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娇宠》陆知遥

22、报仇

　　春花虽然心里委屈，但是她人微言轻，就算辩解，也无人相信，少不得咽下这口怨气。
　　等她回到厨房，李婆子等人都有些惊诧，她们以为春花肯定是要被打发出去的，不成想，居然又回来了。
　　李婆子皱了皱眉，大声道：“这厨房里，没有你的东西，你回来做什么？”
　　春花看着这些害她的人，却一句辩解都不能说，否则又是一顿责骂，甚至还要挨打，只得低着头道：“楚姨娘责罚了我，见我知错，便让我回来，继续做烧火的活计。我衣服湿了，可否请妈妈体谅，让我家去，换身衣裳再来。”
　　李婆子瞪了春花一眼，不满道：“既然楚姨娘开恩，让你回来接着做事，你就该感恩戴德！衣裳湿了，就要家去，你让谁烧火洗碗碟？再说了，你守着火，热乎乎的，一会儿，衣裳就干了。在我这里，别想着偷懒耍滑，赶紧烧火，等水开了，动作快点，把碗碟都洗了。”
　　春花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了，她恨不能和李婆子撕破脸皮，痛痛快快的骂上一场，然后走人，这破差事，不干就不干了，回家跟着娘绣花，比起在这里看人脸色强百倍！只是，她不能走，她是爹花了银子才进来的，这样走了，银子就打了水漂。虽说管事会克扣她一个月的月钱，好歹以后还能挣钱，她若是出了这个门，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春花叹了口气，忍着满腔的委屈，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拿柴烧火，其他媳妇婆子们落得清闲，又开了局，打起了叶子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晚饭时分，春兰早早的就来了厨房，看到春花身上皱皱巴巴的衣裳，把她拉到偏僻处，心疼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出了事，急得不行，又没门路，好在遇见一个教书先生，他是个好人，说是可以帮你。你跟我说说，你去了楚姨娘那边，都遭了什么罪。”
　　春花再也忍受不住，在春兰面前，也没必要伪装，泪水滚滚而落，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咬牙切齿地说：“早晚有一天，我地位比她们高了，绝对不会放过这群婆子们。”
　　春兰细细一想，宋瑾是谢荣的教习先生，应该是他使了个什么法子，让谢荣过去帮忙说了几句好话，春花才避免了被撵出府的命运。她心里有了一丝感激，心想，再见到宋瑾，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
　　春兰又安慰了春花几句，春花也不想让春兰太过担心，勉强止住了眼泪，咬牙道：“姐姐，我没事，只是我有一句话告诉姐姐。我们如今在府里，毫无地位，自然是任人揉捏，姐姐也该想想，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换个更好的差事。一味的忍受，任人欺辱，说句不中听的，早晚和咱爹一样，就算在府里干了十几年，也只是个杂役罢了。”
　　春兰嗯了一声，却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府里制度严苛，她无权无势，能有什么法子？
　　入夜，春花照例把碗碟都洗刷干净，才回了家。她怕爹娘听了她的遭遇，徒增伤心，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赵秀闻言，紧皱眉头，生气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你爹花了十两银子，把你们两姐妹送进去，结果你才进去，就被革了一个月的银钱，合着我们花了钱，让你白做工啊？真是家门不幸，我怎么摊上你这样的闺女，一分钱挣不了，还整这么多事！”
　　春花没想到，赵秀对她的委屈视而不见，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她被革了一个月银钱。她再也忍不住，大声道：“这事怪我吗？她们欺负我也就算了，我受尽委屈，娘却只关心我的月钱。没错，我这个月挣不了月钱，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错不在我，娘别埋怨我行不？”
　　赵秀一拍桌子，怒道：“你这丫头，还不让人说话了？同样进府，怎么你姐姐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偏你有事？你说人家欺负了你，那同样进府的人多着呢，怎么人家不欺负别人？分明是你做了什么，惹恼了人家，人家才把你推出去顶罪，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若是再出了事，你被赶回来，就跟我一起织布绣花，每天多做几个时辰，能补回多少银子算多少银子！我把你弟弟上学甚至以后成亲的钱，都拿出来贴补了你们，不是让你白白糟蹋的！”
