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蔷薇蔓蔓

5、大柱二柱小柱

　　秦桑一直接拉着秦南进了茶馆。
　　“客官请，需要喝什么茶？里面说书唱戏样样有，客官想听哪样？”侯在门口的店小二热情迎上来。
　　“我们不看戏不听书”，秦桑一说了之后明显感觉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我们想找你聊聊天，不知……可有时间？”
　　“当然有时间！”打听消息的，肯定有时间，店小二冷掉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谁都知道，这是肥差啊，如果客人大方，打赏的银子能抵上一个月月俸。
　　“再给我们上一壶龙井”，进了茶楼，总不好什么都不点，秦桑一一边吩咐一边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麻溜的提茶去了。
　　“阿爹，等会你打赏的时候不要太大方了，现在可不比从前”，趁着小二取茶的间隙，秦桑一凑近了小声嘱咐秦南。
　　她怕秦南不懂行情，还像以前在侯府时，打赏下人好几两银子的来。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秦南同样压低声音交流，他已经见识到，女儿比自己懂得多。
　　秦南性格略显软弱，不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但他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就是听得进话，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小女儿。
　　“我也不知道”，秦桑一只想翻白眼，她也不知道啊，前世加上今生，她也是第一次来茶楼问消息。
　　“我觉得这个数恐怕差不多了”，秦桑一看她爹茫然无措的样子，算了算了，自己估摸着给吧，用手比划了一个十，十个铜板应该差不多。
　　秦桑一穷过，知道在穷人家里，十个铜板可以做很多事情。
　　“好，好”，秦南表示看懂了。
　　“客官，上好的龙井来了！”说话间，麻利的店小二已经提着茶壶回来了。
　　秦南取过杯子，先给女儿满上一杯，然后自己给倒了一杯，抿上一口。
　　皱了皱眉头，这哪里是什么好茶，以前这种茶都是赏给下人喝的，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女儿，秦南随即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嫌弃的话压在喉咙，愣是没有说出来。
　　事实上，秦桑一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细心品过茶，前世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重生以后路上颠沛流离，这会子能坐下来悠闲的喝口茶，秦桑一竟觉得还不错。
　　还不错，未来还有值得期待的地方，茶好不好倒不重要，秦桑一给秦南使眼色，别光顾着喝茶呀！
　　“小哥，我们有些事想找你打听打听”，秦南接到女儿示意，进入正题。
　　“客官好眼力，做我们这一行的，消息最是灵通，清远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只要不杀人放火做坏事，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店小二开启日常自夸（忽悠）模式。
　　“不做坏事，你放心”，秦桑一被小二哥逗笑了。
　　“我们就想问问，城里最近有没有哪家铺子要出手？”
　　“当然有，好几处呢，老爷您是想买，还是想租？想好一点的地段，还是一般地段？”店小二一股子抛了几个问题出来。
　　“我们想买，好的地段在哪里？不好的地段又在哪里？”秦桑一见他爹茫然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干脆自己接过话头，“各处的价钱大约多少？”
　　“好一点的地段当然在清远书院附近，清远书院学子众多，能读书的人家大多家有薄产，使起银子来大方，书院附近的铺子，就没有不赚钱的……”，说起清远书院，那可是他们县城最好的去处呢！
　　“那不好的地段呢？”这些秦桑一都知道，打断小二哥滔滔不绝的介绍。
　　“那地段不是不好，只是比起书院附近差了点，那铺子在清南街上，清南街虽然没有清正街繁华，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也非常多，是个不错的选择”。
　　清远县城有两个中心，清远书院附近的学府街和清正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学府街是问人聚集的地方，清正街是富人聚集的地方。
　　文人看不惯商人一身铜臭味，商人不喜欢文人身上的酸腐味，一南一北，大有割据对峙之意。
　　北边的学府街，书院气息浓厚，一切布置都清新雅致，南边的清正街，富贵大气，摆设门面之类也多沿袭财大气粗的风格。
