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情》寐雨不眠

5、风华正茂

　　春去冬来，长长短短数年已过。
　　红萧依然时不时去后山瞧湖光山色，也会在梨树下舞剑练功。只不同于从前一个人到处走，现在不管她去哪身后都会有殷离这个小尾巴，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师妹又在躲小离了？”季九枝看到就乐，这几年来殷离的武功隐隐有超过红萧的势头，就连红萧最拿手的轻功他都能轻松驾驭。
　　天赋加上努力真的能比死人。
　　红萧取出筷子向季九枝扔去，筷子一下子插在季九枝旁边的树上。
　　季九枝摇摇头，“教会徒弟师父没自由了，荆门里能轻松追上师妹的也就只有殷离了。”
　　“还有你这筷子哪来的？”
　　“红翎镖宝贝着呢。”红萧刺了他一句，言下之意东西宝贝不可多用。
　　季九枝郁闷了，红萧话不多可损人的话却句句带刺，不过也好过从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得好。
　　红萧不得不承认殷离武功的进步达到了惊人的地步，荆门里能追上她的人少，能轻松追上她的更是只有殷离。不过她也不怎么讨厌被殷离追着跑，他能力越强越能证明她教的好。
　　“师伯好。”
　　殷离穿一身墨绿色短打，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早已不见当初的懵懂和些许的怯弱。
　　十五岁就已经这么高了，季九枝深感荆门伙食好，这小子长得又高又俊还真是将自己给比下去了。
　　“你也别追得那么起劲，瞧你师父累的够呛。”
　　“季九枝，你很闲？”
　　季九枝点头，“师父交代给我的事都办完了，现在没什么事做了。”看师徒两个追来跑去的倒也有趣得紧。
　　“如果你闲的发慌，我可以让师父再给你多找几个事儿做做。”
　　季九枝笑了笑，“小离你的师父可真狠啊。”
　　殷离一脸纵容地笑着点头。
　　季九枝唉声叹气，“没救了。” 那么听红萧的话，下意识纵容她所有的言行，就连性格都越来越像红萧了。
　　师妹，在劫难逃啊。
　　“小离打算什么时候接受门里长老们的历练？” 先是通过历练才能有资格进入三年后的打擂。
　　殷离想了一会，“今年吧。”他想要成为像红萧那样的守塔人，在此之前他和红萧还有一个约定，或者可以说是比试。
　　红萧也想到了那个有彩头的比试，他还挺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说要比试的事，是想等到更有把握时再提？
　　季九枝瞄了瞄师徒两人，“怎么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莫名感到他季九枝排除在外了。
　　殷离笑着看了看他，“或许有也不一定。”
　　红萧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季九枝更好奇了，可是还是别追问的好，以他们两人的性子而言是不会告诉他的，也就罢了。
　　“不知为何前两天我看到高平来了又走，总觉得他好像有点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季九枝想起这茬了。
　　从那年红萧赢了比试后，高平时常来荆门与红萧切磋武功。头两年还能看到他们舞刀弄枪的，后来就看不到了。
　　殷离悟性高进步快，短短两年就将红萧给他的心法秘籍全学会了，而后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缠着红萧习武。
　　殷离悟性高武功好，缠人的功夫更是厉害。
　　听到这话，红萧更是瞪了殷离，她和高平本来就没什么，自从教会了他轻功后就甩不掉了，天天跟着她，就像她真的跟高平有什么似的。
　　殷离卖好地笑了一下。
　　红萧心里诧异，她在看到殷离的笑容时，气一下子全消了。
　　季九枝一看就知道红萧拿殷离没辙，她也是护短护得厉害。
　　“要想当上荆门的守塔人武艺必须高，在我看来小离一定能。”对于殷离的成长，大家有目共睹。
　　意料之内的悟性高，意料之外的格外信服依赖红萧。 而红萧也出乎众人的意料，她只收了殷离一个徒弟，她的所有刺都收了起来，只对他一个人给予她有的温柔。
　　红萧是外冷内热，而殷离的热也只对红萧而燃。
　　殷离闻言先看了看红萧，继而一笑：“师伯谬赞了，殷离自当努力。”
　　季九枝一听就笑了：“难得红萧能教出谦逊的徒弟，明明当师父的一直都挺自得来着。”
　　红萧眼波一横，“你最近是少了练武练武的对象吧，要不我和阿离一起上？” 保证能让你终生难忘。
　　季九枝一抖，“那倒是不用，师妹还是好好和小离切磋武功吧，我就不打扰了。”
　　红萧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很少能看到红萧嘀咕的时候，殷离一边看着不说话，这样的她很是可爱。
　　“阿离想要的彩头是什么？”红萧对此很好奇，殷离每天跟着她练武，从来没见过他对某一样事物有过度的热衷。
　　殷离摇头：“不可说也。”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你生气了？”
