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蔷薇蔓蔓

32、宰鸭

　　秦枝一算是发现了，家里主意最大的，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这两个家伙，只要觉得合适，就算她反对，也会想方设法的达成。
　　她的反对根本不管用！
　　幸运的是，两个小的，迄今为止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多种点菜，哪怕没银子，也还有青菜可以吃。
　　哦，光吃菜不行，必须得有肉，所以鸡鸭什么的，必须养起来，秦枝一咬咬牙，把家里最后的银子换成了一群小鸡仔和一头小猪仔。
　　“等着吧，你要不赶快把铺子租出去，咱们饭都没得吃”，秦枝一抱着小猪仔，指使秦淮一割猪草。
　　本来想吼阿妹，但是觉得阿妹年纪小，不懂事，肯定被秦淮一给撺掇了，秦枝一果断把火力集中在“不着调”的弟弟身上。
　　“好勒”，自知阿姐正在气头上，秦淮一二话不说，笑嘻嘻背着竹筐出门了。
　　竹筐是阿爹前两天练手的产物，本来想编的是背篓。
　　那种很精致小巧的背篓。
　　谁知第一次手生没有设计好，最后的成品便是眼前这个大竹筐，和精致完全不沾边，秦枝一和秦桑一都嫌弃，也只有秦淮一会捧阿爹的场，乐呵呵的背上。
　　秦枝一是传统的闺秀，男主内女主外，平时家里一些琐事不会交给两个男人，割猪草煮饭打理菜田之类，都是她带着桑桑在弄。
　　而一些力气活，挑水砍柴之类，则是阿爹和弟弟的活儿。
　　秦家分工很明确。
　　要不是气急了，秦枝一不会让秦淮一出去割猪草。
　　“阿姐，别生气，阿哥也是为家里考虑，性子果断一点罢了”，秦桑一装模作样安慰她姐。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追究，去，劈柴！”秦枝一转头又是一阵狂吼。
　　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秦桑一灰溜溜的缩到墙根劈柴。
　　秦枝一气头上时最爱胡乱派活，甚至叫阿爹围着锅灶煮过饭，属于阿姐独特的发泄方式。
　　果然，秦枝一胡乱指使弟弟妹妹之后，心里的郁气消散得差不多。
　　然后转头看可怜又可爱的小妹妹蹲在墙角，吃力劈柴，秦枝一心里的郁气瞬间变成心疼。
　　“行了，行了，放着等淮一回来再弄，去把厨房的菜洗了，中午要吃”，秦枝一终究看不得精心呵护的妹妹辛苦。
　　一句话把劈柴的重活换成洗菜零碎活。
　　可怜了秦淮一，割猪草回来还要劈柴。
　　最近家里面的牲畜是老大，阿姐照顾牲口比照顾他们认真多了，猪草最嫩的部分切的细细的，拌上玉米粉煮熟，阿姐还会特意等猪食晾凉，不烫了才倒进猪碗里。
　　小鸭子更精细，热不得冷不得，每天定时将它们装进竹筛浸水，要一直用手托着，只有脚底板打湿水，千万不能湿水太久，那样可能会让它们拉肚子。
　　小鸭子吃最嫩的水草和米糠，秦枝一听里正夫人说如果有小虫子更好，于是秦淮一每天被催着去菜地里捉虫，菜地里捉完了就去河边。
　　总之，一定要给鸭崽老大们提供最好的伙食。
　　精心照顾之后也有回报，小鸭子们圆乎乎黄绒绒，每天成群结队的跟在阿姐脚边转悠，跟养了个宠物似的。
　　再可爱也没用，你们不是宠物，注定被吃掉，秦桑一觉得自己是铁石心肠。
　　她前天经过河边，刚好碰上王初月赶着自家鸭子到河里放风，村子里的婶娘们开玩笑：“初月，你们家的鸭子又大又肥，杀来炖汤肯定好喝！”
　　“太狠心了，小鸭子们这么可爱，怎么能杀来炖汤呢？”王初月仿佛被婶娘们大胆的言论惊到，当场娇娇弱弱的要哭出来了。
　　大婶们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初月不光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呵呵……”最后还是里正娘子干笑着把话圆过去。
　　“对呀对呀，以后一定嫁个好人家”，有人开头，其他人立即七嘴八舌的附和。
　　这群婶娘们开起玩笑来可没有一个度，王初月顶着大红脸，羞羞答答的逃离河边。
　　是以，秦桑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狠心的小姑娘，看见可爱的小鸭子，想的不是可爱，而是白花花的银两。
　　有阿姐倾注全部心思，鸭子和猪仔长势都不错，很快就可以杀来炖汤了。
　　秦枝一同样不矫情，虽然她不敢亲手宰杀，但是有阿爹和弟弟啊！
　　于是两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书生，开始漫漫“杀生之路”。
