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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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很荒，然而白龙还是幸运地找到了一处小潭，捞上了一尾鱼。
肉，有了。
他提着鱼，觉得身子骨都轻快不少，回程的速度都快起来，纵然还是踉踉跄跄的姿势，索性也无人见着笑话。
回至山穴，静悄悄的，这让白龙有一瞬的不安，但人和猫都还在，他又踏实下来。
细刃锋利，至上而下的一划鱼身，皮开肉绽，腥血四溢，脏得很。然而白龙不在意，着紧地关注引蛊。
黑猫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弓起身子炸了毛，对着意欢的伤口警惕。
一人一猫盯着，无数的蛊虫从意欢血液中喷涌，来得猛烈，去得干净，倒是可怜那鱼儿，死是死了，神经没断全，再来这蛊虫遍噬的刺激，竟弹跳了几下落到地上。
白龙赶忙拿起早生好一旁的火把，去燃烧那些蛊虫，彻底的消灭掉祸害。
随着丝许恶臭烟雾升起又散开，白龙想着总算是了结了，尸解大法、蛊虫、贵妃盛名……所有的前因，都湮灭了。
他晃空几下，灭了火把丢弃一边，又跪坐回石台边，小心翼翼地为意欢包扎伤口。
“你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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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当年，为贵妃所迷者，不计其数。
三十年后，为贵妃挂心者，唯乐天尔。
白乐天为杨贵妃和唐玄宗的旷世绝恋谱作诗文已经很多年了。
不求超越“云想衣裳花想容”，但也绝不可逊色的暗暗较劲。旷古深情尽叙之外，还要行文通畅加之和韵。
这狂人哪儿是用笔墨去写诗，明明是在以精气神作笔，用命续墨。
点点滴滴心血才慢慢造生了一曲《长恨歌》。
白乐天这是闭门造车，可还是有人知晓了他在做的事，而且，并不想他完成这件事。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乐天做过无数的幻梦，唯独梦不清他最向往的。
总是混混沌沌的艳丽色彩，连轮廓也是如水流波动……
未经历，连想象也觉亵渎。
但这回不一般，他看到了。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想象臆造，而是时光携他倒流。
身临其境。
极乐仙境。
更是如愿，得见芳容。
无诗时，一生所学都在脑海中运转得急迫，想赞出最美好形容。
而此刻，白居易痴痴地瞧着杨玉环，便只记得“云想衣裳花想容”。
他甚至想上前去……却被一只白鹤撞了满怀，倒地再抬头，却见用尽生命的盛华枯萎成乱世。
情爱混入算计，是一杯甜的毒｜药。
白居易拼了命摇头，不愿相信眼前所见，他哭了。
理想破灭，绝望得汹涌。
“别喝……”他知道她一定会饮尽。
这一刻的杨玉环，却是最美。
爱为她着色，胜过任何妆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也忘却，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她。
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绪，着迷、不甘、惋惜……
爱与恨。
视界蓦然一暗。
再亮起来，场景却是转换成了隐秘山林。
白居易此刻也发现，自己成了只黑猫，被唐玄宗抱在怀里。
他挣扎，却被按下。
“你要乖啊，以后要好好替朕陪着贵妃的……”
于是他安份。
他又后悔了。
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听着她在棺木中挣扎，求告无门，动作无用。
只能听着她的动静渐渐消失……
从她生还又生出的希望坠落更深的黑暗。
白居易所着迷的盛唐绝恋，都破碎了。
真相亲吻他的耳鬓，然后悄声在他耳边讥笑：假的，都是假的。
大情大性后便是心灰意冷。
他静静地冷眼旁观，白鹤少年的到来，盗走遗体，争执，一走一留。
怜悯又佩服那个叫白龙的少年，心中有数仍执迷不悟
但是，她醒过来了。
白龙的执迷居然成真。
白居易也激动，从树上掉下来想要走到她身边，然而等他落地，面前的石洞又空了。
怎么回事？
他若有所觉地转身。
正好的阳光，一树粉花耀耀，树下坐着眉目温柔的美人儿，一只白鹤立在她身旁，乖顺地任她抚摸。
他目不转晴盯着，视线引来了白鹤的注意，乖顺的白鹤便一下子暴戾起来，飞扑着朝他啄来——
梦被啄碎了。
“他是个好孩子。”
“可我还是不喜欢他。”
意欢低头一笑，并不反驳，还觉得可爱。
“走吧。”
“好。”
白居易自幻境中醒来，尚不知自己到底是白居易还是黑猫，懵懂间，见得远处伊人邈邈，未得细看，人已背过身去，踏云扶摇而上，而她身边一直有一只白鹤萦绕在旁。
他下意识想追去，不管自己是白居易还是黑猫。
然而他追不上，只能看着两者一同缥缈升云端不见。
鹤唳余音落地隐没，白居易也全然醒觉，分清自己是白居易而非黑猫。
“长恨歌啊……”几分恼恨怅然几分庆幸欣慰，混成失魂落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