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Alcohol》微生暖

5、Chapter 5

　　“中也，手借我一观。”
　　“啊？”
　　中原中也一边挑眉质疑，一边把手递给小草。

　　“是手啦，手。”
　　小草以目光示意，中原中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扯松食指和中指的指尖部分，摘下左手的手套。小草握住这只手，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中也，你的手真漂亮。嗯，戴着手套的时候也好看，摘手套的动作也帅气。”
　　“你到底要干嘛？”
　　“佩服你苹果削得好啊。”

　　小草捧起水晶盘，上面摆放着一只被剔了果核、削成花朵样的苹果，花瓣层层重叠，片片晶莹剔透。小草的双臂经过休养，已基本恢复，加上每日练习熟能生巧，如今也能一刀连续不断地削下完整的苹果皮。今天的苹果削得格外圆润，小草没切块，整只摆着向中原中也邀功。中原中也看后嗤笑一声，在小草抗议的目光中，手中刀光闪动，利落地削出一朵花来——于是他就自掘坟墓，被小草抓住了手。

　　从小干活的小草双手多处硬茧，不经意地摩擦反衬出掌心触感的温和柔软，中原中也倏地抽手，重新带好手套。
　　中原中也怀疑，小草知道他已经知道“女子会”那晚的事，但她装作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从而蓄意报复。甜甜地笑着叫他“中也”，借他的手反复把玩，浅尝辄止的撒娇，尽是从前绝不可能的举止。她像是要把从前的苦恼都还给他，中原中也近来切身感受到被“不是故意却出格”的动作撩拨、想下手却不能、看到她会开心、愉悦背后反生痛苦的折磨。或许小草是经过和红叶大姐敞开心扉的交谈，稍微放下内心的介怀，但无论实情是哪一种，悄悄走近一小步的小草，真可怕。红叶大姐说得对，只要小草愿意，随时都能拿下他，因为他根本就充满期待。

　　“中也戴手套的动作，充满画面般的美感。”
　　小草毫不介意被中原中也甩了手，趴在吧台上捧起自己的脸，笑盈盈地夸奖。中原中也气结，再撩小心他爆炸。

　　把放了苹果花的盘子推去一边，中原中也拿出两张入场券，放到小草面前。
　　“周末晚上交响乐团的音乐会，陪我去……你那是什么眼神。”

　　“呀，虽然知道中也你喜欢听音乐，上升到音乐会的层次，还是会觉得惊讶啊。我不懂这个，没关系吗？”
　　“陪我去就行了。周末下午我来接你。”
　　“要穿正式点的衣服对吗？”
　　“我给你准备……把你奇怪的眼神收回去。”
　　“我只是惊叹你的绅士，嗯，绅士先生。”

　　中原中也给小草准备的是一件纯黑的连衣裙，削肩的衣领，腰部缀以缎带，简单清爽。他还另外准备了一双长手套，足以遮挡小草手臂的伤痕，一件外套用来路上御寒。小草松了一口气，诚恳地赞美了中原中也的眼光。真拿出尾崎红叶式的华美衣裙，她也撑不起来。

　　“合适的才是好的，这条裙子很衬你。”
　　中原中也坦然接受小草的称赞。他换了正式的衬衣、西装，整理好袖扣，西装外的大衣也老实穿好。
　　“中也今天特别庄重，唔，有种别样的仪式感。”
　　中原中也看向小草，见她受他感染，慎重地戴上手套整理衣裙，放心收回视线。

　　有钱人中原中也买了第一排正中的座位。一路规规矩矩入场、入座，中原中也遵循礼仪摘了帽子。小草内心隐约有着中也今天不对劲的念头，但也只是当做他喜欢音乐会所以格外重视。直到音乐会开场，第一个音符响起。

　　中原中也揽过小草，吻了她。
　　最初的惊愕过后，仿佛思绪想从当下的事件逃离，本该混乱的大脑反而异常清晰地呈现所有蛛丝马迹，这是中原中也蓄谋已久的计划，小草恍然大悟。

　　细密的亲吻逐渐扩张，中原中也还不忘拿起帽子挡上一挡。小草迟疑地握住压在她肩上的手，手的主人意犹未尽地舔过她的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宣告。
　　“我等你来睡我。”

　　台上的演奏气势忽起，重音一重重炸开，小草一把夺过中原中也的帽子，严严实实地捂住脸。
　　把事情摊开丢掉了包袱，吻到了小草，中原中也心情大好，特别轻松特别愉快地听起了音乐会。足足过了一整首交响曲的时间，小草才放下帽子，露出“不要和我说话我只想安静微笑”的脸，若仔细看，她的脸颊仍然微微泛红。
　　中原中也没再招惹小草，音乐会散场也只是从小草手里拿回帽子，带着她按秩序离场。

　　回程的路上，车内安静的空气酝酿出微妙的氛围，中原中也打开音乐，挑了首轻柔舒缓的曲目。乐曲放了半分钟，小草把它关了。
　　“红叶姐答应不告诉你的。”
　　“很遗憾，大姐答应你之前，已经行动了。”
　　中原中也指指耳朵，示意通讯器的位置，小草回忆起尾崎红叶当时挽头发的动作，鼓起脸颊。

　　“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啊，我是因为中也听不到才能说出口的……”小草泄了气，红了脸，“太羞耻了。”
　　“我可是非常喜欢。如果你直白地对我说一句，我就一刻也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中原中也稍微转头，对小草露出近乎爽朗的笑容。这笑容杀伤力颇大，小草呼吸一滞，向后缩了缩，僵直的脊背紧靠到座椅的角落。