　　红萧转头看向别处，“我才不生气，总有我知道的一天。” 殷离要是心里藏着事铁定不会说出一个字，她也只能跟着他耗时间了。
　　殷离与红萧相处这些年早已熟知她的脾性，虽然她现在冷着一张脸，目光也不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可以肯定她没有生气。
　　“你给我打起精神了，要是输给除了我之外的人，我不会轻饶了你去。”红萧依然冷着一张脸慢悠悠地说道。
　　殷离轻扬浅笑，“是，阿离不敢负。”
　　“文绉绉的，别学季九枝说话的语调，那人毛病就是多。”
　　殷离狡黠一笑，摇头：“师伯没有教过我，倒是师祖偶尔让我过去整理文书时，听过那么一耳朵。”
　　红萧一噎，“偶尔说说也挺好的。”
　　殷离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快到你的生辰了。” 他的视线放在走在前面的红萧的身上，自去年以来他们就不再以师徒相称了，他对她的情意日益增多。
　　只是不知她的脑子是转不过弯还是太迟钝了，季九枝师伯都能看出来的事，她愣是看不出来。
　　红萧愣了愣，“是我们的生辰才对，我们不分彼此。” 殷离忘了他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而红萧失去了幼时的记忆，何凯便将在外捡到她的那一天定为她的生辰，红萧想了想就让殷离和自己一起过生辰。
　　殷离有时真的很想将她的脑袋打开来看看，明明功夫那么好，能熟读各种心法经络，偏偏看不出自己对她别有用心。
　　“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红萧每年都要问他一问，然后每次对会被他一笔带过。
　　难道又不想要生辰礼了？
　　“要，当然要了。”他一下子笑了，“我这个礼物只有你才能给。”
　　红萧眉头一挑，“太贵重的可能没法给，其他的都可以，你尽管说吧。”
　　“放心吧不会贵就是了。”
　　殷离对于红萧有多少银子可是清清楚楚，荆门与朝廷隐约有着一定的联系，而真正知道内里关系的只有荆门门主何凯和几位长老，当然还有守塔人。
　　“守塔人不是应该要一直留在荆门吗？”就像是其他门派一样，留下武功最好的人镇守重要的东西。
　　红萧毫不在意这个，“没有那个必要，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真的敢对上荆门，而且就他们的武功与我们的相比，差的远。”眼神相当的嫌弃，总觉得那些人没有将全副心神放进武学里。
　　殷离这一看差点又笑了。
　　“实诚人说话不谦虚？”殷离调侃道。
　　红萧瞪了他一眼，“没事就去练功吧。” 老是逮着她不放。
　　殷离听了立即摇头，“那可不行，我得防着高掌门，他老是缠着你，可是妨碍了我们的习武进度。”
　　“随你吧。”
　　红萧拿他没辙了。
　　红萧在物质方面的要求很低，通常都是有什么就吃什么，有适合自己穿的衣裳就穿，能用的就用。
　　何凯送她的生辰礼是六套出自霓裳阁名师亲自缝制的衣裳，季九枝倒是想送她胭脂水粉，但估计会被她追着打，最后送了前不久在外觅得的月华剑。
　　红萧挽起剑花，试了试感觉不错，而后问道:“还有别的剑吗？”
　　季九枝了然:“师父不会少了给小离的剑的，还想从我这里再搜刮宝贝，服了你们师徒了。”
　　“习惯了。”习惯有什么东西都给殷离一份，看到好东西下意识就想起他。
　　季九枝摇摇头:以师妹这样的头脑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看得出殷离对她的情意。
　　等到晚饭结束后，红萧才和殷离回到他们的居所。
　　红萧想不到殷离有什么是特别想要的，但也很想知道他想从她这里拿出什么。
　　直到二人走回居所，殷离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生辰礼，嘴角扬起:“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送给你吧，别处可是买不到的。”
　　红萧看到的是一枚玉簪，缠枝梨花玉簪雕刻的栩栩如生，在月色下活灵活现。
　　“我从来不知你会这个。”能将玉簪刻的这么好，必定下了很多功夫。她笑了笑:“我很喜欢。”
　　殷离忍不住将玉簪拿过来想插到她发间，“喜欢就好，我还要看看你戴上好不好看。”
　　红萧点头，“也好，也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是否能比了那些首饰师父。”
　　殷离将玉簪插在她的发间，白玉缠枝梨花玉簪在如云的鬓发间点缀，竟似星儿伴着月色，欲坠不坠，难舍睡去。
　　红萧轻抚玉簪临湖而照，只见湖中红衣佳人唇边轻笑，“很好看。”而后顿了顿，“现在到你说出你想要的生辰礼了吧。”
　　唇边一抹轻笑，眉眼舒婉，殷离想他会记住这样的她，甚至是每一天的关于她所有的画面。
　　“我想和你一起舞剑，双剑合一，就是那年你传授给我的第一套剑法。”殷离稍稍有些羞怯。
　　红萧很给面子地笑了，“就这个啊？可以，来吧。”
　　红萧来不及细想心里的悸动是为何而来，只能看见殷离眼里划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