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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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子羲一口老酒差点没喷出来。他拍着胸口缓了缓，又听到流烁问：“是个小姑娘？”
他微笑地盯着流烁：“你接着胡说八道。”
流烁挑眉：“还挺护。”说着定睛一看，愕然道：“凡人？”
越子羲轻呷桂花酿:“人间艰难，她的梦太简单。”
两句话似乎没什么关系，流烁却听懂了:“你入了她的梦境？”
越子羲点头，微勾着唇:“是我遇到过最干净的梦。”
没有贪婪龌龊的杂念和心思，只有和父母一同用饭的渴望，是真的纯粹。彼时黑白无常就藏匿于街角，手上的夺魂绳索泛着森森冷意，若他不出手相救，恐怕她和那条狗如今已过奈何桥了吧？
流烁笑道:“你如今是越发的心软。”
“年纪大了，做善事就得心应手些。”越子羲把酒杯放回桌上，转而问他:“你还得多久？”
流烁迎风而立，赤发被风吹乱，越子羲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道:“少则十年，多则……千年。”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怕什么，你我活过的岁月远比千年长久的多。”
流烁的目光随着石径上的影子移动:“她也许等不了那么久。”
越子羲拍拍他的肩，“她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二人打哑谜似的说了一番话，小芝带着冬遇上了临青阁。
见到流烁，冬遇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她从未见过有人头发颜色能如此奇异，赤如朱砂，却闪着瑰丽的金华，加之他眼如耀石，高鼻薄唇，抹额中嵌的紫牙乌更凸显出他逼人的气魄，俨然是一个容颜绝盛的神仙，她一时竟没能移开眼神。
她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深深刺激到了小芝，她面不改色的拧了冬遇一把，行了个礼:“小芝不知殿下光临，误了殿下的用膳时辰，请殿下恕罪。”
越子羲知道她这几句敷衍之词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饶有兴趣的看向流烁，后者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淡淡道:“不妨事。”
越子羲向冬遇勾勾手:“过来。”
冬遇走过去，就被拉着他坐下，看见他笑着问流烁:“我们冬遇是不是很可爱？”
冬遇有点害羞，虽说她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她近来也常穿女装，可这样被越子羲光明正大的介绍给别人，总有些不好意思。
流烁仔细看了眼冬遇，小姑娘白白嫩嫩，眼睛很黑。他向来不过多注重女子容貌，但面前这个稍显局促的凡人女孩，却让他觉得很舒服。抬眼，发现子羲正看着冬遇，眼神戏谑。
他清了清嗓子，道:“冬遇？是个安静的名字。我叫流烁。”
小芝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见。冬遇眨眨眼睛，露出笑容:“流烁大哥。”
她这声“流烁大哥”，套近乎的小心思可见一斑。流烁顿了顿，道:“平日若无聊，可去炎晓殿一坐。”
越子羲啧啧两声，“能让流烁殿下说出这样的话，冬遇你的面子可算不小了。”
*
与相貌出众的人一同用膳无疑是件令人愉悦的事。临青阁这顿饭，冬遇却吃的很辛苦。原因无他，唯小芝是也。
流烁与越子羲言谈甚欢，隔着饭桌，冬遇都明确感受到二人之间的熟稔程度。她不禁对这位日神殿下产生好奇，但每次一把目光瞥向流烁，脚就会被人不轻不重地踩一下。她起先以为是有人不小心，后来才发觉踩她的每一脚都来自一个方向。
借着越子羲和流烁说话的空，她望向小芝，眼神询问她此举何意。小芝抿着嘴，并不理睬她，自顾自喝酒吃菜。冬遇从未见过小芝如此失礼，想问她原因，碍于场面不好开口，偏偏越子羲还不停拿小芝和她打趣，流烁含笑听着，并不过多言语。
眼见小芝的脸色越来越冷，冬遇胡乱吃了几口菜，确定自己真的吃饱后，按着脑袋看向越子羲：“越大哥，我有点头晕……”
她的身上散着桂花酿的醇香，越子羲皱眉：“你喝酒了？”
冬遇点点头。
不及他开口，小芝放下竹筷：“主子，我送冬遇回去醒酒。”
越子羲思忖片刻，道：“也罢，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与流烁再饮几杯。”又叮嘱小芝给冬遇煎服白茅根，热水泡脚后再让她睡下。
流烁盯着酒杯里流动的光芒，一脸玩味。
小芝和冬遇走后，越子羲正了正神色，“你……”
“我知道。”流烁打断他，笑容里藏着细密的苦涩，“她就是这样。”
越子羲不语。
流烁慢慢给自己斟酒，“能遇上你，冬遇的命不错。”
越子羲支颐凝视着飘动的纱帘，“恰巧而已。”
流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今日到此为止，我回去了。”
“流烁。”越子羲止住他下阁的步子，“过几日我带冬遇去你那看看。”
*
回房的路上小芝一直沉默着。
眼看要走过连廊，冬遇捏捏她的手:“小芝姐姐，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啊？”小芝一时没听清冬遇说的话，回想了一下，“好啊。”
冬遇只喝了一小杯桂花酿，两颊有些红，脑子却很清醒。脱了鞋，她抱着被子问:“小芝姐姐，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小芝正在拆发簪，闻言仔细思考了一番，才道:“其实我也不知原因是何，每次见到流烁，我就感觉十分不爽，总想跟他打一架。”
“……”
“唉。”小芝苦恼地挠挠头，“你说他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我为什么打心眼里排斥呢？”
冬遇答不上来。
“难道是我嫉妒他的美貌？”小芝摸摸自己的脸，转头盯着铜镜，疑惑道:“我有这么小气？”
她托腮想了一会，最后破罐破摔:“管他的，下次他再来我就躲着他，省得糟心。”
冬遇原本也没想问出什么，见小芝又恢复嘻嘻哈哈的样子，拍拍床:“来睡觉！”
小芝“哟嘿”一声，扑向冬遇。
入睡时，冬遇想，今夜无论小芝如何无礼冷漠，流烁的态度一直都是从容和煦的，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胸怀宽广的神仙。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越子羲含笑的脸，她忍不住翘起嘴角，越大哥很衬穿白色的锦袍啊……
房间角落里的铜柱上静置着一颗碗大的夜明珠，借着幽幽光芒，小芝瞧见了冬遇脸上的笑意，她伸手，点在她右嘴角的梨涡上：“说，笑什么？”
冬遇侧过身：“小芝姐姐，越大哥和流烁殿下是很好的朋友吧？”
小芝盯着房顶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们同在南极长生大帝座下修道，是师兄弟。”
“这样啊……”
“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冬遇打了个呵欠，“我要困觉了。”
小芝还没有睡意，见冬遇说了两句话就要睡觉，嚷道：“没劲。”
冬遇闭着眼睛在心里想，越大哥肯定是师弟，流烁殿下一看就是大忙人，哪儿有师兄是像越大哥这样悠闲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生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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