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之忆》玛丽的小羊羔

76、第 76 章

　　“这里还能抽调人手吗？”娆看着前面的容问道。
　　“回陛下，虽然已经快要完工，但最好不要。”容回道。
　　“最好也就是并不是完全不可以了？我需要你在这里一半的人手。”娆的脸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可是，臣斗胆问一句，您要这么多鲛干什么？”容抬起头。
　　“陇国派人来了。要我们的人给他们护航。我那边的人都要不够了，所以只能从你这边抽调了。”
　　“请陛下回绝陇国”容立马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为什么？”娆不满地看着容。
　　“鲛族内部民心动荡，最重要的是尽快堵住洞口，防止再次出现疫情，节外生枝。况且帮助陇国进攻鲛国本来就是背信弃义的行为，如果惹怒女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容力呈己见。
　　娆皱了皱眉头：“现在水面上都是陇国的船只，如果不顺着他们，恐怕他们会在海面上大肆捕杀鲛人。”
　　容正要说话，这时，一个鲛人急急前来觐见，一看容已经在这里，便退到了一旁，娆注意到，他不时在用余光观察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容和娆同时沉默下来。
　　“鲛族人世代生活在海中，这里才是我们的立身之处，如果这里出现了问题，踩死我们的毁灭之日，因此比起眼前的心腹大患，陇国的危害根本算不了什么。”容冷冷地说。
　　娆看着眼前的容，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现在尽快把黑水崖的事情完成，再作打算。你先退下吧。”
　　“是。”
　　目送容离去的身影，娆撇了一眼刚刚的鲛人，那是她布在鲛人中间的眼线，现在他正恭敬地立在宫殿的一旁，听候吩咐。
　　“什么事情急成这个样子？”屏退其他鲛人，娆看着他，眉头微皱。
　　那鲛人眼线低声道：“现在族内到处都是疾病、征敛和陇国士兵，很多鲛人失去自己的栖息地，变成流民了。最近陇国压迫日重，他们开始动员普通鲛人，四处发动叛乱，现在主力正朝这边移动！”
　　娆眉头微皱：“一共多少鲛人？现在到哪儿了？”
　　“几百，离这里还有两天的路程”
　　“两天？”娆有点气急败坏。“还有两天就到，你居然现在才报上来？你们平时在干什么？”
　　鲛人眼线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陪笑道：“这次实在是太突然了，那群流民毫无征兆地发动了叛变……”
　　说完这句，娆的脸便沉了下来，感觉到气氛不对，鲛人吓得地低下了头，不敢继续说下去，等了半饷都没动静，便又偷眼瞧了瞧娆。
　　娆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又道：“就这些吗？看你的样子，一次都说完吧。”
　　“是。”鲛人眼线忙用力点头道：“那群流民还胡言乱语，说鳞楚太子是您和熏大人的孩子”说道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还迅速瞥了一眼旁边的熏。
　　“鳞楚出生的时候，熏还在他们老家捡螃蟹，”娆竟然出乎意料地冷禁“这种谣言反而不必害怕”
　　“他们还说，要杀到王宫，扶持姬寺。”
　　“哼！”娆突然冷笑一声，鲛人探子和一旁的熏吓了一跳。“他们想的美，命令下去，把姬寺抓起来，投入狱中，听候发落。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
　　鲛人探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要直接杀了，免得留下祸患？”
　　娆飞起一记凌厉的眼刀：“你要多管闲事吗”
　　探子吓地连连后退：“不敢，不敢……”
　　“还有，你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容？”娆扫了一眼探子。
　　“回陛下，容大人的妹妹……在骚乱中被叛乱分子绞死了。”
　　娆的眉头皱地更深了“怎么会这样？”
　　“他们说，他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容的，他们做了违背天意的事，”探子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
　　“容现在在这里安排事情，这些事情不要让他知道，否则格杀勿论！”娆挥挥手让他下去。
　　“是”
　　娆扶额。
　　等到眼线离去，一直默不作声低头捶尾巴的熏，转过头，道：“我有点不明白。”
　　娆道：“不明白什么？我为什么不直接把姬寺杀了，而是关起来？”
　　熏笑道：“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洞察秋毫。”
　　娆叹了口气，挥挥手，表示自己没心情听这些吹捧，一边道：“叛军现在气势汹汹势如破竹，现在留着她，就算到时候兵临城下，在劫难逃，她至少也会顾念鳞楚的姐弟情分，放我们一把。”
　　“那我呢？”熏小心翼翼地问道。
　　娆摸了一把他的下巴，笑道：“你是我的宝贝儿，自然也要保你。”
　　熏送了口气，露出笑容，双手又改去给娆揉肩：“我就知道你还是疼我的。”
　　娆笑道：“你知道就好。”

