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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时 ...

  •   第一章 初时
      天边一片金黄一篇绚丽的红色。马蹄踩着长得高高的长草,在丛中开出了一条窄窄的近道。
      看着那天边有重峦叠嶂衬着的苍穹一身黑云碧玉白袍坐落在一匹白马上的男子不尽嘴角淡浅地一笑。那笑透着几番不可忽视的孤凉于淡泊。
      “吾弟,这前面的路为兄就不长辔远御了。你可还下定决心一人孤身前行?”
      身旁骑着一匹骅骝的少年转头看着勒住缰绳的白袍男子,又望向前头那一片无人去过的杂草丛深,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如此兄长不如这一片镜湖边钓上半天的鱼打消时光。”
      “好的。田景,记得照看好你的少爷。”楚楚谡谡间他缓慢地点了点头,看着那映入眼帘的山崖,那许些在岁月里沉浮着的什么又慢慢被打撩了起来。那是离别的沧桑。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从未再见到过这一山一水。那如明镜般纯净的孩颜,水般清澈的眼眸。世间悲欢离合,潮起潮落,他从未被如此平静的心灵安抚过。
      鼻端生火间少年已经不见踪迹,只剩下身后被马蹄子无情压过的草。男子笑笑,取出一根长竿又风姿潇洒地挂上鱼饵,衣袍一撩坐落于湖旁,一心钓鱼,也不忘拿出一篇经文,随手翻阅。
      如今这山,还是否是一座孤山?

      烛光微落,远边星星闪烁,肃静。一时兴起,她望着那恒古星辰,挥剑自如。形如止水,心容万物。红尘往事,最终不过是烟飞云散。
      远边的天渐渐亮了,一身绛红衣裳,她收起剑,推门朝屋里走去。映入眼帘的是馒头红润的脸颊,还带着香甜起伏的酣睡声。女子犹豫了一下,又漫步出屋。山谷里云来云去,一丝丝薄雾若影若现。不过是早春,地上湿漉漉的,还不觉得冷。似笑不笑的嘴角,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弯度。
      记忆中,也曾有个师父,也曾有那淳淳教诲。只是一切都那么遥远,而不清晰。零零碎碎中,是一块极好的玉牌,一把劚玉如泥的宝剑。
      这山山水水,她也来回隐居了几十个春秋,如今却好像不太寻常。想必是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在她的山上比武动粗。
      奔轶绝尘的脚步,马蹄铠甲的庄严声,快马奔腾的急促声,还有那暗里藏伏的钟鼓声接连传来。那多少次的拉弓碰穿了这山间的丝竹之乱耳,“孰”得一声射出支支上弦的铁箭,皆是没金饮羽,落得山涧纷纷扬扬的几束花火。几十里外只见一个少年长辔远御,意气风发,一边迅速地奔驰在那星星点点的短剑之下,留下斑驳的黑色身影,一边挥剑折去快要近身的铁箭。女子见机不再袖手旁观,纵身一跃像那波澜的白莲,从天空缓缓地落在地面上,不宜不巧地挡在了弓箭手逼向前方的道路。刀光剑影中她袍角轻盈舞动,一一打断任何来势汹汹的铁箭。
      如此不见占什么上风,她转念一个翻身避开所有乱箭,屏气凝神而剑及屦及伸出双手凝聚万世灵气比划了几下。顷刻间一阵红光射地大地金光闪闪,挽留中,只有她一人的衣角在半空中飞舞。所有刺杀者不出意外,如今早已在红光烁落时亡不旋踵。
      望着满地的尸首,如此禽兽一般的血洗,女子落地后不由地镇了一镇。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她闭起双眼立刻在心中默念了两边,又缓缓回了过神。