　　虽说各占据一方，文人的地位还是比商人高出一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
　　清正街和学府街上的铺子秦桑一不敢想，但是与清正街相邻的清南街，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清南街来往的更多是一般市井人家，想在那里开间铺子，无需太多成本，倒是可以考虑。
　　“清南街上的铺子盘下来，大概得花多少银子？”如果合适，秦桑一想盘下那间铺子。
　　“大概六七百两”。
　　“六七百两？”秦桑一的预算是五百两，比预想的多了一点。
　　“嗯，据说挺宽敞，这只是大概估价，具体的你们可以和房东详谈”，言下之意，这个价钱还有商量的余地。
　　“那你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买铺子是件大事，必须得亲眼见过才行。
　　“小的……小的这边要上工”，小二哥面露难色，“我另外找人带客官过去，爷看成不？”
　　“行，只要有人给我们带路就成，辛苦小哥陪我们唠叨这么久”，消息打听的差不多，是该给赏钱了，秦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吊钱，“喏！拿去打酒喝”。
　　一吊钱就是把十个铜板串在一起。
　　“得嘞，谢爷赏，以后常来啊！”说话间就得了一吊钱，小二表示非常满意，掂了掂怀里的重量，小二的眼睛快眯成一条线。
　　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这点好，赏钱丰富，遇上大方的爷，银锭子都扔过。
　　肥水不流外人田，小二哥找的带路人是自己弟弟，如果客官对铺子满意，说不得还要给点赏钱。
　　秦桑一和秦南放下手里的茶，结账，秦桑一看着秦南又给出三吊钱，有点肉疼。
　　“桑桑，我们可是要买铺子的人，大方点！”秦南看出女儿心疼，啼笑皆非之余又有点心酸，天真不知事的女儿真的一夜之间长大啦！
　　“我知道，要大方……大方……呵呵”，秦桑一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了她爹一眼。
　　大方的前提是有余钱，今天什么都没做就出去了四吊钱，够一家人吃喝两天，能不心痛吗？
　　不要怀疑，秦桑一现在整个人已经掉到钱眼里去了，她甚至在想，要不自己女扮男装，到茶楼里当伙计，顺便兼做“包打听”，一个月恐怕能进账不少银子吧？
　　不过秦桑一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只能想想。
　　带路的半大小子挺机灵，怕一路上无聊特意捡了些趣事来说。
　　交谈的过程中，秦桑一知道小伙子叫二柱，茶楼里做工的小二哥是他大哥，叫大柱，家里还有个小弟弟。
　　“叫小柱是不是？”这一家子的名字很明显是爹娘偷懒，随便取的。
　　“对，就是小柱，姑娘好生聪明！”二柱惊喜的看着秦桑一，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聪明人！
　　这也能算聪明，秦桑一只觉臊得慌，幸好脸皮厚，不至于脸红。
　　茶楼离清南街不算远，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要转卖的那处铺子。
　　“就是这家，老板原先做布匹生意，后来生意做大，有门路在京城谋了个官职，正准备举家搬往京城，急着处理这边产业”，二柱把秦桑一带到一间铺子前。
　　“要不是准备去京城发展，需要银子，老板是不会卖的，这么好的地段要是租出去，三五年就能回本，一般不会有人卖掉”，二柱压低了声音提醒秦桑一和秦南。
　　秦桑一站在外面望了一眼，确实不错，街道整齐干净，人来人往，每天经过的人挺多的。
　　“有人在吗？”二柱上前敲门。
　　“小伙子，我们今天不做生意，门上写着呐！”过了好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位四十开外的大叔，估计在他们之前有很多人来敲门问生意，大叔略有些不耐烦。
　　“叔叔，我们看到了，你门上也贴着铺子转让，现在还卖吗？”秦桑一甜甜的笑着，瓷白的小脸被太阳晒得有些流汗，额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看着有些可怜。
　　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儿甜甜的叫叔叔，让大叔想起自己家里听话乖巧的女儿，语气不由得放的柔软许多。
　　“还要卖的，小姑娘，买卖铺子是大事，得跟家里人商量”。
　　“我就是她家里的大人”，被忽略的秦南……心塞塞。
　　“失敬失敬，原来是老爷您想买铺子，里面请里面请”，大叔尴尬的把秦桑一他们请进门，看来铺子还没有买主。
　　“我们东家准备搬到京城，所以清远这边的产业得处理一些，这间铺子宽敞明亮，地段也是顶顶好的地段，老爷您买了它绝对不会亏”，大叔应该是生意人，说话头头是道，让人听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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