　　宫殿的后院里，巫医默默观察着布满鲛人身体的症状，眼前，这个病人的鳞片已经完全脱落了，上面布满血丝，尾鳍残破不堪，他的两只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巫医，耳后的鳃盖和他的嘴巴一样，张到了极限，缓慢的张合着，似乎耗尽力气想要留住哪怕毫末的生命气息。
　　周围充斥着无济于事的安慰、祈愿和咒骂，混乱不堪。温歌就在这群病人当中不停地穿梭和忙碌，同时又必须小心翼翼，免得一不小心踩到他们的手、脸或者尾巴。
　　姬寺正在给圭换药，目睹这一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然后，她将视线转到了圭的身上。
　　他再不是刚来时那个眉清目秀，五官俊美的男子了，现在的他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似乎老了二三百岁。和其他鲛人一样，他的身体状况开始急剧恶化，一些致命的症状开始显现在身体外部：鳞片脱落，皮肤出现小红点，一些纤薄的地方甚至开始开裂渗血。
　　因为不想让姬寺更加担心，他一直默默无言，可扭曲的脸孔、紧咬的双唇和嵌进肉里的指甲无不出卖了他，他现在正忍受着剧痛。
　　姬寺用颤抖的声音叫着巫医，却被圭制止了：“有人比我更需要他。”
　　“不要再忍着了，要是痛就叫出来吧，这样会好受些。”姬抚上了他的脸，手上一股滑腻的感觉，因为疾病的原因，圭的身体表面包裹了一层腥臭的黏液。
　　最初圭强忍着不叫不嚷，狠狠地地咬着嘴唇，连皮都咬破渗出血来，把一旁的姬寺弄得神经紧绷，手忙脚乱地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头，想要用温柔瓦解他的痛苦。
　　然而并不管用，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声音中透露着凄厉。
　　挣扎中，姬寺一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的尾巴。
　　“鳞片……可是要治好这样一个大活人，非得拔掉自己一半以上的鳞片不可……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温歌和其他鲛人震惊的目光中，姬寺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尾巴。“哗啦！”紧随着裂帛一般的声音，一片附着在皮肤上的鳞片递到圭的手边，上面还连着丝丝的血肉，圭痛地不省人事，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任何他能抓住的东西，他凭着本能紧紧地攥住了它。
　　接下来是第二块，第三块……
　　目瞪口呆的温歌醒悟过来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乒乒乓乓吵吵嚷嚷的声音。是一群鲛人士兵，他们捉拿姬寺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温歌质问道。
　　“让开！”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
　　“这里都是病……哎哟！”老巫医似乎想要阻拦他们，却被推到了一边。
　　他们骂骂咧咧地穿过哀嚎的病人，来到了姬寺跟前。
　　看到姬寺尾巴伤和手中的鳞片，鲛人队长的口中发出啧啧的惊诧声，他没料到公主会为了一个普通的鲛人小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个混小子不值得您这么做，公主殿下。现在我们奉命来抓你，有什么话你快跟他说，说完就跟我们走吧。”鲛人队长居高临下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