      破魂术啊破魂术,不愧一触即魂破,她两脚生硬地边走边想,许些盲目地绕过满地的尸体。
      龙驹凤雏的少年见没有铁箭再被射出,急忙见识调马回头。却在这时突然从棕树背后一根尖上涂抹着剧毒相思子的箭“嘣”地一声跳离大弓,直直地超他的左肩射去。
      尘埃飞飞,女子眉毛一撅,投袂而起跳跃在了快马面前,举剑挡开了就要射进少年左肩的毒箭,又是“嘣”地一声。可此箭速度毫无减弱,落地时贯穿了一只正撒腿在奔跑的野兔,霎那间绿地上一片血色殷红。她惋惜地看着此景不再过问,运起功力霞姿月韵地依然远去,好如那阵挂到人心里的风。
      少年探头遥望间瞥到女子半截薄薄的绛红色的衣角,喊声在林间荡响, “姑娘留步——”
      梧桐树的沙沙声和少年不缺孩子气的声音拂过耳畔。待女子挑起秀眉停转头淡淡一瞥时,他已经骑着一匹骅骝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驴——”得拉紧缰绳,他迅速间翻身而下,双手抱拳地朝她微微一鞠,“今日多谢姑娘相救。”
      微风吹过她的青丝,女子的眼眸波澜平静,望穿秋水,透着轻蔑,也藏着好奇地打量着少年。嘴角似弯不弯间她伸出食指微微抬了一抬,示意少年起身。
      少年立刻起身,眼睛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一截的女子,匆匆赞叹道,“比起我的黔驴之计姑娘真是有一番踔绝之能。敢问姑娘姓名?来日我定将报恩。”
      她藏着讶异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少年,想着不过是年纪小小才知道到处解愁如今惹了那么多人前来追杀,便云淡风轻地哼了一声,又努力地在语气里加了几分语重心长,“秦楚月。不过我看这天长日久报恩就不必了。日后尽管少出门溜达几圈,做事再有几番稳重就不会引那么多人来追杀你了。”
      半刻的沉默之后少年愣了一愣,仰头看着不过比他大个几岁的姑娘有些吃力地狡辩道,“我……我从未怀揣不良之心,也从未行过不良之事。就算借你此言有凭有据,我也问心无愧。只是今日不知姑娘用的是何法术竟将刺客都击败了?”
      秦齐月听着嘴角弯弯一笑地说, “世间法术众多,也不比追根问底。反正不如他们伸手拙劣。你且告诉我你叫什么?”
      “慕容垂,字道明鲜卑名阿六敦。”
      “慕容垂,慕容垂……”秦楚月低下头重复了几遍,竟觉得在哪里似曾听过他的名字。可这个不知何处飘来的念想又顷刻间如云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时慕容垂已经在原地转了一圈,眼界仿佛顿然阔拖了,问了起来,“此处山除了姑娘皆是荒无人烟,你可一直一人守在这山上?”
      秦齐月微微耸了耸肩心觉自然不过,“那你以为呢?”
      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地一翘,有些抱歉地说,“想来今日是大扰姑娘往日的幽静了。”
      “幽静?”秦齐月听完嘴角一笑,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 “你看那云里雾里的山难道已不是那座山了吗?我看那桃花还是柳泣花啼地落着哪!此幽静,怎是凭言语就能打扰的。”
      听完此话廓然的少年略带思考间微微点了点头,像悟出了什么似的,却有那般踌躇,“我看着山山水水的确也连醉意都有了,姑娘这层峦叠嶂的景象可愿共让于他人熏陶?”