　　杨大柱见母女俩争吵起来，少不得劝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这事，春花的确是受了委屈，只是府里的那帮子人，素来如此，忍着些也就罢了，以后得了机会，我再跟管事的说说，给你们换个好点的差事。”
　　赵秀皱眉道：“这十两银子都快打水漂了，咱们家也没多余的钱再去孝敬管事。横竖你们姐妹受些气，熬上两三年，说着点好话，看人家都是怎么巴结管事妈妈的，你也跟着学。在府里混熟了，得了契机，或许能谋一个好的差事。我和你爹把你送进去，已经是不容易了，后面的路，自己想办法吧，若是连保住饭碗的能力都没有，早晚嫁了出去，也是受气的命！”
　　春花虽然有点生赵秀的气，但是赵秀这番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爹娘把她送进去，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了，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有点自己的本事，这样在府里才能保住一席之地！
　　不过，对于李婆子，她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明着不能怎么样，还不能使些暗招子吗？
　　赵秀装病的时候，李郎中开了一些滋补的草药，还有一些常用病症的药物，赵秀用得少。她私心想着，家里人有谁真的生了病，可以拿这些草药熬一熬，也能顶点用。此时，春花借着如厕的空，悄悄的来到厨房，打开柜子把草药拿了出来。她知道，里面有一味药材，叫做番泻叶，最是下便，只是不宜多用。她把这些绿叶子拣了大半出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李婆子忙完了厨房的事，拿起自己平时使用的杯子，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喝，又和几个媳妇笑着打闹。不知怎的，只觉得腹痛不止，想着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也没在意，蹲下来缓了半晌，最终还是耐不住，急匆匆的跑去了茅房。
　　直到午时，李婆子几乎是脚不沾地，才进厨房，又进茅房，最后不得不让一个婆子帮着照管，她跟管事的说了说，歇了半天的假。
　　春花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暗喜，活该，若不是我还要在府里挣前程，还有更狠的呢。这不过是先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我爬上去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说来也巧，春花自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没人发现。不想，许姨娘的大丫环知琴偶然经过厨房，恰好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往一个杯子上涂抹着什么，因着事不关己，所以也不在意。
　　许姨娘和楚姨娘，都是大少爷谢铭风的房里人，争风吃醋，彼此不和。午时，知琴领了许姨娘的饭食，得知李婆子跑了一上午的茅厕，心里便有些犹疑，回到许姨娘的住处，知琴想了又想，还是跟许姨娘说道：“姨娘，有件事，按理是和咱们没关系的，咱们也不值得去管。只是我觉得那丫头或许可用，少不得跟姨娘提上一嘴。”
　　许姨娘皱了皱眉，疑问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知琴正色道：“我刚去厨房领饭的时候，听说李婆子腹痛不适，家去歇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我今早起，偶然看见厨房那个烧火丫头拿着一个杯子鼓捣什么，形迹可疑。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管她。如今倒是有些存疑，怎么李婆子那么壮实的一个人，好好的，就腹痛不止了呢？厨房的人吃的饭食都是一样的，怎么就她有事？除非她得罪了人，有人暗中整她。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在厨房的烧火丫头。毕竟昨天的事情，姨娘也是知道的。”
　　许姨娘眼珠转了转，淡淡道：“我知道了。昨天那个贱人没事找事，要挑厨房的刺，李婆子把那个烧火丫头推了出来，那个烧火丫头起初不服软，挨了骂又挨了打，后来还是荣哥儿说的情，那个贱人才放过了那丫头。想来那个丫头心有怨气，故意使些手段报复李婆子。”
　　知琴点头道：“正是呢，我私下打听了，那个丫头还顶撞了楚姨娘，把楚姨娘气了个倒仰，差点把她发卖了。我想了一个主意，楚姨娘素来与您不和，平日里就对您冷嘲热讽。不如咱们把那丫头要过来，横竖让她在院里打扫庭除，看门传信，这样楚姨娘再过来找事的时候，一看是这丫头，难免心有怨气，她若是为难咱们的丫头，您也有说辞打压她的气焰了！再者，那丫头受了她的气，恨她入骨，对她说话必定没有好声气！这样一来，岂不是对您大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