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情》寐雨不眠

4、当时年少

　　季九枝想过一百次红萧收的徒弟是什么样子的，可万万没想过会收一个这样的。
　　个子矮却已经七岁的男孩，面黄肌瘦。可以说是很瘦，衣服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季九枝把红萧拉到一边，“师妹，你是不是拉错人了？”
　　红萧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季九枝识趣的放了手，师妹不喜欢有人碰她，差点就忘了。
　　“没有。”两个字交代了。
　　季九枝已经习惯了红萧的说话语气，所以一点都不介意。
　　“小孩叫什么名字啊？”
　　殷离离看向红萧，她点点头。这他才抬起头道：“我叫殷离，师父取的名字。”
　　季九看着师徒两人的互动，越发觉得荆门里师妹才是一人独大啊。红萧是师父的徒弟，师父对她爱护有加，而作为师兄的自己也是把她当亲妹子，现现在就连她收的徒弟都是听话的很。
　　何凯对于殷离瘦削的样貌但是没多说什么，瘦了就吃多些，长得不够高就多些跟同辈的去跑跑山，当然练武也不能落下。
　　不过，这些他就不多管了，甩开手让红萧自个去教徒才是。
　　“小离，我是你师祖，而那个说话没分寸的就是你的师伯。”
　　红萧向看过来的殷离点头，殷离顺从的拜礼，“师祖好，师伯好。”
　　“师父，我哪儿说话没分寸了？”季九枝不敢大声说，只好嘀嘀咕咕的。
　　“红儿先带小离去领衣服吧，从今起他就住在你旁边的潇湘阁直到成年。”本来还想让红萧带着殷离到处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和讲解门里的规矩，想想还是算了，红萧还真不是能说很多话的人。
　　“待会儿由九枝带小离熟悉熟悉这儿的环境，讲一下荆门的规矩。”
　　“是，小离领完衣服跟我走就是了。”他也没指望红萧能做到带人到处走走说规矩的事，这时就能体现他这个师兄的重要性了。
　　“是，师伯。”

　　红萧头一回收徒当师父就表现得相当严格，但她也会随时观察殷离的身体状况，适当调整。
　　“学武还是需要一定的基础，由于你的身体过于瘦小，先食疗再辅以强身的招式将身体调养过来，才好进行以下的武学。”
　　红萧说话不快，殷离听的认真，每次完成的动作都是规范的。
　　荆门与朝廷的确有不可明说的关系，但更多的时候荆门内部的人员是要去完成别的任务。
　　季九枝去了塞外两个月，两个月的风吹日晒真是让他累坏了。
　　何凯整理完一些密保，回头就看到季九枝坐没坐相的样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 嘴上说埋汰的话，可还是捉起他的手把脉，感到没事了才松开蹙起的眉。
　　“师妹跑哪去了？”这一路上来都没看到练武成痴的师妹，与平日里的她不一样啊。
　　何凯这两个月已经习惯了，“她现在有了徒弟，自然时时带着他，现在估计在扎马步吧。”
　　“烈日当空之下扎马步！？师妹可比您当年教我厉害多了。”面黄肌瘦的孩子往烈日底下照，不一会估计能脱水。
　　“师父当年待徒儿我也没师妹这般严厉，到了师妹习武时更是了，师妹当真是严师啊。”
　　何凯提笔写字，“严师出高徒，小离养了两个月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之前看不出有什么，他长大后应该能将你比了去。”
　　季九枝不信，“荆门何人不知我季九枝，可谓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而且论武艺我也是不差的。”
　　何凯笑了笑，“你现在可别太自信啊，我给小离细细地看了看，再加上红儿教他的一招一式，他的天赋比你们师兄妹还要高。”
　　季九枝来了兴致，同时也想起武林盟主之前说的话。“师父，莫不是你会看相？还是我们荆门是风水宝地，得的弟子一个顶俩。”
　　“混小子，师父也是你随意玩笑的。”何凯说他几句就放他出去了。
　　不过，或许荆门还真是坐拥在宝地之上，风水好。
　　季九枝一扫疲惫，让他歇息一会立马就精神百倍了。
　　“既然师父都说了殷离这小子资质不错，长相还能将我给比了去，那就且去看看。”