      “熏陶?” 秦齐月看着少年沉重而深锁的目光,神情一闪,故装有些玄乎地说道,“这繁景只有那心静的人才懂熏陶,恐怕只容外人游赏。我也记不清年月了,之记得我待在此地十载有余了。你说我在熏陶,到让人觉得可笑。”
      远边西天一道霓虹般的彩霞,慕容垂自嘲地笑笑,当成稀有之事。
      一向所谓骄傲的他,眼里流露出一丝对敬佩,唯独对这个比他高不了多少,如风般无拘无束的女子。或许……人时间所谓的极乐,也不过她随心所欲的生活吧。
      远处山水之间一座桃树处满枝丫,还未到那完全绽放的时节,只是停僮葱翠,暗绿稀红。秦齐月见慕容垂往那桃花树看得出神,嘴角弯弯上扬,宽容大度地说道,“桃花绽放之时唯独这满山的一处霓虹,自然有它独自的风光;飘落时那纷红骇绿如绵绵春雨,目眩神摇。这山间的一棵不是槛花笼鹤,你若想赏,来年请便。”
      说完她自我有些吃惊。反而是慕容垂听完面露高兴地点了点头,翻身跨上骅骝正于告别,却有转头些略带不舍地问秦齐月,“你可会等到那繁华如景的时节?”
      她微微冷嘲地一笑。“我可没有这耐心去天天盼望似的守候。日月更迭来年的仿如明朝。该来的,你要它不来,却也总会来的。”
      他听完不再多说,只怕心已埋此地,走时恋恋不舍。他马鞭高扬,一声长啸,一切归如初始。
      秦齐月看着西边已经升起的太阳有些万思不得其解。第一,她为什么今朝今日能使出破魂术。第二:她为什么一片拳拳之忠地邀请一个外人明年来她这里赏桃花。
      如此……岂不是跟有可能性打扰了她的幽静?

      山下的湖边,这样如此的胜景已经维持了两个时辰。
      白衣男子左手拿着一本经文,右手拿着鱼竿,一身白衣地坐落在湖边。不知打心底里钓着鱼还是看着经文,再者,是观看这山的幽静。
      刚才听着兵器交接之声,他欲立刻起身探望,却半刻又看见远方一片红光,这才稳稳坐下。
      慕容垂毫发无损地骑着骅骝大老远就喊了起来,“哥哥,我回来了。你这鱼钓得怎样了?”
      白袍男子看着慕容垂说话时隐藏不住的几分乐不思蜀淡淡地一笑,收起鱼竿点了点头,“这鱼也是钓的差不多了。田景怎么不见身影?”
      慕容垂看向来时的路,突然想着似乎没有跟上来田景又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心里一阵噬脐莫及。
      “少爷我在这呢!” 田景突然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却又脸上 地跪在自己少爷的脚下,“田景失责,刚才跟丢了少爷,转眼又被别人绑了。但求少爷惩罚之前告诉我少爷可否一切安好,刚才那漫天铁简我看得都是心惊肉跳。”
      “田景既然你活着你又让我如何惩罚你?” 慕容垂往田景的手臂上打了一拳,又玩笑地说道,“你看看我,是不是还是毫发无损地凯旋归来?”
      田景连忙站了起来装作一拳打回在慕容垂的身上,看着他又做了一个 险些摔一跤的滑稽动作不仅破涕而笑。他转向嘴角带着微笑的白袍男子抱了抱拳,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少爷我刚才一上山就遇到了二十多弓箭手想围剿刺杀少爷。还好少爷武艺超群,骑着快马闯开他们的射击范围才没被伤着。我来日定将把他们查处了是谁,让他们各个九族连珠!”
