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蔷薇蔓蔓

47、讲价

　　蚊子腿再细也是肉，银子再少也能花。
　　秦枝一和秦桑一窝在家里做了这么久的农活，想了又想，合计了又合计，之前青杏说的卖些女孩子的小饰品的生意还是该做起来。
　　靠地里庄稼收成，完全不够开支，况且一家四口，没一个能下地的，光是种点果树，已经把全家人累得不行。
　　更别提犁地挖土之类，而且他们家在状元村也没地呀，要种只能开荒地。
　　她们两人算得上心灵手巧，以前在大户人家也受过熏陶，对衣服首饰发配之类也还有点心得，她们把经营的对象放到像青杏这种家境殷实，但是也不是特别富贵的人家。
　　买不起太贵，但是有闲心追求花样款式。
　　原先打算租一家，先看看生意怎么样，如果做的下去就把自家之前租出去的铺子收回来，所以秦老爹拿回来的银子，非常及时。
　　买间铺子，能把生意做起来就做，做不起来就把铺子租出去，总之不会亏，这样做起来完全没有压力。
　　怪不得有钱人家有了闲钱就爱买铺子买庄子，这种产业，就算放在那里，不经营也会的收入呀！
　　秦桑一和秦枝一两人的心思全部在挑铺子上。秦淮一就趁着姐姐妹妹不注意时，去书店领了些抄书的活儿。
　　和老板说好了，要是字写得好，抄一本六十文，要是字写的不太好，降为四十文或者不给钱。
　　其实抄书不是一件能来钱的活儿，如果字要写得好，抄完一本书大约需要三天，而且是没有其他耽搁的情况下。
　　满打满算，一天才二十文的收入，不过要看和什么比，在其他地方打一天零工，也只十来文收入，这样一比，抄书还算个轻省活儿。
　　没有印刷技术，读书人用的书都是靠抄，一本一本传下来的，而且抄书对字有严格的要求，所以一般卖书的铺子常年都需要抄书的人。
　　在没有找到新的赚钱方法之前，秦老爹和秦淮一准备一直抄下去，虽不能挣大钱，补贴家用还是可以的。
　　而且抄书还可以免费看书，何乐而不为？
　　等秦淮一把抄书的事情办妥，秦家姐妹们的铺子还没有头绪，这次她们想寻一间热闹点的铺子，哪怕小一点都无所谓。
　　卖东西，肯定要在人多的地方才行。
　　可惜人多的那几条街，暂时没有适合的铺子。
　　看来今天是一无所获，秦桑一和阿姐垂头丧气的走在热闹的街上，连她最喜欢的零食都变得没有吸引力了。
　　好吧，没有就没有，在牙婆那里留了信息，让帮忙找一找，姐弟三准备回家。
　　之前两次买铺子十分顺利，秦桑一和秦枝一下意识以为这是件容易的事，谁知内里麻烦着呢，前两次主要是运气好。
　　可能要找时间再多来几次才行。
　　铺子没买好，但是手工可以先做起来。
　　秦枝一以前见府里的丫鬟们做过，丫鬟们在主子跟前伺候久了，见的好东西越多，眼光就越高，但是月俸有限，买不起那些真正的好东西。
　　不知哪个机灵的丫鬟买了各种珠子回来自己做，做出来的效果挺不错，于是大家纷纷效仿，有时间了就聚在一起想花样，做珠钗。
　　秦枝一感兴趣，就和大家一起试着学了下，也勉强算个熟手。
　　所以人呐，要多学点东西，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成为谋生的手段。
　　做珠花的原材料，在很多大首饰铺子都有卖，大的首饰铺子，除了供自己手艺人用，也会把成色稍微次一点的卖给其他小铺子。
　　这种次是相对的，对比起贵人们的用料，其他的当然次一些。
　　至于既然自家店铺用不上为什么又会进这些货？这就涉及到利益了，其实差一点的货基本上是拿来做添头。
　　这个添头是添给采购的人的，实际上也是一种回扣，送的东西铺子里用不上，拿出去转卖就是自己的收入。
　　上面的老板只管他的银钱能采购多少上等货，不会管这些次品，当几家货品和价格差不多时，负责采购的人当然会选择添头多的那一家。
　　这是采购人和材料商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种方式。
　　所以店铺里也不会专门摆着卖的原材料，一般都堆在库房，只有悄悄问负责采买的人才知道可以买。
　　要问秦枝一怎么知道这些？
　　他们家在秦家的地位低，以后的出路无非是帮着打理家族产业，家族给秦南的定位也就那样，早早的拨了几家铺子让秦南管着。
　　可是阿爹更加喜欢读书，不耐烦一些杂事，所以分到阿爹名下的生意暗地里全部是秦枝一在管。
　　见识的多了，自然知道其中猫腻。
　　秦枝一熟门熟路的找到负责的掌柜，客气说明来意。