　　为了今天能顺利处理掉鸭子，秦淮一拉着阿爹一起，先去里正家进行实地观摩，看里正手起刀落，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阿爹，学会了吗？”秦淮一心有余悸，十来年的生命里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场面，一时难以回神。
　　“大概学会了”，秦南和秦淮一是飘着回去的。
　　秦南虽然有点恍惚，但好歹比儿子多活了些年岁，恍恍惚惚捉了鸭，回忆里正的步骤，手起刀落。
　　手里的鸭子扑腾了两下，断气了。
　　“阿爹…………”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眼里全是崇拜的光芒，让本来想说腿软的秦南生生忍住，可不能破坏在孩子们眼中的地位。
　　尤其是桑桑，全然信任和崇拜的目光，实在不忍辜负。
　　即使凭一口气撑着，可接下来的开膛破肚，秦南是怎么也动不了手。
　　秦淮一已经从刚才的震撼场面中回神，看阿爹微微露囧的表情，知道接下来该他表演了。
　　“阿爹，你不要一个人处理完了，我也学到了，看我来吧”，秦淮一解救了不知所措的秦南。
　　“也好”，秦南暗自舒口气，感谢儿子帮他保全面子，他其实只学到了前半部分。
　　秦淮一和他爹刚好相反，除了刚开始震惊，后面看的津津有味，倒是学了不少。
　　除了第一次上手有点生疏外，秦淮一完美的处理了那只鸭子。
　　于是两姐妹崇拜的目光又给了秦淮一。
　　一群墙头草，秦南心里酸溜溜的。
　　处理好，接下来便是秦枝一带着妹妹的事。
　　大约是这段时间乡下生活习惯了，秦枝一刀法娴熟的把鸭子宰成两半，一半切的小一点，用来烧，一半切的大块一点，准备煲汤。
　　往陶罐里加了泡发好的各种山珍和鸭肉块，再来几片姜和几粒山花椒，盖上盖子，开始闷炖。
　　中途估摸差不多时撒上一小把盐，一锅香喷喷的菌菇鸭汤就成了。
　　另外起锅烧热油，葱姜蒜还有山花椒爆香，倒入腌好的鸭肉，大火翻炒，加适量清水和晒干的豇豆，中火闷炖。
　　没一会儿，锅子里传来咕噜咕噜声，诱人的香味慢慢在灶房里弥漫开来。
　　秦家刚搬进来，许多调料都还没有，葱姜蒜都是厚着脸皮到别人家地里摘的，但是胜在肉质鲜美，阿姐的手艺亦非常加分。
　　当天晚上秦家人吃得十分畅快，秦南兴致上来，找出之前办酒席剩下的白酒，拉着秦淮一，爷俩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读书人看来，喝酒是一件风雅之事，偶有小酌，也是一些度数低的佳酿，何曾真的像粗野汉子一样直接喝集市上买来的高粱酒。
　　不出意外，没两杯，父子俩双双趴到了桌子上。
　　“你看他们，现在越来越像粗野的乡下人”，秦枝一皱眉，把不省人事的两人扶到床上躺着。
　　“阿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必须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只有适应了，才有回到原来生活的可能”，秦桑一同样气喘吁吁。
　　“如果一直端着从前的旧身份，刚开始我们是要轻松一点，手头的东西全部当掉，怎么也够我们体面生活两年，可是两年后呢？阿姐应该明白，阿哥读书就像一个无底洞，不知何时才会看到回报……”
　　“我知道，所以你们做决定时我全部没有反对”，不用妹妹给自己分析，秦枝一自是明白。
　　“只不过……桑桑，你还小，大概不明白阿姐的感受”，秦枝一温柔的摸摸妹妹头顶。
　　阿姐，我明白，我一定会让咱们家重新振兴起来。
　　落差太大，换谁都接受不了，如果不是秦桑一重生，努力积极的调整大家的思维，秦家已经毁了！
　　秦枝一和妹妹一起熬了醒酒汤，折腾了半天才把两个醉酒的人安顿好。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第二天，秦淮一和秦南全部萎靡不振，昏昏欲睡，但是却睡不着，难受至极。
　　秦淮一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
　　秦家的院子渐渐经营出家的样子，不像刚来时什么都没有，不说应有尽有，基本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阿姐的小动物，秦桑一打理的菜园子，还有阿哥和阿爹在屋子周围载的果树，都长势良好。
　　还有两间铺子出租的租金，秦家现在可以算得上家境殷实，有两间铺子在手，至少维持现有生活绰绰有余。
　　每个月定时有租金收，阿姐尝到了甜头，在买铺子上比秦桑一他们还急切，甚至想把家里剩下的几件宝贝全部当掉，然后换成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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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