      “其实不是我,而是山里的一个不凡女子救了我,” 慕容垂看着田景一脸的愤恨笑了一笑,转向一旁的白袍男子略有感慨道,“哥哥,今日舍弟是知道什么为插圈弄套了。可是不管如何,不管他多么跖犬噬尧。他毕竟也是我的哥哥,我不能做什么,也不该图谋什么。虽然已有了今日之事,我不想再让这个皇家的纠纷阔大,只愿我们兄弟之间能和睦相处,这样以来父王不必寅忧夕惕。”
      白袍男子点了点头,温煦间带有赞赏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也不可多做什么去阻止,只愿自己始终如初时般白水鉴心。闲弟这一番话是往哲是与的,没有浪费近日你的一番苦心孤诣。我这个等闲人,只有翻翻经文,钓钓鱼的闲情。”
      “拄颊看山,如此正好在这世间难落一个千古罪名。”
      话完两人带着笑意抬头,坐看这青云山峰,这天边高挂的太阳撒下的余晖。
      百转千回,不过是那相见的一瞬间。

      这天夏日炎炎,碧空如洗。秦齐月撑着个脑袋二郎腿一翘坐在门前桃花树地下手捧一本书。曼妙花香之余她随手翻翻这书籍,也当细细品味这书中的春葩丽藻。翻阅之季她也不忘时不时地抬头看着前方,啧啧赞了几声,或是偶尔低头摇晃水杯抿一口这泛满花瓣的酒水。
      眼前又是“砰”的一声,胖子气喘吁吁又搬来几十斤的书文放在她的脚下,擦了擦手有些勉强地说道,“秦齐月,你要的我都给你找来了,这是已是最后一些了。你可别喝的醉如春泥了。”
      “嗯,”她头也不抬地少略点了点头,不屑地随便在摊开的书本中选了一本,瞧见《史书》二字,突然双眉紧蹙。她余光扫过站在眼前因她皱眉的胖子,“你娘靠你近日史记背得如何好吗?”
      “好。秦齐月你尽管考,没有什么能难到我的。”胖子笔直站着,胸有成竹地说道。
      她低头回想了片刻。看着胖子稳操胜券如此的样子,带着几分冷淡开口问道,“你且告诉我今夕是何年何月又是何人的天下?”
      胖子听了她的问题不免有些意外,想了想后便一番老居地口齿清晰地朗朗答道。“今年乃公元341,大燕乃慕容皝称燕王。此时的天下被刮割为56 国,杀伐不断。主政的为匈奴,鲜卑,羯,氐,羌,汉,高句丽等等,各有各杰出的军事能力。321年,鲜卑族慕容氏的首领慕容廆成为东晋公家任命的都督幽平二州、东夷诸军事、辽东公,从那时起,慕容氏日夜逐渐壮大。慕容廆的儿子慕容皝于永昌元年率众入侵段末柸的都城令支。在他父亲于咸和八年死后,慕容皝慕容皝嗣辽东郡公以平北将军行平州刺史,督摄部内,统治辽东。大燕起于337年曾为西晋效忠,可他后日击败弟弟慕容仁慕容昭,收复段辽,建前燕,自己则为武宣王,夫人段氏为武宣后,为前燕奠基之祖。如今建国不过区区数十年,党同伐异,朝政局势还为达成平稳。娘,我以为你一直对外事置若枉然,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听闻,秦齐月嘴角弯弯一勾,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只是这屡变星霜,让人好生难记。当今世子为何人?”
      “当今世子为慕容儁,是已故段式武宣后所生,也是慕容皝的长子。如今虽然段皇后已去世,慕容皝却没有再立第二个皇后。其实说来……虽然长幼有别,满朝文武似乎都不想慕容儁成为世子。”
      秦齐月淡淡地点了一下头。一边侧身拂袖一手拖着脑袋慢慢地翻起书卷,一边笃定说道,“好。你这测试算是过了。再给我倒上一杯茶。”
      胖子输出一口气,擦了擦手一蹦一跳的走了。
      微风拂过,无心地翻到书籍的一页。看见一张泛黄的断缣寸纸,秦齐月眉毛一凝,用右手轻轻掀起。
      画中绘着一位身穿琉璃紫苏白衣的女子低头抚琴时抬手含笑的情景。点点墨迹中只间她风鬟雾鬓,齿若瓠犀,虽穿着朴素,却连身边络绎不绝的杏花都没有她一半的春风。
      这花为谁而开放,这琴又为谁而拨弹?情到深处,可却不敌这韶华如驶。往日情景犹如畴昔之夜的那一梦一样迷离扑朔,让人猜不透。
      秦齐月拿着手中的画,眼神有些呆滞。画中更是不见男子的踪影,亦不见画者落款。只见纸的一角有那寥寥几笔四个打字:夭桃秾李。
      好一个夭桃秾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何彼秾矣,华如桃李。”人间默然相爱即厮守的一对比翼鸟。
      手一失,水杯里几滴水滴滴答答溅到了这宣纸上,黑白墨迹中顿时漾开了水花翩翩。她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真是想补救都也来不及了。
      突然山涧传来一声尖叫,想是一位小女子半路上山图中遇到了虎豹。手中的画立刻搁置一旁,秦齐月皱了皱眉头,起身轻功已风驰云走之速赶到事发地点。
      一个梳着垂鬓分肖鬓的少女正胁肩累足在一棵树下。一手指着远处,一手遮住眼睛。佰草丛中,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秦齐月云淡风轻地朝她一瞥,开口问道,“可是什么让你遇上了?”