　　生意当中难免不了宰生，所谓“宰生”，就是面对生面孔报价往上提一点，秦枝一在清溪县城是彻头彻尾的生人，那家掌柜明显加价了。
　　秦枝一在买与不买之间徘徊。
　　不买，他们确实是生面孔，找不到能够穿针引线的中间熟人，价格只会高不会低。
　　可是买了，总感觉咽不下这口气。
　　秦枝一犹豫不定。
　　“这么贵呀，我来时好多小姐妹都让我带一点呢，这下看来要让她们失望了”，秦枝一状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和妹妹聊天，同时放下珠子，脚尖朝外，好像马上要走了。
　　“啊？姐姐们肯定会很失望，就我知道的起码都有十来个小姐姐托你带东西，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呢，你回去岂不是要很麻烦的和她们一一解释？”秦桑一秒懂姐姐的意思。
　　两人手挽手状似离开。
　　“没事，我们去对面凰旖楼看看，说不定会更合适呢？”
　　但凡做生意，总没有一家独大的道理，这也是市场不会乱了秩序的原因，如果只有一家做生意，岂不是由着店家随意定价？
　　清溪县城是个大县城，繁荣的街道上岂止一家首饰铺子，对面的凰旖楼，一直和他们卯足着劲儿竞争呢！
　　“如果两位姑娘需要的多，这价钱嘛，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掌柜的立即改口，他这边不愿意卖，有的是其他的铺子愿意卖。
　　听见掌柜的愿意让价，秦枝一和秦桑一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那我们再看看吧，懒得跑来跑去，一次性买齐多好”，秦桑一是真的懒得跑下一家，今天买铺子时已经跑了好几条街了。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是希望能一次性买齐，掌柜的，你说的商量，如何商量？”秦枝一又开始新一轮砍价。
　　掌柜的报出来的价格确实要比刚才低一点，但仍然不在秦枝一的理想价位中。
　　“掌柜的，我们也不多说，四十两我们把这些都带走”，秦枝一看了货，是真的还不错，所以她愿意多讲一会儿。
　　“四十两那哪儿行，小店的本都回不来”，掌柜的直皱眉头，任谁的出价被对半砍都不太高兴。
　　“这些都是你们剩下的一些残次品，我们不买，堆在这里还不是落灰”，买东西当然要从源头上挑刺儿。
　　“姑娘，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残次品，也是我们铺子里要求高，用料百里挑一的好，这些珠子，哪一颗不是清透发亮，这要是放在外面，保证一等一的好货，整个清溪县也找不出几家更好的”，买家贬低，卖家当然是努力抬高。
　　实际上没那么好，也没那么不好。
　　“五十两，不能再多了，掌柜的要安心卖，咱们就不说了”，秦枝一加到她心里最后的价位。
　　同时拉着妹妹的手，仿佛掌柜的只要说不同意她们马上就走。
　　“行行行，小姑娘年纪不大，却精明得很，我给两位包起来”，看来五十两也达到了掌柜心里的价位，终于松口卖出。
　　自家阿姐终于用合适的价格把想买的东西买回来了，秦桑一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从小就不太擅长，或者说不太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试探。
　　太累，有什么说什么，多少就是多少，这样不好吗？
　　由此，秦桑一产生了一个想法，以后自家铺子里的东西明码标价，不讲价，把价格标出来，还可以避免出现挑中东西却付不起银子的尴尬场面。
　　无论顾客什么时候来买东西，价格都是公开透明，看上了东西直接照着价格付银子就是，方便的很。
　　秦桑一把想法告诉阿姐，得到了阿姐的支持。
　　别以为秦枝一有多喜欢讲价，生活所迫罢了。
　　“可是我们现在离开铺子还远着呢，任重而道远，先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再说吧”，姐妹俩相视一笑，对未来又多了几分期盼。
　　秦淮一架着车，早在城门口等着了，帮忙把东西搬到车上，三兄妹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