　　殷离对于在烈日下扎马步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他不想红萧与他一同现在烈日下。
　　“师父还是去树荫下吧，晒到就不好了。” 斟酌片刻他还是说了。
　　“不用。”站在这里好观察他的情况。
　　第一次当师父红萧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至少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殷离和自己其实相差的年岁并不是很大，他的身体很适合练武，性格也很好，当他的师父挺省心的。
　　“好了，可以休息了。”时间一到就要立刻停下，这也是她的规矩。
　　红萧随手折了一枝树枝，“我教你的招式，记住。”
　　红衣舞动，招式看似轻柔却带着劲风，“这套乃剑法，有阴柔与阳刚两种，我先给你现实阴柔的。”
　　殷离不敢分神，他将红萧所演示的都牢牢记住。他的师父虽然话少，但是说过的话却是说一不二的，让他记住就必须要牢记。
　　剑法一分为二，阴柔与阳刚相辅相成。阳刚的剑法虽是男子所习，但在何凯眼里却看做平常，只要身体能跟得上剑法瞬息万变的招式就足够能练此剑法。
　　“阳刚的剑法与刚才的大不一样，看起来招式一样，但力度和功力的伸展却是截然相反的，果断不能拖泥带水。”
　　殷离看得出这套比刚才的更快，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但它所展现的速度力度更为强烈。之前被红萧手里的树枝碰到的花草断了，而现在在减轻力度的同时泥土还是秃了一小块。
　　树枝就已经有这样的威力，换了是剑就更不得了了。
　　“三天后检查基本步法，三月后我要看到两种剑法展现在我的面前。”
　　季九枝躲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小子洗干净了长肉了就是俊了点，就一点点嘛，哪有师父说的那么夸张啊。” 还没等他说完就感到旁边的树震了一下，红翎镖插在树上。
　　“你我许久未见何必如此呢，亏我还老想老想你呢。”
　　红萧勾了勾嘴角，“阿离想要看我和你师伯对战吗？”
　　季九枝忙摇头，他刚才塞外回来又要被追着练武，那不得活活累垮他啊！
　　殷离无视季九枝求救的眼神，点头：“想，很想。”
　　在殷离说话的瞬间，红萧已经和季九枝缠斗在一起，但身影并不及平常的快。
　　“下次还胡说吗？”
　　“不了，师兄再也不敢了！没有下次！”季九枝知道红萧只是与自己过过招，她一向嘴硬心软情感不外露，能这样已是鲜少有的了。
　　红萧与季九枝过招不过是个幌子，近身可看他有无外伤，过招可知内力如何。
　　“回去吧，等你好了再来与我练武。”红萧看得出他累了。
　　季九枝感动了好一会，“师妹真贴心啊，完全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冰块嘛。”
　　殷离瞬间感觉季九枝师伯在师父面前总会说错话，“师伯累了吧，快去休息吧。”
　　红萧看了看殷离，转头盯着季九枝不说话。
　　“师妹，我现在就去休息，你们好好练功哈，练功！”季九枝头也不回的跑了。
　　殷离休息了没多久就开始琢磨红萧教的剑法，红萧看着他练剑的样子偶尔带几句指点，剩下的就靠他自己的悟性和理解了。
　　“天黑了就睡觉，别被我捉到你摸黑练功。”有好几次她都看到殷离在偷偷练功，而且还是在没点灯的情形下进行着，招式居然还没错。
　　殷离点头，原本也没指望能逃得过她的法眼。她说了不许就不许吧。
　　“师父，等我学有所成时能不能和你比试？” 在看到红萧与季九枝过招时他就很想试试。
　　红萧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答应了，“可以，如果你赢了，我还能答应你一件事。”有彩头才能更有动力吧。
　　殷离忍不住笑了，还真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师父，我会努力的。”
　　“你殷离是我红萧的徒弟，不用时时揣测他人的心思，我自有你可以放肆的基本。”
　　殷离感到心里一阵的动荡，没有人对他这样说过，自以为已经将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藏好了，却没逃过她。
　　看似冷漠的人，心里却住着暖阳。
　　“师父的武功那么强，是守塔人吗？”殷离知道荆门分门别类，当中对武艺要求最高的就是守塔人，誓死守着镇龙塔。江湖人知道荆门内有八塔，外人也只知玲珑塔而不知镇龙塔。
　　玲珑塔内镇龙塔，玲珑塔外七重塔。
　　“我和季九枝都是守塔人，你也可以来当守塔人，只要你够强。”
　　“但前提是你能在武功造诣上有多少的成就，经过试炼再到比试台上战胜所有挑战你的人。”
　　红萧在殷离面前说的话很长，比平时三天说的话都要长。
　　殷离心里感到师父对他是不一样的，他总有一天要长成比离荆门所有人都厉害的人。
　　不，比任何人都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