      看见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位衣角飘飘,神情不屑的女子少女写满着战战兢兢的脸蛋微微平稳了一些,语气短促地答道,“可不是嘛,我刚才看到什么动物从那个树上面跳了下来……鼓吻奋爪,满嘴利牙。有这么大——这么魁梧。像……像是一只老虎。”
      “这山上没有老虎出没,” 秦齐月看着她浮夸的手势嘴角弯弯上钩,不过又是一个一笑付之,“你遇见的顶多是只是一只山猫。”
      “山猫,山猫……”少女边念边撅了撅嘴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咄咄怪事地说,“这山猫老猫虎猫的,你不会——住在这山上吧!”
      “我的确住在这山上。”
      “住在这山上——” 少女又想了一会儿,看着秦齐月突然冁然而笑地惊叹了起来,“哇你真是住这山上!你就是这人人传闻住在这山里的神仙啊!”
      秦齐月看着少女的举措有些惊讶,嘴角弯弯一笑,“人世间或春祈秋报,或撮土焚香,少许有人不信奉神明。可没有信仰就没有忌讳,我不认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神仙。凡是世人信奉的,我皆不信。”
      少女听着像是深深被震撼了,忙忙点头。“对呀,要是我家不请什么法师,我霂槿今天就不会来这蛮荒了。”
      “何出此言?” 秦齐月问。
      霂槿看着她不禁有些黯然销魂,“神仙姐姐是这样的。家父一直为国为朝而费心操劳,常年日积月累来到天亮才眠,却只换来齿牙余论。前些日子家父乘上一封书信,是却不得君王所喜,因句句少了往日的谔谔以昌,弄得府上一下子人人心慌。家父便由此换了心病,病势尪羸,即日便卧床不起。家中请了一名大夫,大夫说无救,便请了一名法师,法师说是触犯了神明,遇到了年灾月厄,需要烧一种奇特的香。可这种香的成分是一种草药,而这种草药只有在山地才有。所以我一心巾帼不让须眉,便偷偷离家出来寻觅良药了。”
      “原来是这样,”秦齐月往远处走了几步,回眸时嘴角弯弯一勾,“你可要何药?我帮你采集便是,如此也不会被野猫触犯。”
      她听了顿时喜出望外,一番镂骨铭肌,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去出一块绿茶饼,“好啊好啊神仙姐姐。我这里现在没有答谢之礼,可是我姐姐做的绿茶饼最好吃了,我每次出门都携生随带。给你尝尝!”
      往日一直废食的秦齐月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虽然想不起来却迎合地淡笑了一下,低头刚想接过一块绿茶饼却突然拔剑——
      “神仙姐姐怎——”
      “不可出声——” 秦齐月刚想打断,丛中一条爬蹉的葱翠蟒蛇突然如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欲喷射黏液。她畏惧全无,举剑毫不犹豫刺穿一身它光滑而腻的花皮,直至心脏。只于那一眨眼蟒蛇便如同一根棍子版寂然不动。野风吹过,她襟飘带舞。
      “神仙姐姐你真的是好一番侠骨!” 被吓得心惊肉跳的霂槿立刻拍起手来叫好。
      秦齐月傲然一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绿茶饼落落开口。 “这绿茶叶不愧悃质无华。如今再配一条蛇必能药到病除,其余有何之需?”