　　“不要引诱我。”
　　“很难忍耐吧？想逃吗？”
　　“我能逃去哪里，港口黑手党的中原干部？你这么开心，还不是因为从我开口，就代表我认输了。你自己的选择，我死掉的时候，不准对着我的尸体难过得痛哭啊。”

　　“所以说你这性格，有时候真让人火大。”
　　“中也才是，特别会添麻烦，让我为难。”
　　“谁让你要一声不吭全盘接受的。”
　　“因为愿意接受中也，所以才接受的，不想接受的我当然会抗拒，我又不是完全没脾气，现在不是正在对你发脾气吗？”

　　中原中也忽然踩下刹车，深深地看了小草一眼，重踩油门加速。
　　“嗯，来我家，尽情对我发脾气吧。”
　　“……中原中也！”

　　*

　　小草睡醒的时候，感觉十分沉重。身体因为疲劳而沉重，搭在腰间的胳膊本身也很沉重。小草从前拖着喝醉的中原中也回家时就发现，这个人身形纤细，体重却相当可观。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小草推开中原中也的胳膊，姑且从床边捡了中原中也的衬衣套在身上。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脱了衣服，肌肉的线条相当优美，不愧是体术高手。
　　不对又想歪了。小草开始考虑正经的，比如，她今天穿什么。
　　果然还是先穿中原中也的衣服，把自己昨天的衣服洗净烘干最合理。

　　想着就要行动，小草一条腿迈下床，却从背后冒出一只手，中原中也牢牢揽住她的腰，把她拽了回去。
　　中原中也打着哈欠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小草，懒散地把下巴枕在小草肩上。尝过肌肤相亲的柔软，衬衣的生硬倍显碍事，中原中也一手顺着腰线向上抚摸，一手拉下衬衣衣领，低头吻上小草的肩背。

　　“中也。”小草回头看着中原中也，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疼呢。”
　　中原中也倏忽清醒。虽从困顿中清醒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只有一阵阵酥麻蹿过头皮，替他叫嚣着“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小草从发呆的中原中也怀里溜走，轻快地捡起衣服跑掉，全然没有了前一刻惹人垂怜的娇弱模样。中原中也按住额头，低声笑了起来。小草也好，他也好，好像都打开了不得了的开关。

　　小草做了早饭，于是吃过早饭，中原中也照常去总部工作。坐在办公室里照常处理各项事务，中原中也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似乎又哪里都没有不对。
　　森鸥外有事吩咐中原中也，把人叫到首领办公室，日常上演被爱丽丝嫌弃之后，森鸥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中原中也。

　　“Boss，您找我是？”
　　“那个稍后再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中也君。”
　　“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原中也稍作考虑，大概Boss也认为他似乎有哪里不对，似乎又没有不对吧，“我有女朋友了，算吗？”
　　“咦，女朋友？”
　　“上次向Boss报告过的那个人。”
　　“那名友人，原来是女性吗？”
　　森鸥外毫不掩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看报告，同时表达出了他对中原中也的充分信任。
　　“我把报告再送一份给您。”
　　“不用，难得又有一位女性成员，爱丽丝一定很想去认识一下吧，呐，爱丽丝？”

　　几天之后，中原中也到达居酒屋之时，小草正和森鸥外……谈笑风生？而爱丽丝——Vita Sexualis坐在一旁，满足地吃着草莓蛋糕。
　　这两个人能聊到一起，还聊得十分开心的话题似乎只有……

　　“甜美、可爱的小女孩谁不喜欢呢？”
　　“是的是的，生气也好撒娇也好任性也好，只要是爱丽丝，全都可爱到想要把照片挂满办公室呢。”
　　你们表达的根本不是同一种意思……

　　中原中也上前向森鸥外致礼，打断了这场前言不搭后语的强行对话。中原中也要开瓶红酒招待森鸥外，被森鸥外制止。
　　“爱丽丝今天玩得很开心，下次再来继续品尝御伽君的甜点吧。有御伽君在，想必能很好地照顾你，红叶君一定也非常欣慰吧。那么，我们走吧，爱丽丝。”
　　“不要，要走林太郎自己走。”
　　“爱丽丝，奶油沾到嘴角了，来，我帮你擦干净。爱丽丝——”

　　送走秒切颓废大叔模式的森鸥外，中原中也询问小草首领到访的经过。
　　“没说什么，问我姓名，年龄，怎么认识中也、怎么熟悉的，都是很普通的问题，我想中也的报告里一定更详细、更全面。”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拍拍小草的脑袋。
　　“虽然让我火大，你这性格倒是令人放心。”

　　“中也火大，是因为脾气坏才对吧？”
　　小草一本正经地把中原中也惹毛，然后嗤嗤笑着塞给他红酒的开瓶器。
　　“首领走了，酒还是要喝的吧？我做了松饼，想配水果还是蜂蜜？”
　　“……蜂蜜。”

　　小草拿了松饼出来，挪动椅子挨着中原中也坐下，歪到他肩膀上。
　　“红叶姐也好，首领也好，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很关心中也。稍微有点羡慕。”
　　中原中也看了看小草，肩上那颗脑袋闭着眼睛，嘴角噙着浅淡的笑。他没说话，抬起胳膊把小草抱进怀里。

　　“首领真是位不可思议的人，分明没说什么，却好像全都传达到了。我很弱，我畏惧未来，但是当然的吧，对现状感到幸福。中也，我会努力活下去。”
　　“身为港口黑手党，拿出点骨气来，给我拼命活下去啊。这是干部的命令。”
　　“是是，遵命。”

　　喜欢听音乐的中也和中也特别好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