合作事项，一直是处于反对态度的，怎么会突然签了合作合同？”
　　“肖警司有所不知，集团现在遇到了困难，流动资金链断裂，负债累累，这次和飞越合作，飞越也只是注入资金，不参与集团运营，所以黄总才会同意的，说到底，这次还是全靠了飞越的资金支持。”赵兢的话语深有无奈之意。
　　“谢谢两位配合。”杨成军虽然很少说话，但是他的表情透露了他的心虚，这两个人，并没有完全交代。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洗手间，请问？”肖含风淡定的问道，一点尴尬的表情也没有。
　　“喔，没关系，走到尽头右手边就是。”肖含风顺着赵兢指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赵兢的客气声。
　　“两位请自便。”赵兢说完就和杨成军走了，三光笑着点点头，还站在原地等肖含风。

　　“哎，你知道吗，蔚县的度假村项目要和飞越合作了，还是黄总签的合同。”肖含风听到洗手间里面传来声音，进去看见两个女职员在聊天，就快步走进里面关上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之前这个提议不是在董事会被黄总否决了吗，还说虽然公司现在不景气，也不和飞越合作呢，怎么又突然同意了呢？而且合作协议刚签完，黄总就死了？”
　　“说起来原本定好的养老度假村，今天突然改成游乐场项目了，这下子，我们又要加班了，忙死了都。”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这跟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我们只要每个月能领到工资就行了。”
　　“你还真是乐观啊，公司的流动资金短缺，这些你们别的部门不知道，我们财务部可是最清楚的了，这次项目如果不和飞越合作，公司也拿不出来那么多资金启动蔚县的项目，到时候别说工资了，公司破产都是可能的。”接着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肖含风也从洗手间出来了。
　　“走，回队里。”肖含风对开着车的三光说，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