      “药到病除?” 霂槿摇晃着脑袋, “神仙姐姐的意思是绿茶于蟒蛇能治家父的心病?”
      她嘴角弯弯上钩,“蛇蜕乃有祛风,定惊,退翳,解毒的功效,方能引诸药入肝散邪,想必再好不过。”
      霂槿听得头头是道,眼睛里的光变得越来越发亮,围着蟒蛇的躯体欢欣得手舞足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就把这条蛇扛回去!神仙姐姐不愧是神仙,如此家父的病就有救了!”
      秦齐月看着她微有如秋风过耳般的神情。“我不是医者,没有救人性命的责任,不过是聊以塞责,凡事还需有劳他人。”
      霂槿立刻是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边东张西望着摸索着如何把这条巨大的蟒蛇抬回去,一边指着它啧啧嘘叹,“好你这条蟒蛇敢咬我,如今看我怎么扛回家治你!”
      “你一个小姑娘竟然喜欢抱着一条蛇在大街上晃悠。还是别动蛇了,我帮你抬回家吧。”
      霂槿点了点头,立刻朝远处望去。本想着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一看却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小孩子,又好奇地询问了起来,“这深山野岭的,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孩?”
      “我就比你小几岁,何必叫我小孩。你叫我娘亲神仙,是否也得叫我仙童?” 胖子双手叉腰满载满载地哼了一声。一旁秦齐月嘴角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胖子又立刻改口道,“我娘亲既看不起神仙,我自也看不起。不过小孩实属以白诋青。怎样,你可需本仙童把蛇给你抱回去?”
      霂槿连忙点了点头,看着脚下巨大的蟒蛇又打量了胖子有些为难。“小弟弟你可要小心了,这蟒蛇足够缠你三四圈了。走到大街上,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是西域的蛇商。”
      “如此只需多添几道裂缝,”秦齐月嘴角弯弯一笑。原地尚可挥剑自如,一霎那间大蛇已经被削成片片霜花,系数被封进一个麻袋中,轻易而携便。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被拖拉着的麻袋。
      “你尽心去晃悠吧,只是待日后完善家务无需磨蹭。”

      “茅茨不翦,采椽不斫。这宿处当真再好不过。”
      听闻背后何人在说话,早已忘了自己还在倒立练功之中的秦齐月迅速睁开双眼。而天边,早已从下午的阳光明媚变成日落的兔起乌沉。她那一身随风轻摆的绛红,衬映着依旧无限好的夕阳。
      “这位姑娘,不知我这位徒步路人可否借一杯水喝?”
      秦齐月闻风不动,依旧背对着背后说话的人。沉重的衣裳似乎还滴着淤泥,她倒挂的竹树后站着的是一个徒步上山的男子。年纪轻轻,却没有寻常人。
      “山间自有凉水可饮。蒹、葭长于山中,溪水却清而不浊,供给世人。你为何偏偏不取?”
      “山水固然好,可是世人若是皆来共饮这山水,不免脏污了他的纯净。源泉毕有来处,我一心只求一口甘甜水,请姑娘不要介怀。”
      秦齐月从竹子上一跃而下,几步来到井中打撂了一盆井水递给了男子。男子微微鞠躬,接过石碗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姑娘。”
      坐在石板上遥望着这一座一座山的层峦耸翠,歇息的他仿佛没有即可要赶路的样子。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在胸前挥了几下,感叹道,“从前我正当少年时,也曾随家父翻山越岭,途径此处不由得被如此雄伟的山景而震撼。那时累了,我们便坐在那远处的枯木底下歇息,如今倒是是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唉,我寒窗苦读十年,日夜枕典席文,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描述的诗句怎敌真正目睹,正如耳闻不如一见。我这十几年在外闯荡,饱谙世故,却只落得区区穷处之士。可恨家父被小人暗算,满门亲人骈首就戮。哀哉!哀哉!眼前这篇山这水,却依然万年不变。”
      秦齐月站在边上听着他的呵壁问天嘴角淡淡一笑,“人生不过数十载,总有失意时。”
      “姑娘真仿佛看穿了一切。我这一届书生,改怎样称呼姑娘?”
      “我叫秦齐月。你叫什么?”
      男子把她的名字重复念了两边,眼中一亮,说道,“你看我这一身酝藉风流,就叫我李东曦吧。东曦既驾乃我名也。只是你这名字听起倒颇有深意。月乃缠绵蕴藉的女子名中子,而在此却不是,因秦齐乃那两个日月交食的泱泱大国。不对,为何是月?月,有星辰伴侣;而日,日却是那恒久的孤悬浮寄。罢了罢了,日月参辰,日月不可并称。对了!这是什么巧合。我名里有日,你却有月。”
      她听着他的解释嘴角一勾,有些厌倦地摇了摇头。
      “对了,” 李东曦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厚重的羊皮纸,“我看姑娘飘然若仙,却不知为仙者是否正中我的卦。我给姑娘算一卦如何?”
      秦齐月粗略观望着他在石桌上摆开的羊皮纸上别有趣味的圈圈画符点了点头,冷嘲笑道,“好啊,你这到于平日里的抽简禄马和龟甲蓍草有许些不同,我倒想你比那江湖贼子高出几分。你既说算一卦,算一卦也好。你且告诉我怎么做。”
      李东曦听着面带笑容像是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姑娘只需在这叠卡中随机选出一个递给我。当我翻开背面,我便会告诉姑娘,只等姑娘说对于错。姑娘请便。”
      她迅速左右细细地瞥了一圈依次摆在石桌上的12章上等羊皮剪出的卡片,中指从空中停在了第九张,提声道,“我就要这个。”
      “姑娘确定了?” 李东曦接过羊皮纸,翻开背面啧啧一声。
      “无疑。”她哼了一声。
      “好,我看懂了。七年前,是否有人带你上了此山?” 他尖锐的眼神瞬间锁住了她的眼眸。他眼神中不懈的探赜索隐,如同一个高僧在解读经文中隐藏的秘密。
      “那人于你血脉相连,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却从未跟你提过她的过往。你再想想,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秦齐月闭起眼睛努力回忆。她看到了层层云烟,一个声音在远方回荡:你在哪儿?在哪儿啊?她想她终究又是僾见忾闻……可无论怎样,醒来却依然发现她如同身置云海。片刻后她呐呐道,“恍惚间总一个身影总在我脑海里俳佪。从前的事,除了我如今携带的一块玉佩和宝剑,其余的我都记不清了。”
      “你是否遇见过一个人……一个老人,或是少年?那天夜晚星辰异变,白虹贯日,几里皆是金色?”
      “何处此言?”
      “是祸是福,是祸是福啊,” 李东曦言之凿凿,说完又陷入了冥想。停顿了片刻问道,“他似一身裹着金袍,有所图谋……他是否想拜你为师?”
      秦齐月耸了耸肩,嘴角奚落一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不过区区一个落荒而逃的少年。以瞽引瞽,你想说什么?”
      “你的卦上燃烧着一堆熊熊烈火,” 李东曦看着她两指一翘。果真,印在羊皮纸上的是一堆火焰熯天炽地,久久不灭。“火,是祸是福。暂且不好看破。若是福,你会是他的贵人。若是祸,便是夙世冤业啊。”
      秦齐月听着却似是没有听到他的悲叹。可一想到那日的少年,她嘴角不由得弯弯上勾,骤然大澈大悟。
      好一个慕容。
      水岸边杨柳袅袅,草缕茸茸。李东曦不再多留,抱拳告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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